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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北荒藏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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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我将所有的花灵们,传送至北荒兽族境内。
北荒虽无结界,但兽族兵力极强,又向来与我雀族交好,如今兽族也陷入金甲军的困扰中,若两族联手,必将给神族一重击。
可,若是引战,必回导致族人伤亡。
我怎能看着雀灵们,也似花都的花灵们流离失所。
花灵们在雀都这些年也遭了不少罪,都怪我没能护好她们,她们分明都是些极貌美的弱女子。
般箬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已经长成小少年模样了,生的俊俏,眉眼有几分像她,又有几分不像她,我大概晓得那凡人生的有多好看了。
先前我见着般箬,并不觉得她的容貌较以前相比有何不同,但当她领着个孩子,原本柔柔弱弱的她,竟变得坚强了许多。
原来这就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花灵们将我团团围住,跪成一片,个个挂着泪。
她们谢我的救命之恩……
其实,我是不配的。
为他守护这些无辜的人,或许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兽族兽帝与阿爹交情深厚,阿爹还在的时候,常常来北荒讨酒。我还年幼时,也随爹娘来过这里,那时候,霍三白那小子还未出生。
北荒的气候特殊,常年狂风不雨,豪放的环境养育着粗狂的兽族,他们个个人高马大,非狼即豹,看似凶恶,却也是良善人。
在一片不见边际的戈壁中央,伫立着一座沙石制成的城池,那就是兽帝的宫殿。
兽帝老了许多,兴是霍三白那小子闹腾的。
若是我阿爹还在,恐怕也要头发花白,毕竟我的闹腾劲可不比霍三白少半分……
“丫头,好多年不见,一长便长成了个大姑娘。”兽帝招手,唤我过去,近他坐下。
我莞尔笑笑,语气还似许多年前的小姑娘:“叔父,虞儿好些年未登门拜访,今日见叔伯,果然还像当年那般意气风发。”
兽帝大笑几声,看着我良久,可那笑里分明是深沉的:“虞儿长大了……”
长大了……
是啊,我长大了……
从前随阿爹阿娘来这里,只晓得胡闹玩耍,只晓得撒娇耍赖。如今,阿爹阿娘不在了,就连小织也陷入漫长的沉睡,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我想长大,是这世事无常催着我往前走。
“叔父,前些日子我在人间逮到了三白那小子,但您放心,我已将他安置妥当,定不会在人间生事,待事情处理好了,我便亲自去将他带回来。”
提起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吊睛小白虎,兽帝只摇头:“他那小子倒是个祸端,前些日子,与境内那批金甲军起了冲突,大打一架,伤了好几人,自己也没讨到好处,灰溜溜跑到人间去了。”
又是金甲军……
听到这三个字,我紧锁眉头,烦闷得很:
“我听三白说,这些年来,北荒的金甲军也只增不减?”
兽殿之外,大批量的金甲军不舍昼夜地看守着,我与兽帝见面,恐怕已被他们上报给神殿了。
北荒本就地广人稀,如今,倒被金甲军占了半数地盘。
“天上那小子,这是要将四海八荒全给废了…”兽帝怒从中来,一掌便拍碎了桌上的铜壶:“从前,四海八荒的帝君皆可承天命、参天旨,哪有如今这样的事?那小子可别忘了,这四海八荒并非只神族一族,承天的乃是我各族先人。”
神族身份尊贵,这一点万万年来无可厚非,其余各族哪个不是恭恭敬敬、各司其职。可如今,天帝是要消各族实权,做一家独大。
现下,岂止是兽族与雀族生灵不安,四海八荒都起了不满。
“叔伯,其实…虞儿有件事要坦白。”
兽帝握紧我的手,轻拍了拍:“丫头但说无妨,有叔伯父在,莫怕。”
我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才开口:
“这千百年来,我厮混人间,将雀族之事抛在了脑后,确不是个好雀帝。但昨白日里,鬼符神率万数金甲军入侵我雀都,毁我结界,实在欺人太甚,我便与他们动了手……”
兽帝一愣,沉默了片刻,再一抬头脸上挂着笑,痛快地喝上一口酒:“做得好!”
