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 8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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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可以和和平平地度过这段时间，前一波刚为零七和苍旭的矛盾担心了下，下一波直接来了个更大的麻烦——真的核核平平。
安抚安娜，有幻想乡在是没问题的；主要还是担心“安娜”那一口……
“我没受伤。”零七绷着肌肉，一脸警惕地看着半蹲在自己跟前的人。
以他的视角看去，这人垂眉的模样还挺顺眼的——但这能改变他具有攻击性的实质吗？那必然是不能的！
更何况，有没受伤他自己难道不知道吗？那洋娃娃的一口只是咬在了他的裤子上，连他一星半点儿皮都没碰到。
没伤看个屁！
“别逞强，教官大人。”苍旭笑得温和，但手上却没他表面上那么友好了。
大掌不由分说地握住零七的脚踝，十分强硬地一扯，一下子就卸去了零七撑着地力道。如果不是他平衡好，反应过来稳住了，这会儿他大概已经被掀过去了。
唰唰的，零七的脸黑了下来。
医生无奈地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办公室，这么一闹腾，这儿都成垃圾场了好吗！安娜这暴脾气，生气了就不管不顾开始大肆搞破坏，唉……
“零七，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看看有没有伤口。苍旭处理外伤的手法很好的……”医生扶额，小孩子们别这么任性啊！
“……”零七忍着鸡皮疙瘩，这不是手法好不好的问题好吗？
医生不明所以，而身为当事人的苍旭也像是什么都没感知到，似乎真的在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
他小心翼翼地脱下了零七的鞋子，然后掀起他的裤脚，一点一点地卷上去，于是零教官常年裹在军裤里的小腿暴露在了空气中。
零七天生就很白，并且不是正常的白皙，这种白有些偏向苍白。这在脸上能看到，在身上这些常年不见光的地方更甚。甚至不需要仔细凑近去看，就能看到那皮肤下隐藏的青色的血管。
肌肉是挺结实的，就是——太瘦了。
苍旭伸手捏了一把零七的小腿，后者没收住鸡皮疙瘩，强忍着要踹人一脚的冲动，冷冷地问道：“干什么？”
你做检查还捏人的？
“别紧张，我就是检查一下那里有没有不该出现的牙印。”苍旭笑道，眼里窜过一丝不可捕捉的狡黠。
他不大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碰，沾染一点气味都不可以，跟何况是留下牙印——就算是无意的也不行。
他又突然觉得零七现在想要爆发又很克制的模样很有趣，如果在场没有其他人的话，他很想去咬这个不听话的小先生一口，打上自己的烙印。
但很遗憾，在这个全是眼线的地方，他什么也干不了。
很想亲吻他的小先生，但先不说现在的小先生还暴躁得很，就算是强吻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才可以——这一点都不自由。
真不是个好选择。
苍旭沉了一下眸子，五指曲着握住零七的脚踝，用拇指上的薄茧轻轻地摩挲着他脚踝上那一小块突出的骨头。
零七不明所以，但这只手掌心的干燥温热通过皮肤传过来，被拇指的薄茧的位置跟失去了知觉一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蹙着眉，挣开苍旭的手，用那只没穿鞋的脚踩在了这人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地再次质问他“干什么”。
这是检查？开玩笑！这明明是在动手动脚！
零七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姿势有多么暧昧，赤着脚踩在人家肩膀上也只是想要压压这人放肆的气焰。
倘若苜蓿在场，那脑内小剧场就相当丰富了。
看，这是养尊处优少爷受和温柔忠犬管家攻！
……
苍旭依旧笑，只是伸手继续抓住这只不安分的脚，也没有摘下来，反而矮了一下身子，反问他：“喜欢踩着我？”
“……”哈？
不是，这个走向有点不对劲。
“咳咳……”医生咳嗽着，看着这两人的表情古怪了起来，他张了张嘴，突然感觉更加语噎了，最后只得说了句，“零七，把脚放下来，随便踩人……不好……”他不大能确定到底好不好了，反正被踩的那个看起来根本不在乎。
零七一脸懵，只是愣愣地照做了。
一刹那，空间里全是尴尬。
安静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幻想乡提出了离开。
“打扰了你们真的很抱歉。”幻想乡牵着已经收拾好情绪的安娜，站在门口再次鞠躬。
“没事儿，总得损失也没什么。”医生回头看着她们，笑着挥了挥手，送她们离开。
幻想乡又对着另外两人点了点头，才退出去，关上了门。
“安娜，以后可别再乱跑了，这次给医生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呢，还差点伤到了一号。”幻想乡曲着手指弹了一下安娜的脑门，后者没有防备，捂着脑门嘟着嘴很不服气。
“明明是他先……”
“安娜。”
“唔，哼！”安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一只手抓着洋娃娃的，一只手攥着裙摆，看着可怜兮兮的，很不情愿地说道，“下次，不会了……”
