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雨中的你》桑桑桑

7、他人的家事儿

　　刚刚将那大娘领到门口，就遇上了刚出房门的周眉，面上带着些惊讶却全无一点见到娘亲的亲热感。

　　“娘，您怎么今日就来了，我前几日不是给您寄了银钱吗？”似是有些恐慌。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银钱，我呀，近日给你说了门好亲事。我是来接你的。”

　　“亲事？我…我不嫁。”语调似乎都带了些哭腔。

　　“你这孩子，对方可是我们当地王富豪的儿子。你要是嫁过去，那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娘，那王公子都已经有好几门妻妾了，你还让我嫁去那儿！”

　　“有几门妻妾怎么了，我们还算高攀人家了，你去那儿当五姨娘，人家给好大一笔彩礼钱呢！你大哥二哥都还没娶媳妇，你大哥都二十有二了，你得为他们想想啊！”这妇人想着即将到手的大笔彩礼钱，笑得眼都弯了。

　　“娘，你这是把我卖了吗？”周眉眼泪夺眶而出，立在那儿。

　　“这怎么能说是卖呢，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安心跟我回去。”说着那妇人就想抢行拉走她。

　　“等等。”她听着那妇人的一番话，实在看不过去，虽说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却也忍不住上前挡开，将周眉护在身后。

　　小小的个子，尽可能的挡着身后的女子。“就算您是她的娘亲也不能让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吧！”

　　“这小姑娘，关你什么事儿！喜欢能当饭吃吗？”那妇人指着九烟的鼻尖煞是有理一般的指责着。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嫁人。我就是你的一个物品是吗？呜呜呜……”身后的女子突然崩溃般的哭出声，引来了许多周边午歇的女工。

　　“说什么，也不害臊。”那妇人听她这么说有些恼怒，想将她从九烟身后强行扯过来，有些尖利的指甲将九烟护着的手背挠的有了几道红印子，九烟皱了皱眉眼，却也没躲开。

　　“你这姑娘，多管什么闲事儿啊！”妇人有些脑羞成怒的上手拉扯。

　　成璟脸色有些阴沉，伸手将两人与那妇人的距离隔的更开。

　　“这位夫人，这儿是药王谷的范畴，您要是想在这儿强行拉走一个人怕是不合适。”说着，将怀中的一枚玉牌掏出，那妇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娘都是为了你好呀，眉儿。你也不能一直在这儿，跟娘回去……等放了假，你还能躲到哪去！”原本还是好声的说着，看出她无半点跟她走的想法，语气居然恶狠狠了些，哪像一个娘对于女儿的语气，临走前还恶狠狠的剐了九烟一眼。

　　等那妇人拄着柺走远，那女子的哭声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周眉，你还好吗？”她转身，看着这个满脸泪痕的女子。

　　“……”没说一句话，抬眼看了看这个女子，转身回了屋内，紧闭了门。

　　“九烟，你的手还好吗？”成璟轻握起她的手腕，手背上的指甲印子有些显眼，微微红肿了起来，有一处有些严重。

　　“跟我来，我帮你上药。”说着，成璟就那样牵着她纤细的手腕，稍稍减缓了些脚步让她可以跟得上。

　　身后的成郢原本想跟上却一把被怜儿拉了回去。

　　“你跟上去干什么？我们去书阁等他们就好了。”怜儿一脸你怎么这么不识相的表情。

　　“嗯？哦！你的意思是我哥对九烟……我哥对九烟有想法？”成郢突然激动，惹的怜儿立马伸手捂上他的嘴。

　　“什么叫有想法，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难听呀！还有你说那么大声干嘛？你就没发觉最近你哥，我璟师兄对九烟就跟对别的女子不一样？你看看，刚刚手都主动牵上了，璟师兄之前可是最烦别人碰他的了。”

　　“要是真的，我父母，我们师傅可就开心了。”在旁人看来，两人在那儿窃窃私语着，脸上还挂着不知所谓的笑。

　　“璟大哥，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处理下就好了。”

　　“你这个有些深，若是不好好处理，留下疤不好。”成璟没有回头。

　　九烟对于留不留疤到也不甚在意，被他一路拉着到了制药局的一个药房布间，从怀中掏出一瓶黑瓷红布塞口的小瓶子，从中倒出两粒棕黑色的小药丸，又从屋外药柜中拿了些白芷、天花粉、姜黄、生大黄等药材，与那两粒药丸一起研极细面，过筛，混合均匀后备用。再加了些黄酒调成了糊状，她在一旁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心中默默记着。

　　“九烟，把手给我。”成璟在她身旁坐下，侧眼看了看她有些求知的脸，微微展开了些笑容。

　　“……，这大娘是属猫的吗？”喃喃着，她倒也听话的伸出一双手，两只手背上都有着好几条指甲划出来的血痕，较刚刚愈发红肿了些。

　　“可能会有些疼”说着，一只大手垫着张薄棉巾轻托起她的手，她的手很小，有些冰凉，很老实的躺在他宽大温暖的掌心，将药膏轻轻的敷在她的伤口处，微微有些刺痛，她微小的缩了缩眉头，她看着他将银皮纸覆上自己的手背，又拿绷带缠绕固定着，空气有些寂静

