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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醉酒天河 ...

  •   我一直睡觉,小织不放心我,说什么也要我出去走走。
      可我能去哪呢?
      我想回雀都,可我若是回去了,阿爹一定会不放心我的。我还想回玄机门,可我又怕碰上境空。
      四海八荒之大,真是难寻我可去之处。
      午膳吃的菜是云鄞派人给我送来的,他又邀我去靳殿共进午餐,我借口身体抱恙,回绝了,他便派人送了些大补的菜来。
      可惜,吃了几口就腻了,还不如小织随便炒个莴苣来的美味。
      下午,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也是,我先前睡了三五日,是该睡够了。
      小织说,让我去殷阁看看不夜侯。
      她说,他定有能让我高兴起来的新鲜把戏。
      其实我在心里是觉着她说的有道理的,但还是不知道该不该去,上次桃簪之事叫他那样难堪,他一定生我气了。
      但小织又说:“不夜侯不会真的生你的气。”
      我问为什么。
      小织说:“上回你出去找他,前脚刚走,后脚他便也来找你。”
      看来他上回果然是特意去找我的,结果我还当着那么多人面……
      想了整整一下午,我决定还是趁着天黑去殷阁看看他,免得他被我气死在殷阁里。
      其实我是想白天来的,但我怕了那群女人,她们几个一人一张嘴,吐沫就能淹死我。
      我住在金印快一个多月了,平日里除了小织给我洗衣做饭,没有一个宫娥来我这做事,摆明了不将我当回事。
      我也不稀罕谁来伺候我,别人做的东西我还生怕下毒了呢。
      说到下毒,我也有些担心她们会给桀下毒,这次去我可得提醒他提防着些。
      殷阁还是那样,不点宫灯黑不隆冬的,见我过来,那位哑宫娥笑的很开心,十分亲切地跟我比划一通。
      她指了指房内,然后很夸张地皱了皱眉,又做了几下摔东西的动作,比了一个三。
      哦,我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桀在房内生气摔东西,已经有三天了。
      那我还怎么敢去找他,他要是一气之下将我甩出去可怎么是好。
      我赶紧回头,刚要出门,那门便啪的一声关上了,动静很大,吓得我一哆嗦。
      “回来。”
      是他的声音,但语气比前几日可凶的多了。
      “银弦出去,将门锁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去,不准进来。”
      他这话分明是要将我关在这了,银弦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出去,将门从外锁上,神族的玄铁锁可不是寻常仙术能打得开。
      桀一步步逼近我,眉头紧锁,发丝凌乱,随意遮住他半边脸,可见他这几日气疯了,连发型也不曾管过。
      这一次他没醉,我却怕起来,生咽几口口水。
      他越靠越近,我已经无路可退,被他抵在门上,他的发尾轻扫在我的锁骨,扫得我心痒痒。
      半晌,谁也没做声。
      “说话。”他开口,嗓音微哑。
      我控制不住的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地拿出那支亲手做的簪:“上次的事…实在对不住,我我,我这几日又亲手做了一个送你。”
      这支簪是用竹制的,我想着他素爱墨绿,应该会喜欢,跟着小织学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却脸色大变,好像更生气了些,一把夺过簪,覆手便捏了个粉碎:
      “你送我的东西,竟和他一样!”
      我吓得不轻,差点没给他跪下:“不一样不一样!上次是桃枝,这次是竹枝,上次是小织做的,并不是我,这次可是我亲手做的,我做了一下午呢。”
      其实后来想一想,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怕他生气,好像只要他一生气,我就会在心里打一个结,只有他消气,这个结才能解开。
      他抬眸看我:“真的?”
      我用力点点头。
      他看了看地上那已然成粉的竹簪:“我不要簪。”
      “你好些日子不来找我,我要你陪我出去走走。”
      他这样可怜巴巴的,我实在看不得,只要他这样,我就会萌生一种扑上去抱住他的冲动。
      我陪他出去散步,夜里神殿很安静,鲜有宫娥走来走去,令我放心。
      我们又去了天河,夜里天河里的星星闪烁,一颗一颗像是活的,浅银色的星辉浮动于深蓝之河,美不胜收,美得精致。
      “你这几日怎么不找我要回金鳞了?”