“嗯，这才是好孩子。”幻想乡蹲下来，将这个精致的小姑娘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安娜揽着幻想乡的脖子，鼻尖满是女人身上独特的磷粉的味道——只有靠近了才能嗅到的味道。
她将脸埋在女人的发间，贴着脆弱的脖颈，小声地说道：“一号是坏孩子——我是好孩子，我才不会踩你……”
也不知道幻想乡有没有听见，安娜只是揽着女人的脖子，逐渐昏昏欲睡。消耗了太多体力，现在的安娜相当嗜睡。
怀里没了动静，幻想乡揽着安娜，静了一会儿，然后将她抱了起来，动作尽量轻柔。
没人能捕捉到那转瞬一逝的单音节的回答。
比起外边的和谐，屋子里就尴尬多了。
医生例行公事般地迅速询问完了常规问题，就把零七“赶”走了，而后者也走得迫不及待，恨不得脚下生风。
一阵无言，跟有什么东西追着似的，零教官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屋子里又只剩下苍旭和医生了，若是先前还能好好相处的话，现在气氛就不大妙了。
“敢问……”医生推了一下眼镜，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但他的这副眼镜根本藏不住他复杂的眼神，当接触到站得笔直的高挑青年的时候，就更加复杂了，“这是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如果你不想回答那就算了。敢问，你的性取向是……”
医生打量着这个青年，光从外表看，这人无疑是万家少女的梦中情人，单凭这身气质就能征服好多人了。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也知道这青年并不是花瓶，倒是真的有本事——能把缝合线缝得那么漂亮的，就算是手术台上的老手都很难做到。
大概是外表加分，再加上这人总是笑，让人下意识地就觉得他很好相处。在这点上，医生也不得不承认并佩服这人亲和力，哪怕这亲和力并不来自骨子里——他总和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位置，仔细体会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子淡淡的疏离感。
平时相处的时候体会不出来，因为他对谁都一样。但见识了他跟零七的相处方式，这时候医生才恍然意识到一直以来被自己忽视的问题——为什么零七要跟苍旭打架？两个见面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的时间，怎么就结下深仇大恨了？简直不可思议！
但如果是这方面的话，也不是不可能。零七的性向尚未得知，这位连平常的情绪都淡到极致，在情爱方面想必是更加冷漠麻木。而苍旭不一样，一个正常的、风头正盛的青年呢，如果他——
医生不知道，自己的推理已经和事实很相近了。
对于医生的问题，苍旭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勾着唇角，加深了笑容。
意味深长。
得，医生是真的懂了。
他到底是为什么觉得这人很好相处的？明明这么腹黑！
医生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还能看的文件铺在桌子上，闷着头说：“也不是我阻止你们年轻人，只不过……零七的身份很特殊……”
他没把话说得太直白。
零七是基地的重点监视对象，平日跟他在一起肯定少不了那些监视，谁能忍受自己一天每时每刻都被人关注着呢？而且，哪怕零七现在表现得再克制，也还是不能排除他骨子里的暴动——从情感方面来说，零七可能并不是一个很适合做伴侣的人选。
但这种话，医生不会说出口。这虽然是事实，但也很伤人，而且如果是真的太喜欢了——谁会在乎这些呢？
年轻人骨子里的冲动成就了无悔的青春，没人有权利扼杀这些美好的东西。
他抬头，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看到这个高挑的青年坚定地摇了摇头，还是一个字都没说，但医生已经明白了。
医生叹了口气，怎么都这么倔？
他冲着青年挥了挥手，说了句“别太过火”，转而埋头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尸潮之后的医院很长时间里都是超负荷运作的，就算是平常不负责普通人的他也不得不加入帮忙。
桌子上的这些资料，都是那些需要他管理的病人的。
无言。
这次的尸潮来势汹汹，基地的损失也很大。到处都是繁繁忙忙的景象。
零七独自一人走在大路上的时候，时不时会擦肩遇上眼熟或者不眼熟的人，认识的就打打招呼然后继续各干各的，不认识的也不过稍作对视，然后视线错开。
一切都跟平常没什么太大差别，但零七却格外烦躁，脚边硌脚的石子不知道几次被他踢远。
如果觉得烦躁了，去高处吧，让高空的冷风带走一切烦恼——
于是零七又一次前往灯塔，这是基地的最高点。
此时天边还没有全暗下来，烈火一样的晚霞，分不清天空与陆地。稀释的地平线，天地相接。
零七其实没什么太大的爱好，要真说，那大概是天生喜欢发呆。
让大脑放空，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这段时间里，他不是实验体七号，不是教官零七，也不是执行官零七，只是零七——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游荡在世间的幽灵。
没有天马行空的想象，也没有过分现实的画面，只是看着一处，发呆。
只有这时候，他才能稍微感知到自我的存在，而不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是被锁链轻微的震颤声拉回现实的，回神时，天边已经全黑了，高空里似乎只剩下黑风唿乍了。
