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星河》三千畔

121、百毒派落幕

　　此时，他们泛舟在江河，这里有风有景，这里一览无余...

　　百毒派的事宜已经交由江湖人士去处理，朝廷趁机抽身而退，据说，许多人联合声明又将武林盟主请了回来，请其主持大局，这也是无办法之中的最佳办法了。

　　而漂漂也因为上次月湛对自己说怀疑君子与陌上一事到底心里有些隔阂，故而并没与陌上君子相处，趁着月湛回府办事，急忙跟了回来。

　　月湛问漂漂：“看出来什么？”

　　漂漂正望着河面兀自沉思，听闻月湛如此一问，她便眸光一现，微微一扬，道：“杜掌门不该这么随意就死了，他野心昭著，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月湛浅笑道：“他并非不堪一击，倒是周全之极...”

　　漂漂想了想，细细分析：“他设了这么一个大局，原本以为他只想得武林盟主之位，直到陌上和淮南王府的令牌出现，又查出众人中毒一事，我才知他又要将江湖侠士中毒一事推卸给朝廷，以此激发朝廷与武林矛盾，可事到最后，他忽然不打自招，反将所有布局引入到自身...”漂漂忽定睛望向月湛，回眸细想，又道：“若不是你的出现，估计一切也如他所愿了，可他到底在顾忌什么，为何就走到了那一步？”

　　月湛平静道：“他是为了顾全大局...”

　　“命都没了，还谈哪门子大局...”才一说完，漂漂便意识到关键处，张嘴静了静，才道：“他痛恶朝廷同时也害怕朝廷，所以当你说朝廷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时，他便开始顾虑，尤其是陌上被证实下了毒，陌上也算是朝廷重要人物，因此，朝廷对此事更加不会善罢甘休！他知晓朝廷一旦有正当理由插手此事，他的真正意图便会被暴露，所以...”

　　月湛含笑望着漂漂，柔和的目光里笑意缱绻，目光里全是漂漂的影子...

　　漂漂低眸，将头栽入月湛的双膝里，抱住他笑道：

　　“你别笑话我，我想到的只有这么多...”

　　月湛轻抚了抚她的发，慢慢道：“他之所以走了最后一步，是因他看清了一切...，看清了肖某是我们朝廷安插进去的眼线，看清了白面先生是朝廷这边的人，看清了陌上是故意中的毒...”

　　漂漂对肖某的身份已经有了这层猜测，所以说到这里并无多大反应，只是，听到白面先生的身份时，漂漂眼前顿时便浮现出了那位白衣飘飘，面若白纸般的大夫白面先生，漂漂将头慢慢从月湛膝上伸出，当听到陌上故意中毒时，她霍然抬头，撞向月湛幽蓝的眸子...

　　“陌上故意中的毒？”

　　月湛点头：“不错，按照他们的计划，来这里的所有人在一日三餐里都食用过雄黄草，而在白面先生的检测中，却有两人无恙。”

　　漂漂才想起，那块白绢上的血液颜色，陌上的呈现蓝绿色，而...

　　“白面先生和自称肖某的人，他们的血液并无异样...在外人眼里，只当是陌上中了毒，可杜寒秋深知，这两人没有中毒反而是不正常，所以，他看清了这一切，知道你们不仅看穿了他的阴谋还将他的把柄拿捏住，他知晓自己斗不过朝廷，所以就...”

　　月湛浅笑点头，又似笑非笑的摇头：“杜寒秋能走到今天，实力不容小觑，不会因区区个把柄便让自己走向如此结局，他走时，还是有所眷恋，只怕是因要护住其中的某个人吧！”

　　漂漂:“那日里，大家所说的可是真话？...他与红魔星河悦的事，还有那...龙阳之好？”

　　月湛:“虽不知真假，不过，他们所讲述的那些事倒是让我确认了一件事！”

　　漂漂瞪大眼睛，期待的望着月湛，月湛知她急着想听，倒也不卖关子：“他们当中有人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

　　漂漂咬了咬唇，想了想初到百毒派时，临桌所坐的人聊起来的一些八卦，回忆一遍后道：“他们讲了那么多八卦，感觉每一句都是惊讶，可也感觉每一句都不像真的。你说的那句重要的话到底是那句？”

　　月湛平静的望着湖光，淡淡道：“那男人好生奇怪，竟有一副女人的嗓子，你可还记得这句？”

　　漂漂回思一遍，继而点头...