      桀随手一指,变出一壶好酒,上好的青樱酒,花都进贡的上品,我在雀都时也曾潜往阿爹的酒窖里喝过。
      “要来了也没用,这鳞于我一点用处也没有。”我脱下鞋,将脚泡在天河里,冰凉凉的好舒服。
      桀轻笑一声,喝了口酒:“木鱼脑袋,那可是龙的护心鳞,至关重要的好东西,得了护心鳞你可少修行数万年。”
      我也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酒,并未在意他的唇方才触过壶口:“那没了护心鳞龙会怎样?”
      这酒酸甜,喝下一口甜到了骨头里,实在美味。
      “天帝本有四子一女,如今在神殿的却只有两子,你猜为何?”
      “为何?”
      “因为大哥二哥失了护心鳞,龙若是没了护心鳞,不仅随时有生死危险,身份更是天差地别,活的还不如一条蛇。”
      “他们的护心鳞呢?”我又大喝一口酒,这酒越喝越香,花都的仙娥不仅个个貌美,更是酿酒的好手。
      “一觉醒来便没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我却觉着他知道的不少。
      “没了?那他们现在在哪?”
      他无声了半刻,才开口:“被贬去南海北海做水君了。”
      这是个什么道理,神族的规矩莫不是太奇怪了些?我拔了自己的骨羽,还不是好好地做雀都的雀姬。
      不过是一片护心鳞,竟将人贬去做水君?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那你可以放心了,就算没了护心鳞,你还有我的骨羽。”
      他听了这话,干笑一声:“我有没有护心鳞都一样,他们待我比水君还要鄙夷。”
      我发觉他这人,开心时总夹杂着不开心,不开心时又喜欢强颜欢笑,我见了心里难受。
      可我们现在喝了酒,我觉着应该开心一些。
      我喝了酒,就感觉脑袋轻飘飘的,心情好的不得了,看来小织说的真对啊,他果然有让我开心的法子。
      “我有个问题……”
      “你问。”见我坐不稳了,桀便坐近了些,搂住我。
      “云鄞的眼睛为何是那样的?”
      他蹙眉,好像不太想听我提起云鄞,但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只是每每我见到云鄞,都只想着他的眼睛,实在是好奇的不行。
      “这问题你该去问他,若是由我说出来,你不会信。”
      我怎么就不信了,每次我说不信他、讨厌他,最后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
      “要是关于他的就不要问了。”
      “你怎生的这样好看?”
      我的脑袋控制不住了,竟脱口就将心里话讲出来了,天旋地转间,我恍惚觉着他比天河里的繁星更好看。
      他恐怕是被我唬住了,旋即低眸笑起来:“你打听他的眼睛,却来夸我好看?”
      他笑起来,怎么更加好看了……
      从前我只觉着他笑起来准没好事,坏坏的……
      可不知从何时起,我真觉得他是四海八荒的绝色,一双眉一对眼,山川般刀雕斧凿也不比他画一般淋漓尽致的好看,花都最迷人的罂粟仙娥也不抵他这般蛊惑人心。
      可能今夜我真的喝的太多的酒,以前我喝多了就跑去子虚洞大吵大闹要见境空,结果回去吐了好几日他也没来看过我,原来不受人待见是这种滋味。
      我又想起境空,我承认我不是个有出息的人,喝多了酒还是会想起他。
      “我同无相侯比,谁更好看?”桀凑在我耳边,轻声问道。
      “你好看!”我已经晕乎乎了,却还在喝,停不下来,指尖走过他的眉眼:“你看你的眉眼多好看啊,无相侯的眼睛却让我害怕,再看你的脸,不像他那么白,阿爹说太白的男子不是个好东西,还有你的唇……”
      我看到他的唇,想起初见时他便蛮不讲理地吻了我一下,脸红起来,话都说不下去了。
      我的指尖停住,他眉眼一弯,我的脸烫的很,他贴近我,鼻息越来越近,用最温柔的方式轻啄我一下。
      这一次,我竟没躲开……
      或许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吗?我竟然…不想躲开。
      “三嫂,自重啊。”他胡乱揉着我的发,揉的我酒意四散。
      对哦,我可是这个比我小两万岁臭小子的三嫂啊,险些忘了这事。
      想起这事,我锤了他两拳,算是替云鄞打的,他笑着闹着直叫痛。
      闹累了,我们摊坐在一起,我迷迷糊糊听见他问我他与无相侯,我喜欢哪个?
