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2198》星辰锦鲤

5、第五章 等待2

　　一路上细雨蒙蒙，草长莺飞，不由得想起谢才子的打油诗：
　　春雨贵如油
　　下的满街流
　　滑倒了谢学士
　　笑死一群牛
　　多少的风流佳人，多少的古今俊杰，最后不过都是一抔黄土。人来人往间，一年又一年，星鱼的亲人们都躺在墓碑下，他伸手扶依次拂过石碑，在这阴雨天更显得冰冷刺骨，他们在那里好么？
　　星鱼的外婆是是出了名的美人，人还和气，只要有时间就将星鱼抱在怀里，或牵在手里，脸上带笑，与邻里亲朋攀谈。
　　天不知不觉的黑了，星鱼才感觉身上湿漉漉的，忘记把伞撑开了。外婆的墓碑，干净的就像每天都有人擦拭。如果有一个人会做这件事，那么只有李若愚的爷爷，李山石。
　　外婆活着的时候他经常来家里，据他说是受外公的临终嘱托。在家门口就大喊，“大嫂我来了，”讲话声如洪钟。最喜欢眉飞色舞的讲述他的革命家史，但他说话不靠谱，比他孙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讲的太浮夸了，他看没人信，就急得跳脚。外婆会假装生气的说，“山石，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坐下”。他立刻委屈的坐下来，撅起嘴，鼓着腮帮子，扮可爱，安静一会儿。李山石在外婆被融合之后，再没有出现过，听说是去了台怀镇。等星鱼去了京都，李若愚说他回到龙城了，就住在离外婆墓地不远的地方。他也许能解答一些疑问，却总是联系不到。
　　星鱼感觉很失望，世界上的大多数事情总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第二天，星鱼接到张海波的电话约下午见面。对于这个人，星鱼脑中没有任何印象。打开微型笔记本，记着张海波，见过一面，李若愚约着看过他的花滑表演。当时他夺得世界花样滑冰世锦赛、大奖赛、总决赛的大满贯，获得了为表彰在艺术和体育方面有杰出贡献的紫绶褒章。他的冰上舞蹈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身上独有着偶像魅力和精神力量。有着极佳的柔软性，冰上姿态舒展开放，在场上呈现出优美的乐感和艺术表现力。
　　他们约在了一间安静的书吧见面。“星先生，您好，我是张海波”，星鱼很客气的打招呼。近距离看上去张海波不过20岁，甚至更年轻，身材修长，面容柔和。
　　“您好，张先生，您特意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星鱼开门见山的问。
　　“星先生，您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张海波满脸诧异，“他什么都没说？”
　　“他？李若愚？”星鱼问。
　　“是的，他倒是处处为您着想”他说。
　　“请说”，星鱼不明白他话语里的意思。
　　“那我重新做个介绍，我是张小娅的堂哥，小娅的事情您听说了吧？”
　　“您继续”，星鱼还是不清楚他的目的。
　　他坦然的拿出录音笔，放在桌子上：“可以么？”星鱼点点头，默许。他继续说：“首先请允许我为小娅做的错事道歉，子不教父之过，她的父亲是我家的小叔叔，由于某些原因，小娅是在我父亲身边养着的，我们看着长大的，她曾经遭受过绑架，心理受过重挫。所以，她的犯的错以及后果都由我来承担，希望得到您的谅解，给她的未来留条路”。
　　星鱼心里默想：将多次杀人未遂说成是错误，太过轻巧了吧，不过他与李若愚的关系一定不一般。李若愚虽然说话轻佻，做事却很有分寸，不可能将自己的电话给一个普通朋友。她没有得手，与我要做的事情也没有实质上的阻碍，甚至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还帮我过。原来他是来说这个，怪不得李若愚没有给消息，大概他不愿以我们的交情左右自己的决定。
　　就算是看在李若愚面子上吧，星鱼说：“道歉我接受，况且她已经为她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我原谅不原谅的毫无意义，留不留路的就更谈不上”。
　　“不好意思，也许我的表述不够清楚”，他的话语明显急切起来。“您应该有所判断，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孩子，还是个刚业毕的学生，怎么可能策划出这样的事”，他停顿一下，继续说：“小娅有个隐藏很深的情人，也许和她干的这些事情有关系”。
　　“是谁？”星鱼问。
　　“我查了很久，那个人隐藏的很深，一直没有抓到他，小娅出事后，就销声匿迹了”，他无奈的摇摇头。
　　星鱼摇摇头，怎么可能只查到这些。
　　张海波觉着谈话陷入僵局，不得已说：“他，年龄不详，学历不详，职业不详，来自龙城，在京都精神病医院出现过，但不是去找小娅，因为那时候小娅还没有去医院实习，我大胆猜测，医院里和龙城有联系的人只有您、若愚、刘兰芳女士，显然他不是去找您和若愚的。可她是若愚的阿姨，也已经去世。我也不好再挖出什么秘辛来影响活着的人”。