“阿七……”洛雪气喘吁吁地从长梯过道里探出头来，关节发白，“你真的在这儿呀。”她弯起嘴角，似乎见到零七是她一生中最高兴的事情。
这段日子，洛雪也很忙。
后勤的工作绝不比前线轻松多少，这几天脚不沾地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以见得了。
零七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化学成分的味道。他微微侧头，看到洛雪的脸上。
洛雪搬了小板凳，依旧坐在零七的身后，用手拽着零七的衣角——怕这个傻弟弟摔下去。
她注意到了零七的视线，然后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我、我不大会化妆，别看了……”
洛大小姐怎么说也是基地里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平日里就算是素面朝天也惹人怜爱。而且她真的很少化妆，就算是化，那也一定是很淡很淡的妆容，很大时候都是用来掩盖自己的疲色的。
洛雪是真的很累了。
零七沉默着收回视线。
洛雪大概以为夜色和淡妆能掩盖些什么，但事实上零七看得很清楚——眼底的乌青已经不是简单的淡妆能掩盖的了的。
看破不说破，零七向来如此。
难得偷闲，洛雪又拉着零七开始聊聊家常。
平时的话，零七还是会有一些回答的，但这一次，他愈发沉默了。
洛雪敏感地察觉到了，抿了抿唇。具体情况她还不是很了解，今天刚闲下来一些，听说零七的融合度达到80％了，她就匆匆赶过来找他了。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了？还是说，其他的事情……
“阿七，听说你的……融合度到80了？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不用太担心的，零逸他们一直在寻找解法，以后一定能破解融合度过高带来的问题的……”洛雪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零七的衣服，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光，“不要为这件事不高兴，好不好？”她商量似的说道，没反应到自己此刻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
但，这时候的零七并不是小孩子了。
何必呢，这么小心翼翼？
零七依旧没有说话。
见此，洛雪鼓了鼓两腮，像是豁出去了，说：“那要不阿七你说，你想玩什么，我陪你！”
只要你能高兴一点的话，不要这么闷闷不乐，我都可以陪你。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这是偿还，对你的，也是对自己的。
“……”
零七扭头看向了洛雪，后者因为他看过来一阵紧张，跟被所有人行注目礼一样紧张。但她还是撑着，扬起鼓励的笑容。
“那如果——”零七眯了一下眼睛，抬手指着漆黑的大地，道，“我想让你从这里跳下去，你敢吗？”
洛雪身子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涂了口红的唇畔都在发白。
现在的零七像什么呢？一手指着深渊，诱惑着人往下跳——像个恶魔。
他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除却困惑一类的之外的表情，这应该是属于愉悦，因为他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像是在笑。
但是仔细看，又觉得不像。因为他的眼睛里是没有笑的，只是牵扯着皮囊露出了一丝表情，都是表象。
她很害怕。
零七想。
看吧，人都是那么弱小的，脆弱的。
逗也逗过了，洛雪脸上的表情让他兴致缺缺。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了——吃够了西北风，他现在冷静了不少。
但他还没抬脚，衣服的袖子又被扯住了。
零七低头，看着拉着他的袖子，缓缓从小板凳上站起来的人。
她脸上没什么血色，一对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惶恐与不安。但她还是倔强地，拽着人的袖子，用颤抖的嘴唇，用颤抖的音调，说道：“如果你想，那我也可以。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嘛，姐也是玩过蹦极的人！”
她拍了拍胸’脯，想要尽量让自己看着有底气一点，但她的双腿彻底出卖了她——她现在甚至连站稳都有些困难。
这一刻，零七语噎了，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是疯了吗？！
但在末世里，谁不是疯子呢？少一个人，多一个疯子，谁又知道呢？
零七看着她，缓缓伸出手。
“再说了，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嘛！都是从高处落下去，只是这里是地面而已。而且，我好歹也是异能者，就算是摔下去，也不一定——”
她的碎碎念还没结束，取而代之的是划破长空的尖叫。
坠落。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 8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