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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再回往日住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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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烟,你挽这个发髻真好看。”出门前,怜儿非要帮她装扮一番,强按她在梳妆台前,仔仔细细的帮她辫着发丝。
“怜儿,我们不是去采药吗?你怎么给我弄成这样。”侧着眉眼瞅了瞅镜子中的自己,九烟有些别扭自己这样的装扮。
“哎呀,九烟你不能天天就那样随意束个发辫,我会好多样式的,你要是不会就来找我,我教你呀。好了,你看这样多好看呀!”
她抬眼看向面前铜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小小的鹅蛋脸,五官明艳舒服,画着一副好看的淡妆,许是上了些唇色的缘故,没了纤弱之感,十分明动。
“咚咚,怜师妹,九烟,你们好了吗?”门外传来成郢的声音。
“好了,好了。走吧,九烟。”怜儿说着拉起她推开门,大步走向那两个在门外候着的少年。
成家兄弟二人虽拿着些药材器具和框篓,也还有着一副儒雅味道,看着便非寻常人家。
“走吧!”成璟止住了九烟欲帮忙的动作,只将一轻便布袋递给了她,引着几人动了身。
一路上前面的两个女子有说有笑的手挽着手,身后的白衣男子目光短暂的停留在那女子的发髻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装饰,脑后的青丝随着步伐摆动着,脚步轻快的走着。
一路上一些农户见着他们一行人都友好的打着招呼,态度恭敬。却突然听到身后几个猎户模样的男人有些大声的讨论着:“王哥,你听说了吗,近半个月前在那断崖边邵家二儿子和老汪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女鬼,就那么飘在崖下,还喊救命,声音凄厉,都说是恶鬼来找人替命。”
“听说了,那邵家大儿子还病了两天才好起来呢。”
“是不是之前那个难产而死的张家小媳妇啊,听说在之前受了不少的苦。”
“哎,王哥,你别说,说不准就是她。”
听身后的人说着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怜儿立马发笑“九烟,他们说的女鬼不是就是你吗”
“唔......需要跟他们解释一下吗”转身走向那几个猎户,好一番解释才让他们了解那个女鬼就是她自己。
“小姑娘,你可让我们村子了传了好一阵的谣言。”一群人哄笑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转头跟上她们的脚步。
走了快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进了山,她对于药材并不是很了解,只能识别一些常见的去湿消肿的苘麻,龙葵等草药,只能跟在他们身后照样学样,挖出来的药材居然也像模像样的,没有丝毫磕碰损坏,在山中忙碌了近半日,一行人整理好将药材分类,她还采了些之前编草用的叶子,垫在竹筐底下,一层层的码放好,满满的一筐,这些新鲜草药要需要直接送到城中药铺中,又步行了许久才到了城中最大的药店慈仁堂门口,门外许多老年人有序排队领取着药粥,一片祥和景象。
“城内药房每月初都会给城内年满六十的老人开设药粥来进行食补。”怜儿解释说,一边很是亲昵地挽着她的手,拉着她进入药堂中,堂中好几个大夫装扮的大夫在问诊,有男有女,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静气凝神的感觉。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精瘦男子上前,“瑾师弟,你们来了。”
将药材放入库房,四人才终于一身轻松的走出药堂。刚站定,她看着远处街角尽头的熟悉店铺,有些犹豫。
“怜儿,我想回去看看。”
“回你之前住的地方吗?会不会有危险,我们陪你去吧!”似是怕之前抓她的人认出她,这个女孩有些担心的说。
“璟师兄是有些武艺在身上的,我们陪你去吧。”
“那……好,谢谢。”
她带着他们穿街走巷,七拐八拐的才终于到了一所偏僻的小屋,从外部看像是一座有些荒废的寺庙,周边杂草树枝杂乱。
“九烟,你住这儿吗?这儿也太偏僻了些。”怜儿自小在城中住了十几年也没听得这儿有座废弃寺庙,有些小心拨开身边的带刺树枝。一伙人在她的带领下终于在门前站定。
九烟轻推开虚掩着的木门“吱呀…”院内居然是另一番的景象,带着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墙角边居然还开垦出了一小片菜地,种着些菜蔬,但似乎有些日子没有打理了,杂草丛生,院内生活的用具却一应俱全。
快步走向屋内,屋内小小的三开间,正堂前供奉的神像似乎都褪了色,隐约可以看出是一尊泥塑的观世音菩萨,左边的一开间几乎已经坍塌了大半,碎砖碎瓦遍地,右边的一开间保存的还算完整,几人跟进去时,九烟正在一角的木箱里翻找着些什么,房内简单的布置着生活用具。
“还好,还在。”抱着那个木箱起身,转头看到身后的三人,有些微愣。三人穿着素锦衣衫在这个破败庙宇中有些格格不入。
“怜儿……我”有些欲言又止,低头看向地面。
“我能跟你们回去吗?”有些不敢看她们,说出口后莫名有些懊恼的微微皱眉。
“九烟,你在说什么,你当然可以回去了。”怜儿立马回复。
“九烟,只要你想回,就可以回去。”成璟在身后回复说。
“我们可以跟师傅说的。你可以先回去做药工,等到了明年立春,你还可以参加收徒。”成郢也附和道。
“我……”她有些欣喜得想回复。
“砰!”一声大力的开门声传来。震的屋顶房梁上的积灰都抖落了许多。
“你们是谁!”之前那个被唤作四哥的高瘦男子从她们身后出现,一身黑灰色的麻布衣服有些尘土的痕迹,一看就是匆忙奔走了许久,却在看到她时立马穿过她们一行人走到她跟前。
“你没事?这几日你都去哪儿了?”
