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雨中的你》桑桑桑

4、总算是安顿下来

　　“你这是要去哪儿？”轻将她拉到一侧，犹豫着还是开口问。“你要是怕那些人再来寻你，我……我会护着你的。你大可不必走。”

　　“四哥，你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护着我。去那儿，我想给自己寻个日后的谋生。”她听了他的话微愣，微微思索了下，回道。

　　“学医？”他问

　　“是……治病救人，多好！”她抬头说。

　　“你非去不可吗？”

　　“我在这儿，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四哥，还是多谢你。这几月，多谢你时常来看我。可对与我来说，我没法在这儿待一辈子，学些手艺，之后老了，去山野小村做个大夫也好，做个药农也罢，终归可以谋个出路。”

　　“……”他没有做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眼里有些亮光，是之前几个月未曾看到的。

　　“九烟，我们也该回去了。”成郢在身后远处提醒着“若是晚了，路就不好走了。”

　　“好！”她应声，将手中的小木箱抱得更牢了些，环顾了下这个自己住了快五六个年头的屋子，自从家中出了事故，自己身负着伤，流落街头，这儿也算是自己的另一个家，他人都说这破庙不灵验，邪门，没人想踏入，也碍于堂中还存着神像没人愿触这个霉头对佛祖不敬，她却不管这个，也考虑不了这些，有个屋瓦遮风挡雨也好比流落街头。

　　“四哥！四哥！药王谷每年立春都招入门弟子，你善武，若是有兴趣，也可来试一试。”那女子无比认真的向他说着。她临走，想起了什么，转头说完，急忙跟上了前人的脚步。

　　“……”身后的少年望着这几人的背影轻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药王谷？”附身轻拿起一旁歪脚木桌上的一根麻绳，修长的指节轻轻的绕着。

　　她们一行人终于走上了返程的路，似乎比来时的时间过的快了许多，一伙人到那儿时还赶上了晚餐的尾巴，伙房的一个高壮伙计见她们回来了还专门补了些菜饭，这一餐，她吃的特香。

　　“董师傅，今个儿的菜也一样好吃。”怜儿嘴甜的夸着，逗的那个师傅笑呵呵的回了伙房。

　　“九烟，我们已经跟管用人的管家说了，明日开始，你就可以跟着管药材的林姑姑一起去到制药区去，今晚你收拾一下，明儿大早会有人引你去的，可能住的地方也要挪动一下。”

　　怜儿说着，递过来一包衣服，这是制药区需要统一的衣服。

　　“好的，怜儿。”接过衣服，是三身素底青花的衣裙与鞋袜。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睡了啊！我明儿再去看你。”

　　“好……”告别了怜儿，她有些微愣的看着手中的物品，轻轻的将它跟那个小木箱放在一处 ，坐下身，轻打开箱子，箱子里有一块有些裂缝的圆形白玉，品相算是中上，铜钱般大小，中部有个小小的孔洞，被一条有些发白的红绳串着，好好的躺在箱子底部，她轻柔的取出，轻轻抚了抚。

　　原本自小这是不离身的，可之后在这繁杂街巷，带着这个有些太显眼了，不安全，好几次都有小混混想抢，她好不容易才保全了它，便取下收着了，其它的就还有几本基础的破旧百家姓与千字文，都是少时学字必需的书籍。

　　最上面还有一块破旧的帷布，就是那四哥写的凭据。也只有这几样东西，她细细的看了看，原样的装了回去，扣上了箱子。从一旁衣柜中找了块大蓝布，将这箱子与这几身衣裙一股脑的打包好，想了想，也没了什么别的行李。随意的梳洗了一番，居然就直接沉沉的睡了过去。好久没那么安稳的睡了。

　　“唔……”她醒来，看着眼前的明亮有些意外，好久没一觉睡到天亮了，她起身换了那一身素底青花的衣裙，很合身，坐在镜前随意的束起发丝，没有一丝别的装饰，利落的洗漱收拾着。

　　“咚咚咚，杜姑娘，你收拾好了吗，我是来领你去制药区的林姑姑。”门外有一个四十左右年岁的女人声音传来。

　　“好了，林姑姑。”话音刚落，门扇便开启，她利落的站立着，背着包裹。

　　“那走吧，杜姑娘。”门外女人微微有些丰腴，但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不过三十三四的模样，一头青丝一丝不苟的挽了起来，一个好看的发髻，上面别着几根翠绿的宝石簪子。也没有什么太繁杂的装饰。

　　“我们这儿啊，也没什么太多的规矩，只要你用心做就好了。普通药农每月末发五钱月例，这儿啊，大多是周边村户的人，年纪差的也很大，男女老少都有。大多是来贴补些家用的。”