　　星鱼迅速进行分析：去找刘姨的人，张小娅的秘密情人，田帅么？他还活着？这是在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人，在星鱼的记忆里田帅是个开朗的少年，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喜欢跟着星鱼后面疯跑，从来不知烦恼为何物。后来，他父母大打出手，从屋里打到院子里，他那时躲在角落里吓的瑟瑟发抖，再后来，他就沉默了，越来越沉默，也不再和伙伴们一起玩耍。只是有时抬头能看到他趴在房顶上，偷偷看，有时放学后跟在伙伴们后面，一转身就跑没影儿了，被诊断为重度抑郁症。再后来，渐行渐远，再听说他的事情就是爆炸了。不论童年的情谊，按照作案手段分析就不可能。
　　第二个能想到的怀疑对象，刘姨的丈夫，田帅的父亲，失踪多年的田建军？星鱼怎么想都记不起来这个人的长相了。根据年龄分析，田建军如果活着，到现在，应该有40多岁。张小娅年轻，漂亮，学历高，家世好，爱上大自己二十岁的男人。不过，这样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帮刘姨扔药了，出于嫉妒，希望独占情人。
　　张海波继续说：“其他的我也不清楚，对于小娅的行为我还要再次诚挚的道歉。她会接受法律的制裁，其他惩罚是否可以免除？我私下以为，如果求得您的原谅，她的事情就会有转机”，他以恳切的眼神望着星鱼。
　　事已至此，星鱼平静的说：“那么，您放心，原谅她了”。
　　“就这么简单？”张海波将信将疑的说。
　　星鱼嘴角扯出些弧度说：“我不会私下动手。我们不过点头之交的同事，没置之死地的仇怨，交给法律即可。何况谁人不是终究一死，都不能幸免，我只是有些事情没办完，不甘心罢了”。
　　张海波既不好意思于自己的小人之心，又有些诧异的说：“您年纪轻，学历高，人也长得好，怎么会这么说？”
　　星鱼转开这个话题说：“张小娅很幸运，有你这么一位大哥，真心为她”。
　　此刻，聊天气氛慢慢变得缓和起来，张海波继续说：“我来之前还准备了一大段说辞，真没想到说服你这么容易，或者说你主动放弃追究。看来若愚说的对，您是一个理智、豁达、果断的人。也许您知道，也许您不知道，您的幸福快乐也是有些人无法言喻的期盼。”。
　　“谢谢，谬赞了。”看他似乎误会了什么，星鱼赶紧掐断，“关于你妹妹，也许，你听过斯得哥尔摩综合症”。
　　张海波疑惑的说：“我知道一些，她爱上了绑架犯？”，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谢谢”，继续说：“刚才我讲的有些事情，若愚不希望你知道”。
　　“明白了”星鱼说。
　　“关于若愚，我什么都没说”，他露出狡黠一笑。
　　“这个也明白了”星鱼也报以微笑，心中想：他是不希望朋友难堪吧。但是那个呼之欲出的人一定要问个清楚。
　　片刻后，星鱼强作镇定的问：“另一个问题，您原本认为，我不原谅，又能带来什么后果？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家境贫寒的普通大夫？”。
　　张海波伸手关掉录音笔，带有疑惑的说：“您问我？他随便一句话就能。”看星鱼白皙的脸上因为激动泛起的红晕，张海波继续说：“你忘了他？”
　　“我的记忆出现了缺失”，星鱼解释。
　　张海波提到那个人时也明显激动起来：“他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人，他甚至可以说是全人类的希望和信仰，他是空间电梯的总设计师辰琰啊”，张海波口吻中明显带有崇敬之情，但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星鱼一直与李若愚工作在一起，居然不知道这些，说明被人刻意遮盖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张海波突然不再说什么，尴尬的弯弯嘴角。
　　星鱼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辰琰，辰琰，电视里，手机里都是他铺天盖地的消息，因为太执着于自己的问题，才会忽略至此。脑子里模模糊糊的记忆片段，正在慢慢拼接。可又开始头痛欲裂，就像一张布不停的缝合，揉扯，撕碎，又缝合，又撕碎。
　　张海波刚离开，李若愚的简讯就出现在了星鱼智能手表上:
　　李若愚：见过海波了？
　　星鱼：嗯
　　李若愚：你答应了？
　　星鱼：嗯
　　李若愚：原谅我没有提前和你说，我家和他家是世交，但不愿因为我，勉强你。他是担心你看了阿姨留下的消息，对张小娅动手。我知道你不会，他不相信，所以想亲自见见你。
　　星鱼：嗯
　　李若愚：除了嗯
　　星鱼：若愚，他准备把录音给谁听？不要说是你，我不相信。
　　李若愚：你想起什么了？
　　星鱼：什么都没有，只有辰琰这个名字。（星鱼内心苦笑：名字也不是想起来的，是张海波不小心说出来的，可越是没有记忆，就越不可理喻的感觉，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牵绊。必须马上知道。）若愚，都告诉我吧。
　　李若愚：好的，小星，本不该瞒你这么久，我会告诉你，所知道的一切。
　　（李若愚心想：也包括他的一切，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是真不忍心看到他那样的人，就那样......奉献出所有之后，黯然离开。但愿他知道之时，宰我下手利索点，少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