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卿乐》目击证人叉

4、爱逞强的事儿逼

　　楼海扫了一眼卿果。“走还是再休息会儿？”

　　卿果从床上坐起来，右脚翘在一边。可能是麻药的劲儿过了，他的脸很苍白，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珠。

　　“人都下逐客令了，还能不走？”卿果用胳膊撑起身体下了床，单脚站在地上。

　　“你就坐在床上，楼海背你回去就行了。”医生看他一瘸一拐的样子，生怕他摔倒，连忙扶住。

　　楼海看着正努力适应拐杖的卿果，知道他不想麻烦自己背他。说实话他也不想背，那么重，还有亲密的肢体接触，更何况两个人不是很熟，刚才过来的时候是因为着急，他没想太多，现在他伤口也处理好了，自己也实在没有必要再做个别人不需要的老好人。

　　“不用，我自己能行。”卿果把拐杖支撑在腋下，试着走了两步，模样有些吃力，但还算稳当，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连动都动不了。“你还别说，这拐杖我用起来还挺得心应手。”

　　楼海看着他没说话。

　　“书包拿上。”医生提着湿哒哒的书包跟在两人后面。

　　“给我吧。”楼海接过书包，卿果已经晃晃悠悠的走出诊所。

　　“看着他点，别摔了裂开。”医生拍了拍楼海的肩膀。

　　“嗯。”楼海眉头微微皱了皱，余光落在医生搭在肩膀上的手。

　　卿果已经走了好几步，这会儿正停在马路边的排水沟前犯难，看着样子应该是迈不过去。

　　“操！怎么走哪哪有水沟？我今天是和水沟杠上了吗？”卿果皱着眉头抱怨道。

　　你和水沟杠上，我和你杠上！

　　操！晚饭也没吃，饿死。

　　楼海走上去看了一眼排水沟，不深也不宽，但是两边长了青苔，看起来有点滑。

　　“我背你过去？”楼海问。

　　卿果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点慌张。“别，我过得去。”

　　真是个爱逞强的事儿逼。

　　楼海站在后面看着他，他先把拐杖支到水沟那边，不料拐杖点在青苔上，向前滑了下。

　　楼海看他愣了愣，又担心他真的单脚跳过去，没踩到青苔还好，踩到青苔估计那脚底板又得再缝几针。

　　“操！怎么这么滑？”卿果感受到后面楼海的视线，尴尬的笑了两声。

　　楼海见他手足无措充能逞强的样子，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火，这股无名火从他胸口一直烧到他胳膊，再到手掌。

　　他用力握了握拳头，扫了一眼卿果的犹犹豫豫的侧脸。

　　操！

　　烦死了妈的！

　　楼海上前一步，一把将卿果抱起来，然后大步迈过排水沟。

　　“操！你他妈干嘛！操！”突如其来的公主抱让卿果身体动弹不得，等他反应过来准备挣扎时，一抬眼，就看见楼海轮廓清晰的脸上，眉头皱着，嘴唇抿着，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不耐烦！老子很不耐烦！所以你最好给我闭嘴。

　　“别他妈给我动来动去的！”楼海的声音很低，却很有威慑力。

　　卿果愣了愣，巨大的羞耻感犹如涟漪在他心口层层荡漾开来。

　　“放我下来！我操！你发什么疯？”卿果一脸的不爽，被个男人抱着，是个男人都会不爽吧。

　　“真事儿逼！”楼海看也不看他，搂紧他的腰大步朝前走，直到快到客来悦门口才把他放下来。

　　“四百来米的距离，以你那速度，可能得走到明天。”楼海盯着他看了一眼，将书包脱下来塞到他怀里。

　　卿果咽了咽口水，抬眼看着楼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客来悦里探出一个脑袋朝他们这边张望。“果子，你干嘛呢？”

　　“回家啊，还能干嘛？”卿果往前面吼了一句，有扭头看着楼海，“我妈。”

　　楼海点点头，“能上去吧？”

