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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信任,巧舌如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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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这……恐怕不太好吧,毕竟我们并不了解他,这个不确定因素我们根本无法控制。再者这次回南宣,本就没有完成找魔教组织的任何线索,现在还带回去个乞丐,只怕……太后会怪罪……”渔何拱手道,
“你刚刚不是说这个孩子没什么可疑的么。就算真有什么可疑,他还只是个孩子,能掀起什么风浪。至于太后那边,我自会去解释,我难道还护不了一个孩子?”舟败沉声道,话里仿佛带着冰碴。
但渔何还是面无表情的接着说了下去:“我记得将军不是一个能轻易信任别人的人。还望将军三思。”渔何特意用将军代替老大,话里夹枪带棒,是想让舟败清楚,他不是占山为王自称老大的舟败,而是必须伪装自己,在满是陷阱的朝野之上努力活下来的将军。舟败愣住,半晌叹气道:“你这是何意,我带乞丐回去,是责任在此。小孩要是在我不在的时候被本打算刺杀我的人灭口,那我岂不是要内疚一生?再说无论是否误打误撞,他都救了我一次,我又岂能放手不管?那我岂不与太后同流?”
“ 将军,我赞同渔副将的话,毕竟我们对这个乞丐的身世所知甚少,如若真有诈,只怕到时候也为时已晚。”看上去不修边幅的白冼恭恭敬敬的行个礼:“更何况陵昌是江南大城,每天乞丐来往的量并不少,很难完整的查出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老大,我在调查那个小琅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渔何低了低头,没人能看见他的表情。舟败搓搓手上小琅留下的血道:“讲。”
“我问了巷子周围的乞丐,他们都异口同声说出小琅的信息,就好像被人故意安排的一样。我怕这些在小巷周围的乞丐被人掉过包,就特意去城门口找了一个乞丐问认不认识小琅”渔何停下,把头抬起来,直直的看着舟败道:“他说有一个,住在小巷,但已经死了一年多了。现在根本没有叫小琅的乞丐,就算有,也一定不可能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年”
“你说的属实?”舟败皱了皱眉,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一身是血的小琅。他不可能不信渔何。
“那个,舟叔叔”刚刚去客栈找舟败的小孩停止了颤抖,叫住了舟败,他可不敢再叫舟败的字了,毕竟人家是王爷,这话说错了自己可是要掉脑袋的:“我,我叫小康,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插嘴,但是……东城墙确实有个乞丐,就因为他疯疯癫癫,所有乞丐都排挤他,所以他只能住在东城门那儿。听说以前还好好的,后来他唯一的闺女被一帮流氓玷污死了,他去找那□□却被那帮人打折了腿,从此就傻了,见到人就喊自己闺女的名字。听说,他闺女好像叫小凉……”小康低头说着话,不敢对上渔何充满疑惑的眼神。
“子亮,是如他所说吗?”舟败问道。
“这没注意,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疯的,问他话的时候他挺正常的。”渔何老实道。
“那这样,现在已经傍晚了,等明天早上,子亮,你陪我去。”舟败把脸一转,对上小康:“你,跟着。”
小康肉眼可见的打了个哆嗦,低头道:“是。”
“将军就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不会有事的。”白冼拍了拍渔何的肩,朝看完病不敢走的病人吼道:“瞧完病不走搁这杵着干啥呢,等着我们大轿抬你们啊?”
那些病人本怕的要死,听到白冼的话如临大赦,滚着爬着逃开了。舟败看了一眼小康道:“子亮,看好他,防止他做些什么事。”渔何一手抓住小康的肩膀沉声道:“是。”
枝头上鸣叫的喜鹊吵醒了新到一天,江南永远是热闹的,大街小巷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
吃过早饭,渔何领路,带舟败和小康去找昨天的乞丐。临到东城门,小康拉了拉渔何的衣袖:“你找到,是他吗?”
