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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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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这人扯了扯自己的领结,将衬衫上头的几个纽扣扯开,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的时候,零七的第一反应是这人要找他干架,一副要杀人的姿态。
但这个打架又似乎不大一样。
因为这人扯着自己,往建筑物之间的缝隙里一推,瞬间涌上来的是夹缝间的黑暗,以及下一刻就充斥着鼻腔的木质清香。
身后的冰冷的墙壁,身前是男人的骨骼。
硬邦邦的骨骼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发出闷响,这并算不上美妙,甚至还混杂着疼痛。
但此刻的零七管不上这些,双眼蓦然睁大,盛满了错愕。
他的眼睛被男人的手盖上,这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心温热干燥。
嘴唇上陌生的触感让他发懵,入侵者轻而易举地闯入、掠夺,舔舐过他的上颚、牙槽,然后挑逗着他的舌尖。
这本该算是个黏糊糊的温柔的吻,但在零七反应过来咬了对方一口之后变了味儿。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最后几乎演变为了两只野兽之间相互撕咬,直至喘不过气来。
苍旭偏头,吐了一口血箭,松开了捂着零七眼睛的手,漆黑的双眸注视着教官的眼睛,道:“咬的这么狠?”
零七眯着眼睛,眼角微红。
他平日里冷漠到极致的表情此时破了功,眼角泛着红晕,微张的嘴唇喘着气,染着血色的模样让人看了很想欺负。
“教官大人,以后不要跟其他人走这么近,不要染上别人的味道,好吗?”苍旭虚眯着眼睛,指尖抹过零七的嘴角,将血迹擦去,“我会很嫉妒的……”
他凑过来,轻吻教官的嘴角,却在下一刻迎面接了一拳。
零七推开浑身透着压迫气息的人,骂了一声“有病”,疾步走出了这道夹缝。
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模样。
苍旭贴着墙壁,缓了一会儿才站直身体,视线转向小先生离开的方向。嘴角被磕破了,丝丝血液渗透出来,蜿蜒地从他白瓷一样的皮肤上滑下来,带着病态的美感。
逃跑了。
果然还是应该把小先生抓回去,关起来,这样就不会乱跑了。
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沾染上别人的气息呢,小先生?太玷污了。
你应该是只属于我的,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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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感觉,别样的刺激。
零七在冲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理会路上跟他打招呼的江叔。
“那是……零七?怎么了,这么着急?”
江叔一旁的人扯了扯头发,刚被走路带风的人缭乱了几缕。
“唉,可能是知道那消息了吧,他班里头有个小伙子……”江叔叹了口气,看着零七急急离去的模样,“谁好受呢?没人好受的,小七他看着冷,但还是豆腐心肠啊,毕竟都还是孩子……”
旁边的人没说话了,只是跟着一起叹息。
而零七一路狂奔回房间,啪的关上门后,靠着门直发懵。
什么……玩意儿?
在他咬破了对方的舌头后,对方也不甘示弱,锋利的犬牙咬破了他的嘴唇。
这点伤口在回来的路上很快就愈合了,但是触感却好像还在。
亲吻。
这是恋人们才会做的事情。
情之所至。
人类演化出的所谓爱情,不过是一种出于繁衍需求的冲动。
这是零七对所谓爱情的理解,于是他更加不明白苍旭了。
出于繁衍——必须得有不同的生’殖器官才能完成繁衍吧?同性繁衍个鬼。
理性思考,冷静分析——
个屁。
零七捂着烧着的脸,有些不知所措。
这什么糟心玩意儿。
等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烧才慢悠悠地退了下去,零七才深吸一口气,移步书桌。
宽敞的书桌一角,玻璃瓶里还插着一朵鲜艳的红色玫瑰花,但此刻这颜色变得相当碍眼,刺痛人眼。
得出结论:果然苍旭是一个很危险还很麻烦的人物,以后还是尽量避开为好。
也正好,这几天基地需要重新休整,训练营里的工作暂停了,也就不需要——
“早上好,教官大人。”
嘴角贴着纱布的人笑得如沐春风。
“……”
零七拿着书的手僵硬了,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柜台后面、正笑眯眯地盯着他看的人。
辉熹呢?今天在这里的怎么是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要不是江叔想要这些书,他根本不会踏进这个图书馆半步。
出于礼貌,零七点了点头,将几本厚厚的书放在柜台上。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两人都对之前的事闭口不谈,除了苍旭嘴角地那贴纱布,时时刻刻都在告诉零七——看,这是你干的。
不知道苍旭是怎么跟人解释他嘴角的伤的,但这白色的纱布怎么看怎么碍眼——这人不是恢复能力天赋异禀吗?这么点小小伤口到现在都还没好?