这话,倒是把我给唬住了。
“那鬼符神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如此之人,霍乱四海八荒,叔父早便想杀了他,虞儿做得好、杀得对!”兽帝和蔼地拍了拍我的肩,让我十分安心。
“我杀了人,原以为叔父会……”
“傻丫头,如今你已经是帝君了,若是为了守卫疆土杀上几个蝼蚁都不敢,如何做得了一族统帅。你的这份血性与勇气,与你阿爹像极了,不亏是天选的雀帝、四海八荒唯一一位女帝君。”
说罢,兽帝又看了看跪在殿外的花族残余们,我心里甚是紧张,我知道…将她们带来这里,是一个负担。
“但虞儿,纵是你杀了上百个鬼符神,天帝都未必会将你治罪,但花族之事,不同…”兽帝轻轻叹了口气:“她们虽是无辜,但迫于天帝,向来无人敢为花族出头,你护了她们数百年,也算是仁至义尽,如今,你如何打算?”
仁至义尽……
不,我对那个人从来都不会有仁至义尽的那一天。
他生前守护花族,从未做错一件事,现在他不在了,我便要替他把这件事管下去。
“叔父…虞儿自知雀都已不是安宁之地,于是将她们带来,求叔父借北荒最北面的小荒山给虞儿,虞儿以修为铸结界,定不让花灵灵气外泄,令金甲军察觉。”
我单膝跪下,抱拳相求。
北荒地大物博,结界难以突破,纵是金甲军要查,搜遍北荒也需得好些日子。最北面的小荒山,距神殿最远,最不易察觉,是我所能想到最适合藏匿花族的地方。
日后,待雀都平静,我再接她们回去。
兽帝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叔父不是担心别的,若是神族派兵,我兽族将领也敢拼个你死我活。叔父是担心,你以一己之力,如何与神族对抗?你毕竟是个女娃娃啊。”
说罢,兽帝又深深叹了口气:
“定下婚约之时,我与你爹娘如何料得到今日。”
提起婚约,这数百年来我倒想不通这个道理。
云鄞乃是一条帝皇命格的金龙,论和亲,是怎样也轮不到我们小小雀族的,可神族为何极力促成此事……
境空不是在桀出事前不久才算出我是他的情劫吗?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在我们三人的命运之间,一定有什么蹊跷。
“叔父,就容她们在此藏生些日子吧,待局势稳定,我再将她们带回雀都,至于北荒的那批金甲军……我有信心能为叔父分担。”
我开口求兽帝,他纵是再为难,也会看在爹娘的面子上,帮上一把,只是他不解,兽族如此雄厚的兵力都无法驱散的金甲军,我一女子如何遣散。
我自有办法……
在兽帝疑惑之际,我唤来小白鸽,她做事伶俐,又忠心耿耿,没了小织,她便是我最信赖的人。
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话,她便点点头,迅速飞回雀都去了。
天将暗时,她带着那个半死不活的俘虏回来了。
“鬼符神?”
兽帝一看,便大惊。
那人只剩下一口气了,按照我先前的吩咐,雀灵们将他看管得很好,不会活的太轻松,也不会死的太便宜。
我提着那人,飞上北荒最高的那座山:
“底下的金甲军听着,我乃雀帝白虞!”
这一喊,果然有效,巡逻的、驻守的金甲军们皆看向了我。
“你们神族的大将在我之手,兽帝也已被我挟持,若他二人丧了命,你们这些人可担当不起。”我将鬼符神悬在半空中,好叫所有人都看看清楚:“你们,速速撤离北荒!自今时今日起,北荒乃为我白虞掌管,再敢踏入一步,那便是要逼死兽帝、逼死青符神。”
金甲军们忽得慌了阵脚,人头攒动,空气中左一句右一句皆是:雀帝造反了……
好在这招有效,他们慌乱地逃窜着,生怕我这“疯魔”的雀帝当真撕票,青符神是天帝的一员大将,兽帝又是四海八荒的帝君之一,这两个人的命,可不是他们能偿得起的。
但我知道,这一招其实并无人会信,天上那个更不会。
兽族与雀族交好,乃是四海八荒人尽皆知的事,但我如今这样一说,纵是明眼人也无法提出异议,若是谁贸然来犯,那害死兽帝的罪名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我就是要将事情闹大,只有我挟持兽帝之事足够大,天上那个也不敢轻易进入北荒。
至于鬼符神嘛,他就不过是我绑在北荒山巅的一个傀儡,叫外人都眼睁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