　　“嗯。”卿果点了点头。

　　卿果妈正朝两人走来，等她站到两人前面时，楼海总算是知道卿果的眼睛为什么会那么大了，卿果妈很漂亮，卿果的模样一看就是随的他妈。

　　“怎么了？还杵个拐杖。”卿果妈盯着卿果的脚，随即伸手想扶住他。“又打架，被你老子知道你死不死！”

　　“别烦我。”卿果扬手甩开他妈的手，眼睛瞥到一边，很不耐烦的样子。

　　楼海实在不想看到这种家庭伦理剧场面，卿果脸上的不耐烦和尴尬，也表明他不想被人看。楼海尴尬的把脸朝向蓝房子那边，家里的灯亮着。

　　“你是住蓝房子里的小孩吧？果子的朋友？”卿果妈仰头看着楼海。

　　“嗯。”楼海应了一声，“阿姨我回去了，王二牛诊所让你明天过去拿药。”

　　卿果妈听楼海说话，先是愣了愣，然后轻轻笑了笑，“你们今天跑哪去打架了？”

　　“没有打架！”卿果不耐烦的吼了一声，瞪着眼睛看着他妈。“我就是掉坑里了，你能不能别拽着人家问东问西的？

　　卿果妈看也不看卿果，眼睛倒是一直在楼海身上打量。“你是他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

　　楼海一下子就懵了，懵的不是他是不是卿果男朋友这事，而是卿果妈居然能这么云淡风轻的问出这个问题，语气轻松得就像问你吃饭了没有一样。

　　楼海忍不住扫了一眼僵在原地的卿果。

　　“不是。”楼海说。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卿果看着他妈，声音有点冷。

　　“还不让人说了？妈总得给你把把关不是？”卿果妈笑着打量了楼海一下，又把目光放回卿果身上。

　　“哎，烦。”卿果很不耐烦的叹了口气，拄着拐着朝前走去，看也没看楼海一眼。

　　楼海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走远，也没说声谢谢，心里有点烦躁。

　　不过那又有什么，反正他也不打算和卿果再有什么交集，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前面那个瘸子刺头，会是个很棘手的人，碰不得，也摸不得。

　　“阿姨，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楼海看着卿果妈笑了笑。

　　卿果妈冲他笑了笑，”回去吧，有空就过来玩，反正咱们两家也挨得近。”

　　“嗯。”楼海应了一声，转身走的时候，余光瞟到卿果扭头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楼海提了步子，朝他家的蓝房子走去。

　　刚进家门就被他妈拦在门口，“你跑哪里去了？吃饭也找不到人。”

　　“去家后面的山坡逛了一下，没想到下雨了。”楼海把脏得看不见鼻子眼睛的帆布鞋脱下来，换了双干净的拖鞋。

　　“天呐，你是下田插水稻了吗？”二姐刚洗澡出来，拿着毛巾在擦头发。“妈你看你小海的鞋子，脏得都不知道什么颜色了。”

　　“白色。”楼海说。“我饿了。”

　　“饿了自己去弄，不然叫你二姐给你煮碗面？”老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在播一个台湾偶像剧。

　　“我才不要给他做，我一会儿还要写作业。”二姐一边倒水一边说，眼睛倒是直溜溜的看着楼海。

　　“你们晚上吃的什么？”楼海走到厨房想找点吃的。

　　“土豆炖牛腩，已经吃完了，没有给你留。”二姐很不友好地笑了笑。

　　楼海拉开冰箱往里看了一眼，拿了一个苹果和一瓶牛奶，苹果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就吃着上楼了。

　　“妈你看你小海，居然拿衣服擦苹果。”二姐嫌弃的看着楼海。

　　“衣服擦苹果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他衣服一看就该洗了。”老妈眼睛盯着电视。“去给他煮碗面，你们一根脐带剪下来的。”