　　月湛继续道：“你可还记得，暨仲曾在书信里提及冷若说了一些关于千业的讯息...”

　　漂漂想了想，记起当时月湛说话的场景，点了点头：“千业与自己的姐姐感情甚好，十岁那年，姐姐出嫁，原本生活美满，只因一场变故，性情大变，离家出走，至此，再没见过面。即便再见面，也只怕是面目全非，再不复从前...”

　　月湛：“再讲讲最后一句...”

　　漂漂：“即便再见面，也只怕是面目全非，再不复从前...”

　　“不错，面目全非，再不复从前...”月湛咬字若有所思的道了一遍，继而又道：“千业最终还是没能见到他姐姐一面，当真只是星河悦的绝情？”

　　漂漂：“自然不是，难道是说，星河悦面貌大变，不忍她的弟弟见了伤心？”

　　月湛：“只怕远非如此，你觉得杜寒秋此人，在男女之情上，可是个薄情之人？”

　　漂漂：“凭我的直觉，不像个薄情的人...那么，他若不是个薄情的人，星河悦未死，他为何要去找个断袖之人...”

　　月湛：“所以，还有一种解释...，这个断袖之人就是星河悦本人！”

　　漂漂一惊，直愣愣的道：“我的爷哟，你这么大胆的想象，我有点消化不了...”

　　月湛浅笑摇头：“为何不可，面目全非，仅仅只是面目全非，为何不敢与自己的弟弟相见，尤其说面目全非，倒不如说是退胎换骨，变了性别！...，这也正好解释为何杜寒秋见的那个男人，竟有一副女人的嗓子。此次大典，杜寒秋最终以自己的牺牲匆忙结束这一场浩大的策划，恐怕也是为了护住此人...”

　　漂漂跟着月湛的思路逐步过滤而来，越发觉得是月湛说的这样，听到最后一句，漂漂悟道：

　　“你是说星河悦本人也在那里...难道是说，杜寒秋除了看清朝廷布的局，最重要的，是这一切即将祸及到某一个人，也就是星河悦，他担心你们继续深查下去，会将星河悦查出来，所以...”

　　月湛摇头：“时间太短，我们并不能查出...”

　　漂漂：“难道是，星河悦自己已经安奈不住，即将暴露，杜寒秋才会出此下策。”

　　月湛点头：“不错...食人鹰出来时，杜寒秋便骤然转变，杜寒秋一死，食人鹰不仅没有攻击大家，反而往返...”

　　漂漂了悟道：“星河悦原本是想通过食人鹰将大家困住，或者说是做出了与大家殊死一搏，同归于尽的最坏打算，然而，杜寒秋不想看到星河悦走向这步，想来，事先星河悦也是瞒着杜寒秋的，否则，杜寒秋也不会用自己的命来阻止！”

　　漂漂心里越发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杜寒秋野心勃勃，却愿意为自己所爱之人赴汤蹈火，以命相护...”

　　说到此，漂漂眼光有些虚浮，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些发愣...

　　“在想什么？”月湛轻轻问道。

　　漂漂凝眸，微微叹道：“我想到了千业，千业算尽所有，一切竟是为了保护冷若。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此话一点都不假！”

　　她沉思片刻，忽又想到一些事，便问道：“陌上为何会来这里？”

　　月湛：“自从入了西南边镇，我便觉察出水源有问题...”

　　漂漂似乎想了起来：“难怪，你总是给药丸给我吃...所以，那时你就开始告诉哥，哥便安排君子和陌上前来...”
　　月湛若有所思的道：“只是派了陌上过来。”

　　“只派了陌上？”漂漂顿了顿，似乎想明白了些：“难道，派陌上过来，是对陌上的一种试探？”

　　月湛点头：“不错，君子本被支开，却不知是如何得到的消息，竟跟了过来。”

　　漂漂一叹，要拆散他们，只怕很难有机会...

