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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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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雾霭蒙蒙,行人在斑马线上穿梭,急匆匆的脚步“嗒嗒嗒”不停歇。灰色的雾霾好像吸收了这幅画的色彩,他们每个人都垂着脑袋,往一个既定的方向走。
一辆五菱宏光里,张启明捏着方向盘,红灯还剩下30秒。他嘴里叽里呱啦的,讲着这次委托的事情。
“这老头运气也忒好!年轻时买彩票中了一亿,竟不像寻常暴发户那般目光短浅,他将这些钱全拿来投资,恰好走了时运,现在已经家财万贯,还在山中建了豪宅!”张启明说着,额头弯起嫉妒的黑线,但随即就放松下来,啧啧道:“可惜,大开必大合,这不,说是宅子里招了鬼,儿子、儿媳、兄弟,甚至带上一众家仆佣人,一个接着一个全死了!”
师徒俩坐在后座。楚寒酥穿着件白衬衫,下身一条深蓝色牛仔裤,长发束成高马尾,此刻正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眼神淡漠地望着窗外。只有苏溪在应张启明的声:“那这次就是帮他们除鬼啰。”小徒弟的白T恤外还披了件淡黄色的雨衣,头上戴着顶金黄色鸭舌帽,跟个小太阳似的。
“嘿,哪有这么简单,这次可不像以前那种甲鬼,杀了这么多人,起码得是庚鬼以上!”
现代除鬼界将鬼按天干分为十个等级,甲鬼最次,癸鬼最凶。
正说着,红灯灭,张启明踩下离合器,缓缓启动车。
“嗖——”
一辆世爵擦着五菱飞过去,张启明怒道:“我靠——赶着去投胎啊?豪车挺牛逼哦!”话音刚落,前方灰蒙的雾里就响起“呯”一声巨响,随即是玻璃“哗啦啦”碎裂的声音,豪车旋转着飞回来,车胎摩擦着地面,再次贴着五菱滑过去。
一个女人的身体从车里飞出来,面部朝下重重摔在地上,“咔嚓——”额骨尽碎。血液以脑袋为中心朝四周漫延。
过路的人瞬间停下脚步,时间像是暂停了一秒钟——灰暗、静寂。不少人反应过来,惊叫声、拍照声、打120电话的声音,全都乱作一团。
张启明握着方向盘,冒出一身冷汗。他的手碰上车门,想下去查看情况。
“没救了。”楚寒酥沉声道,“别管,继续走。”
张启明收回手,应着:“哦,哦。”
苏溪抬头,看见师尊凝重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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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家豪宅。
当张启明的小破五菱绕着弯弯曲曲的山路终于停在委托人家门口时,已经有一大堆人聚集在这里了。
三人在人群中站定,听到了些窃窃私语。
“这次轮到苟爷的女儿了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刚......”
“凶多吉少啊......”
楚寒酥双手插进裤袋,目光掠过这些人的面容。
一个管家从屋中小跑着出来,弯腰向各位致歉:“苟老爷有些急事要去处理。我先带大家去安排好的房间休息。”
“不用了。”一个杀马特头型的男人吐掉口中叼着的狗尾巴草,道:“我早就看过了,这里屋后靠山,屋前有湖,藏风聚气,气场、风水皆没有问题。我看这劳什子事得算你们运气不好,这人倒霉起来啊……”
“半满的水瓶晃起来还真叮当响。”一旁的棕色波浪发女人轻蔑道,她身旁站着一个满嘴胡渣的大叔,两个人看似是对夫妻。
“啧。”杀马特男人转身就走,“随便你们,我可不在这浪费时间了。”
“那剩下的各位——”管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先住下。”胡渣大叔环顾四周说,“慢慢调查。”
“好,各位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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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宅的客房里有着两张床,16个人正好分8间房。但张启明死活要跟着师徒俩,还说苏溪是小孩子,不占地方,可以当作不存在。苏溪怒了:“不许说我是小透明。”
楚寒酥拉起小徒弟的手,道:“好了,你跟我在一张床。”
张启明仰倒在柔软的床上,嘟嚷道:“没想到这老头子竟请了这么多除鬼师。”
“有认识的吗?”楚寒酥问。
“稍微认识几个。”张启明将双手枕在后脑勺上,瞧着天花板,“刚刚那对夫妻——波□□和胡渣男,分别叫安晴、马辉,在除鬼师里还挺有名气的,据说有点本事。还有一个死鱼眼,有点面熟,哎呀,叫什么来着?我咋给忘了。”
“咚咚”敲门声。
张启明一个咸鱼翻身从床上滚下来,跑到门前开门。一个穿着洋裙的卷金发小萝莉站在门口,她低着头,忸怩道:“我能不能跟你们一个房间?”
