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跟反派谈恋爱》昔梦羽

85、第 85 章

　　等到了自己的住处，零七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整个苹果都啃完了，就差没把果核也给一起吃了——这可真是难得。
　　要是让零逸和洛雪他们知道了，那得多高兴啊。

　　明明知道自己是味觉丧失，零七还是跟中毒了一样，似乎能从口腔里尝出一些甜味儿。

　　“教官大人。”

　　“嗯？”零七下意识咂了一下嘴，抬眼看他。

　　苍旭抿了抿唇，不论是有意无意，都不可否认，这样子的零七简直是在勾引人犯罪。
　　比起平日总是穿着军装、走路如风，还带气场的禁欲系教官，这会儿裹着毛茸茸的围巾、带着有些幼稚的帽子，努力给自己取暖的零七实在是有些可爱过头了。

　　“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仗着没人，苍旭就肆意了起来，抬手撩了一撮零七翘起的发丝。

　　零七懵了一下，然后很快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

　　零七本来以为苍旭应该是个很含蓄的人，然后就被大开眼界——事实证明，苍旭这人真的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前一秒他们还火药味浓的很，下一秒他就很直白地问要不要试试，做男朋友。
　　这让零七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其实之前不是火药味，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含情脉脉”？
　　提就提吧，这人还很讲究仪式感地掏出两枚一看就是早准备好的戒指——你确定这是交男朋友而不是直登礼堂？
　　有点郑重过头了啊。

　　虽然不明白戒指的道理，但零七也不至于头脑发昏直接一口应下。

　　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个情况——说实话，他们现在的关系挺尴尬的。
　　普通朋友又不像普通朋友，因为苍旭总是喜欢做一些小动作，敢问朋友之间会这么做？他交的朋友少，别耍他。
　　但更不是恋人，起码零七口头上并不承认。可事实上，他们的相处模式总是在打擦边球。

　　沉默，还是沉默。

　　苍旭也不恼，他在这方面很有耐心，一点一点地逼着零七自己做出选择，其实也是很享受的一环。

　　“你把我吊着的样子像极了渣男，教官大人。”苍旭勾着唇角，看着教官微微抿唇，露出些愧疚的表情，够了，够了。
　　他曲着手指，用柔软的指腹轻触零七的脸颊，喉结上下滑动，只要微微低头，两人的气息就可以混杂在一起，交织的白雾让人分不清彼此。
　　诚然，零教官小时候是软软的小小的，但骨子里的基因还在，零逸的个子就挺拔高，零七没理由不高。但这个身高对苍旭来说刚刚好，他只要微微弯腰就可以用鼻尖去蹭他小先生的，再向下一些，他们可以触碰到彼此的嘴唇，然后交换一个温柔又缱绻的吻。

　　“我可以吻你吗？”

　　零七有些恍惚，回忆起了他们理论上第一次接吻的画面——并不大美好，自己当时还出手打了他，虽然这人后来几天象征性地贴着纱布进行了一波精神反击。

　　没有回答，但零七把脸扬了扬，闭上眼睛。
　　其实可以不闭眼，但是零七有点慌，他担心自己看到别人的脸靠近，又忍不住给他来上一拳。
　　他的应激反应几乎是无意识的。

　　零七难得这么顺从，苍旭有点儿受宠若惊。

　　很快，零七就品出了差别——这个吻不同于上次的。上次的那个吻充满了侵略性，似乎只是掠夺；而这次的就温和太多了，像是突然换了个品种。

　　苍旭浅尝辄止，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彬彬有礼。

　　“晚安，早点休息。”

　　黏糊糊，娘里娘气。

　　零七突然觉得苍旭真的太符合“小白脸”这个形象了，娇娇气气的。

　　圣诞之后，很快又是元旦，这种正儿八经的本国节日，可要比外来的节日隆重得多。
　　基地安排了一些表演，随后可以自由选择安排。大多数家庭都选择的聚餐，在江叔的着手安排下，一场热热闹闹的聚餐就这么敲定了，是在元旦的前一天的晚上。