      我说我不知道,我觉得所有人都很好,除了我……
      我一面挂念着罂粟般的人,一面放不下雀姬的责任,是我太贪心了……
      又或许我的心里还有一点位置…留着境空…
      我才是四海八荒最大的混蛋……
      运气不好的混蛋……
      没有责任心的混蛋……
      后来我们很久没说话,我好像是睡着了,说着说着就说不动了。
      桀吻了我的额头,我睡的很香,梦里开满了花,青樱花。
      青樱花结下青樱果,一切都是那样自然……
      青樱和海棠,哪个更美呢……
      我的脑袋里塞满奇奇怪怪的念头,酒可真是个好东西。
      天河的星辰跃起,斑斓着微光,暗自澎湃,涌上一股又一股鎏金琉璃般的河水,映衬清冷的月,月牙一弯,偷窃人间何许欢愉。
      酒,真是个好东西……
      破晓的时候,他在我耳边说:
      “明日带你去花都找点乐子?”
      我喝了酒就容易冲动,脑子一热,一咕噜坐起来,大笑不止:“干嘛等明日,现在就去!”
      我一喝多了酒,术法用的就格外好,迷迷糊糊念了个诀便飞上云端,转眼便到花都。
      以前在玄机门,我偷着喝了两壶酒,随意使了个术法便将大师兄挂在空中,这术法竟连大师兄都解不开。
      可见师尊是错的,我乃是四海八荒难得的天才。
      都怪师尊教的不好,我这才学成这半吊子模样,可惜了我慧根深种。
      学术法我不在行,吃喝玩乐我倒是拿手,西洲海棠、海央巨鲸、妙趣人间,就没一个地方是我没去过的。
      而花都这地方,算是四海八荒里蛮特别的一个。
      不像西洲那样淡雅静好,也不像雀都那样可爱伶俐,更不像玄机门里那般庄重严肃。
      这里的花仙美的不得了,凡间总形容人美得像花一样,她们本就是花,可见有多美了。
      这些有了修为、修成人形的花,媚得很,花都做的是香艳生意,四海八荒的男仙友无一不知晓这个地方的。
      要不说我乃是四海八荒难得的天才,我带着桀一落在便准准地落在花都最有名的娇蕊苑中,按人间的说法,就是青楼。
      见有新客到,花魁们一拥而上,将我们团团围住,她们身上有好闻的香气,绝不是任何一种寻常胭脂能企及的味道。
      “不夜侯,您说说您都多久没来看我们了?”那些花魁围住桀,原来他是这儿的常客啊。
      他一边一个搂着,笑的那么放肆,我想此情此景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笑比他还要快活:
      “最近烦心事太多,疏忽了美人们是我的错。”
      原来他对所有女人都是这副嘴脸啊,凑的那样近,嘴巴那样甜。
      那些仙娥被他哄得笑靥妩媚,一口一个不夜侯叫着,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果然,我这个三嫂于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我喝的有点多,晕晕乎乎地独自走了,想起先前说了那些云鄞的坏话,真是太对不起他了,他分明也生的很好看,而且对我也好,从不来这种地方。
      走也走不稳,我扶住一个路过的仙娥,她本是一支白兰,娇滴滴的小脸美得动人:
      “这位仙娥……”
      那仙娥不似苑中旁人,一身素雅,被我吓了一跳,好心扶我坐下:“你是哪房的花魁?怎的喝多了?”
      她拿出丝帕给我擦去额角的汗珠,好是温柔,连帕子也是香的。
      她的香,与别个不一样,不仅是某种花的香气,而是整个春天的味道。
      “我问你,无相侯来过这儿吗?”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好软好细。
      啊~这才是女人,女人中的女人。
      她被我这憨相逗笑:“没。”
      那我就放心了,幸好我遇上的不全是混蛋。
      我又问:“不夜侯常来这吗?”
      “是。”她又笑,温婉可人。
      我真是明知故问,他这样的人可不就是如此浪荡的嘛,左拥右抱是他的日常,就算现在告诉我,娇蕊苑是他开的,也不奇怪了。
      我的酒劲又上头了,眼睛困得睁不开眼,头也痛得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着之后,隐约听到吵闹声,也感觉到自己在移动,好像有人在拉扯我,可惜我睁不开眼,晕乎乎的搞不清状况。
      随他们去吧,我堂堂上仙,依我的阶品少有人造次。
      我没丝毫力气,随他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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