“四哥?”有些小心的回应,有些疑惑的说“我没事儿,四哥你怎么了?”
看他的脸色像是好几日没正常合眼似的,脸色有些发白,眼眶发红,下巴上似乎都长出了些胡渣,原本不过二十的年纪看着都疲倦苍老了许多。但眉目还是英气十足。
“……我没事儿!”看她似乎没什么事儿,脸色都比之前好了许多,有些放心的轻呼一口气。
“这位大哥,你是谁呀,把她放开。”怜儿从他身后挤上来,想扯开他握住她肩臂的手。
“我识得他,没事儿的怜儿。”她转身安抚住这个有些激动的少女。他也终于放开手。
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女子与其它人交谈着,跟他解释着之前几日的事儿,头一次看她着了些脂粉,挽了个精巧发髻,着了件湖绿色的衣裙,很适合她。
头次见她时也是在这个破庙。那时的她比现在还要再瘦小几分,脸色有些蜡黄,看到他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满脸的惊慌,躲在这个有些昏暗的房间,许久都没有出来。
“喂,丫头,有吃的吗?”他瘫坐在神像正前方有些破败不堪的蒲团上,就着有些昏暗的油灯,吃痛的扭了扭左臂,那一伙儿可真阴险,说好了单挑,居然叫上了大半个帮派。似乎有些脱臼,他轻咬牙,生生自己给自己接上了,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环顾四周,不远处的一口小锅上正咕噜咕噜不知煮着些什么,他也不客气,就那么移步到那儿,掀开锅盖,是一小锅青菜白粥,正好是开锅的时候,随手拿起一旁的木勺,就着木勺,稍稍放凉了些,他就开始大口喝起来,转眼就去了大半,味道居然还不错。
“你……能给我留一些吗?”那个门缝里终于开了个拳头大的缝,一个有些发抖的女声传了出来。
“我还没吃呢!”说着,似乎还带了点哭腔。
“行!”他有些好笑的应允,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重新坐回那个蒲团上,勉强垫了点肚子。
一会儿,一个瘦小身影走出来,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灰色麻布衣服,发丝被随意的束成一股,也被一条麻绳绑着,有些犹豫的探出身子,在昏暗的烛火下有些看不清面孔,小小的一个,快速的挪到小锅前,怕他再抢似的,飞速的去解决完了剩下的粥。
“你,还好吗?”她问,看着这个男子不拘一格的坐在那,一双长腿横在地上,墨黑色的衣摆上都是泥尘印子。
“你受伤了吗?”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她看他似乎没有恶意,胆子才大了些,稍稍走近了些,他这才可以看清她的样子。
在烛火的映照下,一双眼亮的有些明晃晃,不过十三四岁的年岁,还有些没有长开的样子,五官却看的出来是个美人的胚子。
“还有吃的吗?”听到她的询问,他眉心微挑,抬眼问。
“没有了!”她有些急迫的回他。
“这是我今天最后一点余粮了!”表情像是没了好几百两白银似的。
“算我欠你一顿饭,之后我补给你。”他看着她心疼的表情好笑的回她说。
“那你叫什么,你得给我立个字据。”她脆软的声音似乎更近了。
“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四哥。”
另一边,那女子挠了挠头,似乎在找书写的材料,转身从角落掏出一块有些旧了的碎白帷布,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出一只有些炸毛的笔,随意的找了个破口碗刮了点锅底灰混着水搅拌了下,一股脑的将这些东西递到他面前。
“你就写,你欠我一顿饭,再盖个手印就好了。”她说。
“你识字吗?”他挑了挑眉,贫户人家少有能识字的。他也只是少时在城中孤儿院,从院长罗先生那学的一些基本的。
“我识得的。”她似乎有些恼火的加大了些音量,奶凶奶凶的。
“行!”他低头老实的按她的说法立好了字据。
“有印泥吗?…算了,看你也不像是有的。”说着直接咬破了手指,按了个鲜红指印。
“……”九烟看着拿到手的字据目光在他咬破的手指上顿了顿,轻咬牙,转身走进屋内,从屋内拿出了个黄亮亮的橘子,“这个也给你。”说完硬将这个橘子放在他手边的空蒲团上就转身回了屋内。
看着手中这个橘子,他微微楞了愣,尝了一瓣“嗯…有点甜。”
“四哥?四哥?”有个温软的女声在叫他,反应过来,有些回过神。
“你没事儿就好。”面前的人紧抱着那个箱子,眼眸明动,立在跟前,将将到他的胸口。
“她要跟这些人回她的那个药王谷吗?”他想着,眉头微皱,心底有些不想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