　　领着九烟先逛了一圈制药区，药材味道浓重，许多各式年龄的男女在这儿各司其职处理着药材，再好好的分门别类的打包储藏着。五花缭乱的药材看的她有些眼花。

　　“干过重活吗？我看看你的手。”说着轻握起九烟的手，小小的手掌，比她还要将将小上一圈，手指纤细，掌心与虎口处却有一层薄薄的茧。

　　“看样子是干过些活的。我先领你去住的地方，放好东西。”

　　“好的，林姑姑。”轻轻抽回手，紧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会儿就到了药农的住处，一处长条形的院落，院落中有一株两人都抱不过来的梧桐树，叶子都黄了，落了满地，南北两侧都分布着寝房与杂物房，这会儿，好像都去上工了，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儿就是女子的住处，在这儿住的大多都是较年轻些，或家较远的。”

　　林姑姑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左数第三间的房门，里面面积不大，一左一右摆着两张床榻，中间简单的放着一个木制屏风，有几个简单的柜子与桌椅，倒也干净。

　　“这儿右边的床榻已经有人了，你就住左边这儿。一会儿你简单的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上工，这是钥匙。”之后一路都被林姑姑带领着熟悉场地与人员。

　　“大家先停下手，这是新来的女工，姓杜。一会儿，就让老陈带她一下，熟悉下工作。”

　　之后整天，就都开始忙碌起来，她也渐渐跟上了别人的行动，手脚麻利的干着活。

　　“这姑娘，挺会干活的。”林姑姑偶然路过，看着那个忙前忙后的娇小背影，满意的点头。

　　“结束了，今日的药材都处理完了。”一个领头的中年男子将一包沉甸甸的草药干扛上板车。说到，招呼着大家都可以回去了。

　　“呼……”她直了直腰身，将手边的物品收拾好。也转身回了住处。

　　“九烟，你可算回来了。”刚走到门口便被一个蝴蝶般灵巧的女子揽住了脖颈。

　　“我在这儿等了快一柱香时间了，脚都站酸了。我们都等着你呢。”

　　“等我干什么？”她有些疑惑。

　　“帮你补习呀，若是想在来年立春参加收徒，总要有些药材基础的。我和璟师兄说了，他可以帮你。”

　　“真的？那我要准备些什么？”她问。

　　“不用，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带，我们那儿多的是医药典籍。”说罢，拉着她就走。引的几个周边的女工视线聚集在了她们俩的背影上。

　　“璟师兄，我们来了。”走到一处有些角落的书阁，这儿紧靠在药王谷已收徒儿的男医徒住处，一处桌案前整齐的码放着一摞医书，成璟与成郢两兄弟也端坐在那儿。

　　“我们开始吧！”成郢招手示意，特地起身拿了几个新软的靠垫过来。

　　“我们从这本基本的百草纲木开始吧，这本还是师傅亲自编制的。”

　　“好。”这本药典图文并茂，也好理解，她主要在成璟的讲解下，自己也细细的记下了些重点。

　　在他人的眼中，她的笔迹娟秀好看，似是好好的练过，与她之前的住处表现有些不相符，“她之前是什么人？”

　　天色渐渐黑了下，两个时辰的时间瞬间就结束了。

　　“璟大哥，我就先回去了。”看天色已晚，九烟整了整桌案，开了口

　　“之后我们就两天帮你学些新的书籍，这些书籍你可以带回去，自己再研读，有什么问题我们下次课你可以问我。”眼前如玉般的少年将几本医书整理好，有些细细的标注了注解。

　　“好。”她接过，起身告辞。

　　到住处时在这儿住的人大多已经歇下了，只有零星几间屋子还亮着烛光。
　　轻推开自己的那间屋子，屋内已经有人了，背朝着她坐着，手中似乎在绣着什么。听到门开关的声音，转身看向她，习惯性的藏起手中的东西，大概十六七岁的年岁，有些微胖，脸圆圆的是有些福相的长相。

　　“你好，我是今天新来的。”她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孩有些拘谨，抱着手中的书卷有些尴尬。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那女子转过身，手中的东西也不再遮掩，是一方绣着精细红梅图案的手帕，似乎还没有完成。问她时的语气却有些僵硬，似乎有些生人勿近。

　　“我……我去学些医药典籍，想……。”

　　“你快去洗漱吧，我要睡了。”那女子打断她的话头，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床头的针线篮子里，自顾自的躺下了。

　　“……”她微愣，随后麻利的将手中的书籍整齐的放在床头，快速的梳洗完毕，等她再回去时，那女子似乎也还没睡，烛火熄了一半，窸窸窣窣的翻着身。

　　她安静的熄灭烛火，合衣躺下，听着房间另一侧的女子睡得有些不安稳。

　　“我叫杜九烟，你叫什么？”她轻声问，在有些寂静的夜晚也很清晰。

　　“……周眉。”那女子似乎愣了愣，轻声回了句，也不再说什么，又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呼吸声渐渐平稳，她听着窗外若有若无的鸟叫声，也渐渐睡了过去。

　　“九烟，你做的很好！”恍惚做了个梦，梦里是母亲的面孔，微笑着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