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两难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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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织在金印的日子无聊得紧，索性在院里种了些花草，有凤尾花、金鱼草、虞美人、文心兰……我施了术法，使他们循环开放，长久不败，我们整日浇浇水、修修叶，也算是有些可忙的。
云鄞倒是也来看过我一回，只是来的太早，我还睡着，他派人送了些早膳给我便离开了。
我在这没旁的事做，除了养花就是睡觉，连门都不愿意出。
有时间出去闯祸，不如多给阿爹写几封信。
小织学了一门新手艺，用各种木枝刻簪，有桃枝、桂枝还有竹子。小织的手蛮巧，做的簪子简单独特，我都很喜欢。
这些天，也不见某个人来找我。
或许他在等我去找他呢。
毕竟金鳞还在他那……
他会不会真的在等我去找他……
不过我没想好以什么理由去找他，总不能跑去送个簪子给他吧。
其实送个簪子也挺不错的，礼轻情意重，自上次的事，我是真将他这个重情重义的人当成好兄弟了。
他若有难，日后找我，我定不推脱，鼎力相助。
我想了想，还是让小织做了一支，小织问我用什么枝做。
桃枝吧，桃枝带着些桃花香气，他应该会比较喜欢。
我为了出门见他，还特意洗了洗脸，换了身衣裳，浅白绯粉的，瞧着俏皮些。
神殿的园子里也是烟雾缭绕、如梦如幻的，种了些金色的花，不知是什么花种，看着很是高贵，但我不太喜欢，花儿就该色泽轻盈些，像我院中那些。
我记得殷阁中种有一支小苍兰，看着就怪舒服的。
要去殷阁必经花园，看着那些金属般厚重的花，真叫我难受。
可最让人难受的就是碰上讨厌的人。
其实我远远就看见上次那仙娥，好像是叫萱儿来着，还自诩什么百草灵都的千金。
嘁，什么千金，我看她这千金与这满园俗气的金花绝配。
本想若无其事地走过，却不成想她倒出手拦我：
“雀姬穿的这样好看是要去哪啊？”
她伸手扯我的衣裳，我瞪了她一眼：“不干你事。”
“雀姬怕是糊涂了，靳殿可不在这个方向，奴婢瞧着，您这倒像是往殷阁去了。”
她身后的几人一同笑起来，我还从未见过什么女子笑的有她们这样丑。
“萱姐姐忘了，雀姬同五殿下关系匪浅，常以单字相唤呢。”一个矮冬瓜般的仙娥也跑出来欺负我，我明明与她无冤无仇。
这些女人，怎么心思如此可恶。
若不是我在这神殿中没甚地位，也不想惹事，我简直想将她们的舌头拔下来。
“她就是来找我的。”
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毫不避讳地搂着我的肩，极亲近的样子。
那些仙娥一见到他脸色大变，大气都不敢出了。
“她是我的人，跑来找我，与我单字相唤，有何不妥？”他直直看着方才那位矮冬瓜，笑的轻蔑。
什么叫我是他的人！
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叫她们听了又要生是非。
不等我阻拦他，他便朝着领头的仙娥走去：“我记得你，你是百草灵都来的？”
没想到那女子倒是硬气的很，梗着脖子：“正是。”
桀失笑一声：“百草灵都算个什么东西，竟已落魄到出了你这样作威作福的人？莫要说你，纵是整个百草灵都同本殿下作对，本殿下也可叫它夷为平地。”
说罢，食指一挥，将她的手脚都变回枝叶了：“记着，离她远点。”
那个叫萱儿的见到自己变成这样，和身边的一群人都慌作了一团。
虽说他这样实在非常放肆，可我愈发喜欢这份放肆了。
将她打回不人不鬼的模样，比拔她舌头更叫我痛快。
看着那群人慌乱，桀笑起来，侧了侧脸向我：“你来找我？”
他说话时，微微弯腰，虽比我小两万岁，可个头确实高我不少，这样弯腰同我说话，莫名叫人心软。
“是啊，我有东西送你。”说着我笑了笑，想快点拿出那支簪。
这时，一道金光闪过。
金光附在那个萱儿身上，她的手脚便恢复了。
“白虞，楘桀。”
应声而来，飞身落在我面前，是云鄞。
他先什么都没说，只是单单看着我，微微蹙眉。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可我始终觉得他这表情是在怪我，让我心里不舒服。
“白虞，日后若有人刁难你，你大可来找我，切莫再冲动了。”他说话时声音很轻，也说的很委婉了，可我心里还是不是滋味，像个偷东西被抓住的小贼。
他这话虽说不坏，但也不让我满意。
人家刁难我，都已经刁难了，我事后才去告状，还有什么用呢。
这口气反正我是咽不下去的。
我瞥了一眼身旁的桀，突然觉得像他这样野蛮很好，有仇报仇，哪管得了那么多。
云鄞见我不回话，眉头皱得更重了些，我只好很不耐烦的嗯一声。
后来，小织再问起我觉得云鄞好不好时，我说不好。小织也觉得他不好了，小织说他不愿意放下身段来给我挡麻烦，就是最大的不好。
眼下我有更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桀在我旁边偷笑，故意站出来说：“你方才不是说有东西送我吗？”
这种时候，他非要当着云鄞的面说这，分明就是有意的。
可那几个多事的仙娥还未离开，我怎么好送簪给他呢。
云鄞看着我，一字不说。