其他人每两人一间,最后只剩下了她。
“这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张启明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孩,现在什么人都可以当除鬼师了吗?
“我、我,我不敢一个人。”小女孩的手抹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滴,“隔壁那个阿姨看起来好凶,你们这里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人,让我有种亲切感。”说罢,她望向苏溪,明眸大眼,楚楚可怜。
楚寒酥低头,意味深长地瞧了徒儿一眼,苏溪抬头看他时,自家师尊已经把目光移开了。
苏溪:“?”
最后三人还是让小萝莉住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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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豪宅里四散开来,寻找鬼的蛛丝马迹。师徒俩走在花坛边,悠闲得像是在散步。
正午时分,迷雾尽散。阳光为花叶镀上了薄薄的金纱,红蜻蜓点过绿叶,留下一片轻微晃动的影子,一对彩蝶比翼双飞,绕过小草,消失在含苞待放的花丛间,蓝白花纹的小鸟隐在葱翠间歌唱,微风拂过,清香四溢,它们沉醉地舞蹈,一花一叶,一草一木,自成小千世界,将人鬼恩怨,将世俗追逐、欲望捆绑通通隔绝在外。
人说草木无情,但它们也拥有着自己的情感,不忘初心地绽放生命力的光芒是它们永恒的使命,淹没在纸醉金迷中的人类却站在欲望堆砌的墙头俯视世间万物。
苏溪抬起小手,手中捏着一块乳白色的鹅卵石,道:“送给师尊。”
楚寒酥看着那块闪着光的石头,抬手,将它放进了口袋里。
苏溪咧嘴笑起来:“师尊跟这块小石头真像,都是纯白的,亮着光的,放在手心里捂一会儿就暖了。”
楚寒酥摸着小徒弟的脑袋,轻笑。
“对了,师尊,刚刚王柔柔说要搬进来的时候你干嘛看我呀?”
“嗯?”楚寒酥微愣,才想起徒弟说的是什么事,“哦,提醒你那个女孩有古怪。”
“哦……我还以为......”苏溪挠挠头,“哎,这么大的宅子我们到哪找鬼啊?”
“不是鬼。”楚寒酥沉吟道:“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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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诞于人,以生命的怨恨、憎恶、贪婪等一切负能量为食。
妖生于物,以日月精华、草木甘露、天地灵气为食。
鬼有恶善,妖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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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死人了!”
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使每个人的心脏都漏了一拍。
师徒赶到现场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尸体,不是16位除鬼师中的一员,而是那个领他们进屋的管家。尸体的上颌骨被掰断,舌头掉在几米远的地上,眼球几乎要挤出眼眶,四肢扭折,像拧麻花似的,鲜血更是喷溅地到处都是。
张启明带着小萝莉走过来,对楚寒酥轻声道:“麻烦了。这偌大的苟宅,竟一个家仆也没有。”
“这苟家宅子里的人死光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波□□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人群开始骚动不安,那个发现第一现场的女生哭起来:“只是看个风水而已,怎么会这样啊……”说着掏出手机“滴滴滴”拨了个号码,屏幕上连续闪着:无信号、无信号。
“我劝各位不要现在下山,山里的鬼怪或许更可怕。”胡渣大叔马辉皱眉道。
不少人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纷纷往大门外走,根本不听劝。
胡渣男见状不再说话。人群越来越稀,最后只剩下了7个人。
“哟。”波□□环视着这些人,吹了声口哨:“剩下的这些都是真正的同行吧?自我介绍一下喽,我叫安晴,地级除鬼师。”
“马辉,同地级。”胡渣男朝各位点了一下头。
“禾辞,同地级。”一个死鱼眼男说道。
“咳,张启明,同地级。”他还摆出了一个酷帅的姿势,实际上这个神棍混混连玄级的边都摸不上。
剩下几个人,楚寒酥和苏溪没有说话,王柔柔弱弱的举起手问:“什、什么是地级除鬼师呀?”
“我们除鬼师按天地玄黄分为四个等级,天字级最高。”马辉解答道,眼神中没有任何轻视别人知识浅陋的意思,“不过在这种科学文明的时代,不好直接称自己为除鬼师,通常都会用风水师做个幌子。”
“哦,我明白了。”王柔柔放下手,乖巧地站在一边。
“都跟过来。”安晴转头一甩头发,往屋里走去。众人跟上,七绕八拐后在一间书房停下。“整个宅子只有这里气场不对。”
“应该是违背风水在此多修了隔间或者暗室。”马辉道。
“大家都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格。”安晴说。
楚寒酥往那放满3000本书的书架上一指,苏溪立马意会,跳到书架前一边摸索,一边喃喃着:“这里好像有点奇怪。”然后“不小心”按到了机关书。“咔——”书桌下显出一条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