渔何顺着小康指的方向,看到了蜷在墙角睡觉的一个乞丐。“对,就是他。”说罢抬腿走向那个老乞丐。
没人看到一根极细的线牵着一根银针从小康袖里射出,又悄悄的返回到自己的袖子里。小康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知为何,那乞丐刚刚还好好的,忽然一下子跳起来,大声呼喊,手舞足蹈,疯癫异常。舟败皱了皱眉,把目光投向渔何:“这人难道不是一看就不正常?你为什么昨晚说不确定呢?”
“不是,怎么可能,昨天他还好好的,就算可能疯癫,也断不会是这样的。老大,你要信我。”渔何不可思议的盯着那个疯乞丐,又看向舟败。
“你让我信你?我怎么信你?你就算做什么事也应该有个限度,小琅还是个孩子,你不让他跟咱们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诬陷他?”舟败勃然大怒。
“如……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小康退了一步,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
渔何还没从舟败吼他的这件事中清醒来,舟败见小康走远了,拍了拍渔何的肩膀,道:“没吓到你吧”
渔何见舟败跟变脸似的,当即不解:“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跟了我十年,我怎么会因为对那小乞丐感兴趣而信他朋友不信你?”舟败拍了拍渔何的肩膀道:“再说我一开始就听出不对,那个小康编的故事漏洞百出。仔细一想,你怎么可能分不清半疯和疯子?”舟败把目光移到疯乞丐身上:“而且就那个小康所说他见到人,会先说他闺女死了,而不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说小琅已经死了多少年了。”
“确实如此,当时他提到小琅时没有太多表情,不像小康所说姑娘被人糟蹋,伤心欲绝的样子。”渔何恍然大悟。
“所以老大你早就怀疑他俩了吧。”渔何肯定道。
“不,你错了,这只能证明小康不对劲,但不能证明小琅。”
“所以我还是要带着他。”舟败认真道。
“老大不可,现在你本来就如履薄冰,再带上这个隐患在身边,只怕……”渔何没说下去,但舟败怎么可能不懂。
“如今要杀我的遍地都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那小孩怪有趣的,我倒想看看他能翻起什么浪。。”舟败往前走了两步,太阳已经跃出水平线,阳光清晰的照在舟败俊朗的脸上,微风撩起舟败鬓角的头发,已颓败的城墙为背景,烨然若神人。渔何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实在不行等回南宣,就把他关在王爷府,什么事都不用做不就好了。”舟败回头,朝渔何扬了扬嘴角。渔何摇了摇头:“好吧,老大,都听你的。”
躺在床上的小琅回想着小康编的劣质的谎话,额头隐隐爆出青筋,但小琅一动不动,心里骂小康无数遍。
因为舟败亮了牌子,所以换来的病床还不错,小琅暗道还是有势力到哪里都好说话。
舟败等人一直在房间里,没一个人说话,空气很是压抑。
“咳咳,咳,舟远辰是你吗。”小琅虚弱的坐起来,白冼和渔何自觉离开房间。“是我,你还好吧”舟败上前道。说不担心是假的,但绝对没有心疼。“你伤好了,我就带你走。”舟败道。
“你?算了,我不信你。”小琅伸手摸了摸腰间“诶?你给我的那个玉珏呢?心疼了,舍不得给我?”小琅坐直,轻声冷嘲:“我才不和你走,抠成这样,谁知道你是不是牙人。”
“不对,不是你把玉珏给小康,让小康来找我的吗”舟败发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小康……他是谁?你说什么呢?我不认识什么小康啊。”小琅脸吓的铁青。
“你,不认识小康?可是他拿着玉珏来找我,我才找到你,你说你不认识他?”舟败有点摸不清头脑,小琅当即回道:“我玉珏没给任何人,而且你忘了你给我钱了,我有钱,根本不缺钱看病,找你干什么?”
“等一下……”小琅哽咽了一下:“你见到一个和我一样高,梳着鬼见愁的小孩吗?”
