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共犯（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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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了。”雪世忽然说。
她和黑死牟战斗已经有接近一个时辰了，双方看上去势均力敌——黑死牟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身上危险的气息：从开始战斗到现在，这个女人……都并没有使用呼吸法。
他们在战斗的间隙照例分立在雪地的两端，这时她忽然开始神经质地用力开合那双灿烂的金瞳，纤细的身躯轻动两下，他甚至能听到她骨骼发出几声噼啪的声响，等她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黑死牟只来得及听到她轻声说“无聊了”，就被一股巨力冲撞在了刀锋上，他艰难地用双脚支撑住身体，向后后退三步方才抵消掉雪世的冲击。
“无聊——极了。”雪世大睁着眼睛，这让她原本恬静的面庞看上去狰狞极了，“展示给我看吧——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来不及犹豫——来不及停止——他所能做的居然只是在这个女人的攻击之下勉力活下来！？
他注视着女人使用的胁差，那刀锋之上尽是寒霜，她的每一击无论是力度还是速度，都让人忍不住感慨：她毫无疑问是一个怪物。
就这样死去——他是绝不会甘心的！他抛弃了同伴——抛弃了妻儿——用这样丑陋的面貌苟活了几百年——现在却要死在一个、一个明显师承继国缘一的女人手下！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找到继国缘一的转世！
这不可能！绝对不允许！！！
——他展现出了属于“鬼”的全貌。
全身遍布剑刃，随着他的斩击，每一把剑刃上也发出相同的刀光，像是月光一样撒遍全场，雪世将身体扭曲成一种人类无法做到的角度，这才躲开了每一道刀光。
“什么嘛。”她收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这不是还有几分本事吗？”
现在换成黑死牟向她进攻了。
恶鬼的步伐凶猛而矫健，月之呼吸更是本来就有着扩散的特点，刹时间每一寸空间都仿佛满是密集而锋锐的月光，其中一道从雪世面颊上飞过，她素白的脸上顿时绽出一道黑光。
她的眼睛略微向伤口处偏了一瞬——是一个破绽！
刀光瞬间将她包围。
“小桃世的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呢？”童磨支着脑袋，笑眯眯地问——他好像完全遗忘了桃世的血带给他的痛苦，相反，表现得和她更是亲近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桃世勉强笑了一下，“自从我……我见过的‘外面的人’就只有原一个人，那位大人（原）和姐姐大人倒是很亲近。”
“诶～”童磨感兴趣地拖长了声音，“说起来，小桃世的姐姐，很强吗？”
“原曾说过雪世的实力很不错，嗯……”她思索了一会儿，肯定地说，“姐姐是比我强很多的。”
素色的和服被刀光撕裂，碎布在空中纷纷扬扬，地上却半点血迹都无。
女人伸展了一下肢体——她的胴体不仅不美好，反而叫人心神俱震：她全身上下长满了白色的鳞片，瞳孔也彻底成了爬行动物的竖瞳，当她冰冷的目光迎上黑死牟的目光时，后者清晰地感觉到了——如果说之前的雪世他尚能一战，如今的她……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生物了。
他下意识倒退一步，一边自嘲地心想，缘一果然是对的，他曾说过会有更强的后辈诞生，还叫他不用过分纠结……
他怎么可能接受！能超过他的分明只会有——只能有缘一一人！
黑死牟最后一次端平了架势，雪世却恶劣地笑了：“放弃不好吗？你分明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吧？”
“还需，一试。”他固执地说，好像在回答她，又好像在说服自己。
“已经没有必要了。”她说，“你认识原——你是这个世界的他的兄弟吧？”
“……凡人怎可与神之子相提并论，他和我……并非兄弟。”他艰涩地说。
“你的脸分明和他是一样的。”她苦恼地说，“这样我可没法下手呀，你走吧。”
说罢她自说自话地转过了身，不再理他，轻轻地挥手，破碎的布料重新连成了过去的衣裳，她轻手轻脚地穿上，表现得格外小心翼翼。
“这套和服是原送给我的，继任家主的礼物。”她头也不回地说，“我果然还是原谅不了你破坏它这件事。”
原谅也是她自己说说的，宽恕也是她自己说说的——惩罚也是她随手降下的，她现在就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随心所欲的怪物。
她用自己心爱的胁差把黑死牟几乎大卸八块，却没有杀他，只是捧着他的脸，露出了疯狂而清醒的神态：“别再来找我了，也不要——试图找到原，如果他要是愿意的话，自然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忽然一声尖叫，她抬起头来，原来是一个过路的樵夫，被危险的好奇心驱使，顺着刀痕发现了他们。
雪世反手挥出几刀，分别切在樵夫的动脉处，顿时大量的鲜血喷射出来，樵夫瘫倒在雪地里，不一会儿就毙命了。
她温柔地抱起黑死牟的残躯，把他轻轻地安置在樵夫的尸体旁，自己则退入了风雪之中，暴风雪忽起了，把残酷的事实掩埋在雪地之下。
她的白发在空中飞扬，笑且唱，衣衫在雪地上拖曳出蜿蜒的痕迹，一路走远了。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共犯（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