　　“是是是，我们一根脐带剪下来的，饿着他就是饿着我。”二姐嘟囔道，人已经往厨房那边去了。

　　楼海把脏衣服换下来，冲了个澡后躺在床上继续啃吃了一半的苹果。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目光又落在墙壁上黄家驹的海报上，翻身找了个光碟放进DVD里，海空天空舒缓的前奏在房间里响起。

　　可能是累了，他闭着眼睛听着音乐，脑子变得越来越沉，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二姐来敲门时他已经睡了一会儿。

　　“你就不能把音响的声音调小一点？深更半夜的也不怕扰民。”二姐把面条碗放在他的窗户边的书桌上，“窗户要不要打开透透气？妈说刚下完雨空气清新。”

　　“别开，蚊子多。”楼海坐到桌子旁边吃面。

　　“你这不是有纱窗的吗？”二姐拉开窗户，一股夹杂着灰尘的腥臭味猛地灌进房间。“咦，这味道……叫清新？”

　　“快关上，别影响我食欲。”楼海抬头看了一眼二姐，二姐正直愣愣的盯着外面。

　　“天！都这么大了还打？”二姐突然惊呼一声，“快看，对面在打架。”

　　楼海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他有一瞬间在想是不是马尾男又来找卿果，然后又毫无反抗的被卿果打趴在地上。

　　“八卦。”楼海轻轻说了一句，继续低头吃面条。

　　“天呐！太可怕了吧！我都不敢看了，直接拿头去撞墙。”二姐皱着眉头，把窗帘拉过来挡了挡，担心自己偷窥被发现。

　　“卧槽！这男的是残疾人吗？拐杖直接被扔到路上了。”

　　楼海听道拐杖二字，脑袋里就冒出刚才拄着拐着一瘸一拐走路的卿果。“你小声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偷看？还有，你说脏话了，一会儿自觉把十块钱送过来。”

　　“我说了吗？并没有。”二姐继续看着窗户外面，嘴上耍着赖。

　　楼海放下手里的筷子，偏了偏头，朝窗户外面扫了一眼。

　　不扫还好，这一扫顿时让他心惊肉跳。

　　窗户对面，也就是卿果的房间，房间里灯开着，窗帘拉开一半，楼海被一个大花臂男人死死的按在墙上。

　　大花臂男人揪着卿果的头一下一下的往墙上撞，楼海不知道卿果疼不疼，但他光看着觉得很疼了。卿果妈在旁边拉大花臂男人，嘴里说着什么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在劝架。

　　大花臂男人扯着卿果的衣服，衣服的领子被扯到一边，肩膀露了出来，狠狠地在卿果脸上抽了几巴掌，卿果全程没有叫喊一声，就偏着头冷着脸。

　　楼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感受，目睹有一个趾高气扬的人被打还是第一次。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愣了愣。

　　刚才看到的卿果和这之前的卿果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在他对卿果短暂的认识中，他觉得卿果应该是一个天生的刺头，浑身上下都长满刺，能满嘴跑火车也能随时提起拳头砸向别人的小霸王。

　　但是刚才个人，似乎只有隐忍与沉默。

　　“别看了，盯着人家痛处看有意思吗？”楼海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把窗户关上，这股清新的鱼腥味我实在受不了。”

　　二姐一脸嫌弃的看着楼海，“说得好像你没有看一样。”

　　“吃好了，碗收走。”楼海说。

　　“好的海姐。”二姐收拾好碗筷，很不服气的在楼海背上打了一巴掌。“如来神掌！”

　　“以后进我房间记得先敲门。”楼海伸手一把把窗帘拉关上。

　　“哼哼，是不是躲在屋里看带颜色的电影？”二姐挑挑眉，一脸奸笑。

　　“我们是一根脐带剪下来的，我看不等于你也看吗？”楼海说。

　　“你嘴越来越欠了哦海姐。”二姐走出房门，顺带把门也给关上了。

　　楼海趴在桌上放空了一下自己，然后起身贴着窗户，轻轻拨开窗帘，目光精准的落在对面的窗户上。

　　操！

　　操大发了！

　　只见卿果站在窗户边，一边抽烟，一边瞪着眼睛看着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