　　“璟大哥，你说周眉她母亲还会来找她吗？”她想着有些安静，便开口问。

　　“会的。”他微抬眼看了下身侧的女子，她微微抿着嘴，似在思索着什么。从他的角度看她，最显眼的就是她的一双睫毛眨巴着。

　　“可她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她母亲还是要将其嫁去做姨娘吗？”她的眉头微皱，抬眼看他。

　　“若是她喜欢之人与她两情相悦，去她家上门提亲，两人若是足够坚定，也许还有转机。”他笑着，对上她的目光，居然很认真的在回答她的问题。

　　“嗯……”她似乎有些赞同，轻点了点头。

　　“璟大哥，怎么样算喜欢一个人？”

　　“……”他听了她的问题微微愣了愣神，展开一抹笑，面容如玉。轻轻松开包扎好的她的双手，抬手抚了抚她额前的小碎发。

　　“怎么问这个？”

　　“就是想着，若是真要和谁结亲，总得互相欢喜吧！我为她烦。”

　　“有时，不是世上所有人都能由着自己的心来选。”

　　“可若是连这都不能自己选，今后几十年怎么……”

　　“谁在这儿？”一个脸熟的小药农突然推开这儿，看见成璟在这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坐在他身侧的九烟歪着个脑袋张望着。

　　“啊…璟兄，嗯……，我先走了。”又看到他身后的女子，想着是不是自己打扰到了这两位，识相的走开。

　　“他怎么了？”九烟疑惑的问。

　　“他许是有别的事儿……”成璟看着这迷糊不开窍的女子有些温柔的笑。

　　“我们去找成郢他们吧。”

　　“啊，好。”

　　到了书阁，那两人一脸探究的看着一同走入的成璟和九烟两人，一眼就看出她手上的绷带系法是出自璟师兄的手。

　　“牵了，牵了。”成郢和怜儿两人眼神交流，心领神会。

　　“九烟，你的手没事儿吧！”怜儿问。

　　“没事儿了，都已经上好药了。”她晃了晃自己的手。

　　“我们呀，就是想跟你说，再过几天过节放假了，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家过年呀！”成郢立马接上话。

　　“啊？”

　　“怜儿……，我家也就离城东成家府邸的一条街外，你可以住在我家呀！”怜儿接着说到。

　　“啊……我，这样会不会有些打扰。”她的眼眸微垂。

　　“我们腊月二十七就回去，能在家中待上小半个月呢！”成郢与怜儿围在她两侧像两个麻雀般的说着。

　　“……”她突然展开一抹笑，梨涡展现，笑容甜甜的，眼睛有些什么亮亮的东西。

　　“好呀！”应承下来。

　　一旁站立的成璟看着她的笑颜也微笑着。

　　到了晚上，休了工，吃完饭，也去了成璟那喝了调理的汤药，她回了寝室，周眉似乎是睡下了，裹着被子背对着她。她尽可能轻手轻脚的梳洗完毕，刚刚想上床榻继续看一会儿医书就隐约听见对面床榻上的人的哭泣声。

　　“……周眉，你还好吗？”她犹豫着，还是轻声的开口问。

　　“……呜～呜～”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周眉，你有没有想过跟你喜欢的那个人说，两人一起想法子。”她犹豫着，还是开口说。

　　“……”床榻上的哭泣声似乎顿了顿，“可行吗？”许久传出一声有些哽咽的话。

　　她转头看向周眉的方向，她半坐起了身子，脸上还挂着还未干的泪痕。一双眼看着她，眼里似乎有些什么。

　　“总可以试试，你喜欢的那个人……知道吗？他在哪？”她稍稍走近她问。

　　“他……他是我们镇上的木匠的儿子，我们……我们早就定了心意。”说起自己的意中人，周眉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

　　“那你与他说呀，若是你们两情相悦，让他上门提亲。”她几步走到她床榻跟前。

　　“可……可他无权无势，我娘亲定不会让我嫁与他，我娘她…她就是想把我卖了换我几个哥哥的娶妻的银钱。”想到这儿，周眉的眼泪又不住的落了下来。

　　“可你得试，若是嫁给一个无半点感情的人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何不明日你告个假，出谷去寻他。”她觉得这是一个希望，想着也就说了出来。

　　“试……”床榻上的女子轻点头，起身在床位的矮柜上翻找着什么。

　　“九烟，你看，这是我绣给他的帕子。”一方绣着红梅的帕子已经收了线脚。

　　“我明日……不，我现在就去跟林姑姑告个假。我明日一早就去。”说着这人胡乱的光着脚套上鞋子，胡乱的披上的外衣就出了门。

　　“……”她看着这个匆忙出门的背影，若有所思。“喜欢便会这般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