　　零七又是莫名其妙地被塞了一通礼物。
　　这些人是不是真的闲，礼物能送得这么频繁的？

　　这场聚会请的人很广，其中包括那个负责给执行官们检查身体的医生，而医生又以朋友为理由把原本啥关系也没有的苍旭给带了过来。
　　于是零七措不及防地体会了一下被见家长的紧张。

　　零七很少跟别人讲自己的事情，更别说是这种事情了，就算是洛雪，他也没提过。
　　但至于别人能不能察觉到他们之间关系的微妙，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了。

　　作为少数知情人士之一的医生自动无视了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他可真的是服了苍旭，还真把零七给搞定了？
　　果然爱情这东西太魔力了。

　　没味觉，零七只吃了几口就溜了，在场的主办方也都知情，也没强求他留下来。
　　零七兀自跑到了沙发上坐着，看着偌大的液晶屏闪烁的画面，都是不认识的面孔。随后，他兴致缺缺地把目光转移，最后停在了面前茶几上摆着的几瓶酒。
　　其实零七从没喝过酒，也从不知道酒精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东西，能让人这么着迷上瘾。

　　于是，等江叔过来看看零七的时候，就看到这人一脸正常地坐在沙发上，看过来的眼神也很清晰。
　　不过，江叔闻到了很重的酒味，这是藏不住的。

　　“你喝酒了？”江叔惊讶地看着桌子上排列整齐、甚至有些强迫症的易拉罐，这也太多了吧？真的没事儿？
　　江叔伸出几个手指问他这是几。

　　然后这人义正言辞地把江叔的手推开，理直气壮地说：“我没醉，很清醒。”

　　得，这是醉得彻底。

　　江叔扭头看了看餐桌，那儿也是一片狼藉，清醒的也不多了。就算是零逸都罕见地喝得有点高，现在正拉着洛雪要去给零七包大红包，被洛雪好说歹说地劝住了。

　　诶，一群小毛孩，不会喝酒还逞能！

　　江叔这边有些两难，他最好还是得留在这里看场子，免得这帮人控制不住自己做出点什么事来；但另一边，又不能把零七一个人丢在这里，这小孩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给灌醉了，也是厉害。

　　“江叔，您去忙吧，把零教官交给我吧，我送他回去。”

　　这是——大救星！

　　这段时间，江叔见到过好几次这两人同窗，都相安无事。开始那档子事儿估计也就是误会，说开了，年轻人还是好朋友嘛！

　　听苍旭愿意帮忙，江叔那自然是同意的，总比没人帮忙的好。

　　将零七交给了苍旭，江叔挥挥手跟他们告别，然后径自前往宴席收拾烂摊子了。

　　苍旭把围巾圈在零七脖子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零七的神态——表面上还真跟平常没什么区别，甚至连脸都不带红的。
　　有点神奇。

　　“教官大人，我们现在回家，嗯？”

　　他没有收到回答，但是喝醉的人已经带着一身酒味直愣愣地走了出去，然后定在了原地，仿佛被速冻成了冰雕。

　　这会儿天空正下着下雪，落在身上软绵绵的。

　　苍旭抬头看了看天，要不再等等走？

　　他侧头去看零七，却发现这时候零七也在看他，于是他问了一句“怎么了”。

　　零七定定地看了看苍旭，然后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这人围巾挂下来的一节，十分霸道地扯了一下，说：“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冻着了，零七的声音突然冒出了一丝奶音，这可真的——相当要命了。

　　“零教官，你摸摸你自己的脖子，你的围巾还在呢。”苍旭忍不住逗他，不讲道理的小先生可少见得很。

　　零七可不听他的，自顾自地扯着苍旭的围巾就往自己脸上缠，然后缠了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只能看到他的头发。
　　意识到看不见路了，他还专门把眼睛的位置抠了出来，顿时化身成为了蒙面劫匪——就是这劫匪张扬过头，还留了一头漂亮的金毛。

　　“那我呢？”苍旭看着犯傻的零七，强忍着笑意跟他讲话，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脖子，“我冷……”