舟败一愣:“莫不是……梳着鬼见愁的孩子不是小康?”
“他叫丰远,他和我一起被马车撞晕,你见到他了吗?”小琅一把抓住舟败的衣袖,眼泪在眼眶转圈,仿佛下一刻就要决堤。
“抱歉,你的朋友,没看见,他可能凶多吉少了。”舟败叹道。小琅一动不动,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往下落,脸上本来就满是灰尘,如今更是和成稀泥,显的更是可怜兮兮。
“肯定,你说的那个小康,是要来杀你的。我和丰远被杀手派来的马车撞晕,又因为我同你有交集,就救下我,让一个和我同大的孩子假装我的朋友,来找你,想借机杀了你。是这个意吗?”语言逻辑紧密,挑不出半点错来。舟败皱了皱眉,眼睛紧盯着小琅,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那你知道东城门的一个老乞丐吗?”舟败问道。
“他,我认识……但他不认识我,主要我俩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再者说,我不怎么出名,他倒是很出名,听说还杀过人,但具体就不知道了。”小琅想了想道。
舟败陷入了沉思,这个解释竟说通了一切,难道,这个小琅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同时,舟败心中不禁有点后怕。当时在东城门,他看见小康袖子中闪过一丝银色。没准那花船上的两根针就是他刺的!但是……他为什么没杀自己呢?难道是没找到机会?
“你刚才说要带我走还作数吗?”小琅眼睛又红了:“本来丰远和我相依为命,如今……我现在身边一个可以信得过的朋友都没有……”眼泪又流出来。
“你不怕我是贩人的牙人了?”舟败拍了拍他的头。小琅反感的的别开头,假装硬气的嘟囔道:“那你把我卖走吧,我真是瞎了眼!”
舟败笑着强行拍了拍他的头:“行,别哭了,我明天就把你卖掉。”
“闭嘴,你哪只眼睛看我哭了?”本来鼻子就不通气,小琅想装成凶巴巴的样子,却意外的有点可爱:“而且别摸我头,长不高你养我啊!”
“好啊,本王有钱,本王养你。”舟败还想摸摸,这手感真是不一般的好。“滚开,不行摸,再摸就收费了。”
舟败不再同他闹,起身离开房间,临走前对小琅道:“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回都城”
小琅翻过身不看他,脸上露出大难不死的表情。
入夜,新月如轮,树影婆裟,屋顶檐牙上站着两个人,一个一身红衣,手拿折扇赏月的风雅书生,一个一身破衣,一只手正在把玩头发。夜晚的风仿佛带着攻击性,风吹两人的衣服列列作响,二人似乎在讨论什么。
“商康就是个白痴,那谎话编的鬼都不信,要不是我巧舌如簧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别说混进王爷府,可能当场就处决了。”小琅道:“萧老师,以后别带他做任务,他一个呆子,迟早要坏事的!”
“哈哈哈”萧温大笑,随后用折扇敲了敲小琅的脑袋:“阿晚,什么事不可着急,商康在怎么样也替你除掉了那个乞丐,要不然,你有机会圆谎吗?”
“那倒也是。”小琅嘟着嘴,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过,老师你可真是神通,竟让整个江南的乞丐都帮我们撒谎……那接下来,我的其他信息,还望老师帮忙完善。”
“那是自然。”萧温道。
半晌,小琅问:“老师,你是二当家,你知道父亲为什么派我来靠近舟败吗?”
萧温的笑容凝固,对道:“教主自有计策,到时你便知。我所谓二当家,实则所知甚少。”
小琅失望的叹口气,萧温接着道:“阿晚,时候不早了,不是说你明日同舟败启程回都城吗,早些歇息吧”
晚琅道:“是,老师,那我走了,你保重。”
“唉”萧温看着晚琅的背影,目光凝重起来。泽昌,但愿你儿子如你所料般优秀。
月光皎洁,夜色如水,刚刚的房顶空无一人,仿佛一切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