　　思索到此，漂漂又道：

　　“我相信，陌上对我哥是绝对的忠诚。”

　　月湛点头：“经过此番，陌上的嫌疑可以洗清，至于君子，我似乎还有许多疑点...”

　　漂漂抬眸落向月湛：“哪些疑点？”

　　月湛：“第一个，君子如何受的伤；第二个，陌上的金疮药如何遗失；原本计划是让陌上将我的令牌偷放入百毒派一个重要弟子的屋内，到时我会亮出身份，与陌上以搜寻淮南王府令牌为由，趁机了解百毒派各处玄机，然而，令牌被百毒派发现并反将陌上一军，从陌上得知令牌确认为淮南王府令牌的那一瞬间惊讶表情来看，显然，陌上也很诧异。所以第三个，陌上偷放令牌是如何被君子发现。漂漂，你可记得君子为何偷拿令牌？”

　　漂漂：“是因为百毒派给陌上下了毒，以此来威胁君子。”

　　月湛：“可觉得这句话有何不妥？”

　　漂漂：“如果百毒派一早便知晓陌上身上有令牌，为何不在陌上偷放令牌的时候将他抓住，来个人赃俱获不是对他们更有利吗。为何还要威胁君子去偷拿令牌，不是画蛇添足吗？”

　　月湛：“不错，所以这点可疑！对了，你先前说陌上爱抹桂花胭脂，那你知君子可喜欢抹这个？”

　　漂漂：“君子并不抹香，不过陌上说过，君子会调香，而且陌上让我保密，说君子不想别人知道他会调香这件事。”

　　似有什么答案在脑海里呼之欲出，月湛眸子一亮：“君子会调香...”或许，有些答案快了！

　　漂漂：“怎么啦？”

　　月湛微疑，稍又摇头道：“目前只是猜测，有更大把握时我再告诉你...”

　　漂漂瘪了瘪嘴：“你们有个什么事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的，真是扫兴。对了，子息，昨日那种情况你忽然挺身而出，有没有想过...后果？”

　　月湛看出漂漂的担忧，只轻轻笑道：“这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你看，不是峰回路转，一切都好起来了吗？”

　　漂漂却紧追不舍：“子息，我还是觉得你那种做法，太过危险了。”

　　月湛抚了抚她的发丝，在她额吉上轻轻一吻，随后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胡来...。”

　　漂漂闻言，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忍不住道：“也难怪君子那么气陌上，想来，君子并非气陌上瞒着自己，而是气陌上不该来这么凶险的地方...”

　　月湛将漂漂搂入怀里，歉疚道：“情况太过突然，我没办法提前知会你，让你担心了...”

　　漂漂回抱住道：“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王爷不是我一个人的王爷，王爷的任何抉择先是考虑大局，最后才是自己，我又能怪子息什么呢？”

　　月湛将漂漂搂得更紧，下巴轻轻摩挲着轻柔的发丝，道：“漂漂,以后莫要因我犯险...，这次百毒派大典上，我也有最怕的时候，你出来冒充大夫的那一瞬间，便是我最怕的时候！”

　　漂漂顺势躺在月湛双膝上，仰望着月湛，露出深深梨窝，笑道：“我也不是胡来的，大典月余，我和你同吃同住，早已一体，我一人如何独善其身？与其在那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更何况我还有这么厉害的夫君....”

　　风拂面而过，带来一些冷意，漂漂将脸枕入月湛怀内，享受只属于她的暖意。

　　行程中，月湛将更多的秘密告诉给了漂漂，原来，那位所谓的肖某，是月湛早早安插在武林中的人，几年前，漂漂在王府书房里与妍芯偷听时，便听到一位隐秘人向月湛汇报了武林盟主与江湖中的一些异事，那位隐秘人竟就是肖某。

　　而百毒派出现的那位白面先生，也是逍遥派里的一位重要人物，具体什么身份，身居何职，月湛也不是特别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