　　闻言，零七果然看向了苍旭的脖子，似乎是认真地想了很久——然后把围巾拆了一半套在苍旭的脖子上，还打了个死结。

　　好在这围巾够长，但被系在一起的脖子让他们不得不靠得很近，每走一步路不是手碰到了就是腿摩擦到了——坎坷的连体婴儿。

　　黑漆漆的天空，路灯的光显得格外刺眼。细微的雪花无声地落下来，积在地面上像是铺了一层凝霜。
　　呼出的白气在空间里扩散着，一刹那看不清路，看不清远方，只能看到近处的人影。
　　微微侧目，他就能看到一侧的小先生。小先生只到他的耳际，所以侧头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
　　小先生独特的撒娇方式，有点像矜持又粘人的猫。

　　到了屋，苍旭牵着只露出两只眼睛和脑门零七往里走。
　　这儿，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无论是秘密到访还是正大光明，他都体验过了。
　　零七的屋子总是显得很单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唯一的一抹亮色，便是那个窗户，光可以从那儿照进这个逼仄的空间里；窗户前是插着娇艳欲滴的鲜花的花瓶，像是一片灰色世界里的光。

　　“先去洗澡？我去给你冲醒酒药。”
　　苍旭把围巾扯下来，放在零七的头上。现在的零七看起来像个全副武装的沙地旅人，露出的两只眼睛透亮，像水晶球。

　　零七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径自扯了扯裹在自己脖子上的这一圈又一圈。

　　事实证明，就算是喝醉了的小先生也不大听话。等苍旭烧了水，冲了药剂，出来就看到好长一条小先生直愣愣地扑在床上，以脸埋在被子里的姿势躺尸，连衣服都没脱。

　　苍旭微微叹了口气，将药搁在一边，走过去坐在床边，掰着零七的肩膀要把他翻个面——讲道理，脸整个扑在被子里真的喘得过气吗？他抱有怀疑的态度。

　　只不过，翻身还没完成，原本还像死人一样的人突然挣扎了起来，胳膊一横，直接把苍旭给撂倒了。

　　屋子里的光算不上明亮，昏昏暗暗的，带着些暧昧的气息。
　　两条人影叠在一起，但气氛并不友善——
　　零七一手压着苍旭的脖子，跨坐在人的腰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人，像是第一次见面。被扼住咽喉的人也不甘示弱地回视，似乎被抓住命脉的并不是他。

　　是真的无畏还是无知？

　　在此之前，零七已经无数次警告过这个人了——不要靠他太近。
　　基地防备着他，就连他自己都不信任自己。庞大的力量让他自己都很迷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能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再变成那个只知道杀戮的模样。
　　但这个人，总是轻描淡写地忽视这些警告，不知疲惫地靠近。

　　为什么？

　　零七质问他：“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招惹上他这个大麻烦难道很有趣么？

　　他拿捏不准这个人的意思。

　　“因为是你。”这人回答道。

　　或许这句话里藏着很大的信息量，但此刻的零七却无暇去思索——被酒精冲昏的大脑发热、胀痛，但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很清醒的，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你是疯子么？你知道我是什么么？”零七忍不住嗤笑，这张脸上的表情生动了起来，嗤笑这一荒唐。
　　他是什么？其实连零七自己有时候都拿捏不准——他到底是怪物还是人？是披着人皮的怪物，还是披着怪物皮的人？

　　苍旭勾着唇角，抬手用指腹描摹过零七的脸侧，回答他：“是。”
　　他是一个疯子，从一开始他就疯了。所以他可以干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可以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肆意妄为。
　　“我知道你是谁。但对我来说，是么身份不重要，零七也只是零七。”他曲着手指将渐渐卸力的扼住他脖子的手取下来，将唇贴在掌心上。

　　零七也只是零七。

　　疯子。

　　这一刻，他看到了这个人全然的不管不顾。

　　是什么身份又怎么样呢？无论是什么身份，我们都会再次相遇——不是偶然，是必然。

　　疯狂。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够疯了，那就再疯一点吧。

　　沉沦，狂欢。

　　窗外，新年的电子屏上模拟着烟花炸开的一幕，绚烂至极。

　　惶惶间，这是末世的第三年了。
　　逝者已逝，但活着的人依旧在努力前进。
　　这是一场艰难的战役，但他们不会轻易放弃任何希望。前路坎坷，但必有人前行；黑夜总有被撕碎的时候，漫漫长夜之后，必将迎来最灿烂的黎明。
　　他们期待黎明。

　　好夜。

作者有话说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