但他的眼睛仿佛在等，等着看我抉择。
我有些不太喜欢他的眼睛了……
“我…”我伪咳几声，脑子乱的很：“你听错了，我没说要送东西给你。”
我心虚的很，两边都不敢看，紧张地直抠手指。
“我没听错，”他一眼就看见我别在腰间的桃簪，夺过去：“你是不是要送我这个？”
他这人……
怎得眼睛这样好使的吗？
那个萱儿像抓到我什么把柄似的，冷战几声：“呦，桃枝制簪，三殿下这可不是能随意送人的东西啊。”
我真的想拔她舌头，改日天黑我非要去找她一趟！
“我问你话呢。”桀抓住我的手腕，他的眼睛也在等。
但不知为何，我不讨厌他的眼睛。
若是平日，云鄞不在，我送就送了，但他就站在我面前，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听错了，不是送给你的，”我抢回那支桃簪：“是送给云鄞的。”
他的眼神冻结住了，失望从眼睛里透出来。
其实我真的在心里喊了一万遍对不起，也解释了一万遍：这桃簪其实就是给你的。
可我的手，还是将簪递给了云鄞。
云鄞灰蒙的眼睛亮起来，他浅浅笑起来接过去：“多谢虞儿，这簪做的十分古朴好看，难为你费心了。”
他这人就该时时刻刻笑起来，他一笑起来就是春天。
“虞儿？”桀闷哼了一声便拂袖离去了，我就是想留他也不知如何开口。
看他先前来的方向，好像是去找过我的。
只希望他自己气几日便不要气了，不过一支簪，小织做了许多，要多少有多少嘛。
云鄞已经将簪戴在发间，挺适合他的，他好似很满意，我也不想扫了他的兴。
“没想到虞儿你的手艺这样好，真是心灵手巧，以后我定日日戴着，好生保管。”云鄞直夸我，我有点难为情，不好再解释这簪的来源了。
或许他得了簪高兴，于是想起来替我出气，便转身对萱儿说：“雀姬日后会是我的龙子妃，你们以后见了她该行三跪九叩大礼。此事我且不追究，但还望从今日起莫再生事端，若是折了神雀两族的关系，可不是你们百草灵都能赔得起的。”
他不愧是四海八荒赫赫有名的一条金龙。
说起话来，虽语气平平，却也极具震慑力，用阿爹的话来说，是个行场面的人。
我看见萱儿的表情，那么难过，我觉着她是爱慕云鄞的。我可听小织说了，萱儿本是百草灵都的千金，大可不必来神殿做差事，可她为了追随三殿下，宁愿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
虽说痴情，但她也不该这样对我，毕竟提出联姻的又不是我们雀都。
她若是待我恭敬温顺些，或许日后我做了天后，还能纳她给云鄞做个侧妃呢。
蠢女人，真是不识时务。
云鄞邀我去靳殿用午膳，我推脱不了，便提出要将小织一同带去。
小织最懂我，我的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该如何行事，有她在，我就不必单独面对云鄞了。
靳殿比殷阁和金印大很多，看着才像个神族住的地方，我这个小上仙可以进来吃顿饭，莫大荣幸了。
这儿吃的也很丰盛，但我觉得很拘谨，总觉着不该吃得太多，所以没吃几口就想回去了。
我和云鄞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不太自在，他很好，待人有礼，关切至微，就连宫娥给我倒茶，他都要先接过去，用手感受杯壁的温度，怕我烫着。
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我怎会不自在呢。
从前在玄机门，我同境空说话，说上一万句，他也不会回我一句，我并不觉得和他有距离，我也高高兴兴的。
大师兄待我很亲切，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总会先留给我，同大师兄在一块时我也不会有距离感。
我同桀在一块时，他有一万个坏主意，把神棍吓疯吓傻，烧人胡子和心爱的树…即使如此，我还是挺乐意和他呆在一块。
唯独云鄞……
我们见面不过两次，但他待人接物时，举止都很大气，我看得出来他是很正的那种正人君子。
可他于我就像水中月一般，始终摸不透。
或许我们并不合适吧，以前我听过人间有一个词，叫相敬如宾。我想如果我未来的夫婿十年如一日地待我如宾客般，那有什么可恩爱的呢。
我和小织早早回金印了。
路上，我问小织，云鄞待我好吗？
小织说，好，但是他对所有人都挺好。
我问，这样不好吗？
小织说，不好。
我又问，如果我嫁给他，她支持吗？
小织停住，很认真的对我说，支持。
我心空了一刻。
但很快小织又说：但我可能没法替你高兴…
小织虽然看着傻乎乎的，其实聪明着呢，不论是做菜还是缝衣，心灵手巧这四个字绝对实至名归。我一直觉着她聪明，她说的话我也完全相信。
包括这一次……
回金印之后，我还是整日睡觉，睡得一日比一日久，却很少做梦。
心思都在醒着的是个想完了，哪还有梦可做。
我想到很多事情，想到小时候生了病，阿爹阿娘轮着照顾我，后来在玄机门里生了病，大师兄和小织轮着照顾我。
想到有一次，我和小织跑出去玩，两个人多喝了几杯酒，毁了别人家的菜园子，是境空亲自将我背回来。
那时候我还以为境空是真心喜欢我的。
我还想到西洲的桔红糕，但糟糕的是，关于桔红糕我想起的全是桀……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两难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