做作。
“教官大人看这些书?”苍旭拨开这几本厚厚的书,统一的大部头,看着封面都觉得深奥。他有些意外。
“不看。”零七直截了当地说道,让他看这些书还不如把他空投到战场上去。密密麻麻的字看着就费眼睛,还费事,他宁可什么也不干地发上几小时呆。
苍旭笑了一声,在电脑终端上操作起来。
修长的指尖泛着冷白,与黑色的键盘形成鲜明对比。明明是敲在键盘上,这手指却还是跟敲击琴键一样优雅。
从某种方面来说,苍旭这个人真的相当矛盾。优雅与疯狂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他可以冷静得没有感情,也可以狂热得没有理智。
这么一副皮囊下,藏着的到底是怎样的灵魂?
单纯的疯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理智的疯子。
“不要这么看我,教官大人。”他勾着唇角,深邃的眼窝透露出几分深情的意味,“你这么看我,我担心我会忍不住对你做些什么……”
他勾着手指,摩挲着小先生的指腹。
零七面无表情,反手压住这人的手,问道:“做什么?”
硬碰硬,零七毫无畏惧地直视这人深邃得像潭子的黑眼睛,漆黑的一片,见不到光。
谁也不服输,于是就这么杠着。
“咳咳。”
辉熹从侧室出来,就看到这两人“深情款款”地对视的一幕,当然,要是空气中火药味别这么浓,倒是少年人如画的美好一幕了
“这是怎么了?”辉熹自己驱动轮椅,看到两人终于收回了视线,剑拔弩张的气氛才散开了。
听闻这两位关系不大好,前些日子看见不还OK的嘛,这又发生啥矛盾了?
辉熹姐姐今天也在操心小辈的人际关系。
零七拿了书,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图书馆,辉熹没能来得及说句话,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似乎被甩了面子的人此刻勾着嘴角,虽然他总是挂着微笑,但辉熹能体会得出,他现在确实是挺高兴的。
就很奇怪,年轻人这又是怎么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样子。
于是她忍不住问。
“零七?”苍旭看了一眼辉熹,这个知心大姐姐好奇地看过来。
辉熹的双腿恶化后,身体愈发虚弱,直到最后无力再承担基地职务,就被安排在这座图书馆里做管理员。
没了繁多的事务要处理,她倒是关注起了其他人。
“零教官是个特别的人。”苍旭低头,指尖敲击着键盘,屏幕上调出了一大张表格。
辉熹叹了口气,道:“他确实是个特殊的孩子。”作为实验计划的知情人,她当然知道零七很特殊。
见到本人的次数不多,但是在文件里见到他的次数已经记不清了。
那些实验室里的苦命孩子,可都是基地的希望。
没有说话了,苍旭看着借书记录表。
拿走那些书的是零七,但真正要看的是江叔……嗯,这个人。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继续下去,这个特殊的企划向来是秘密的,从未公开过。哪怕是以前的辉熹都不会随随便便把这件事挂在嘴边,更枉论现在的辉熹。
而苍旭则并不需要辉熹这方面的透露——没人能比他更了解这个计划了。
时间依旧不懈地奔腾而过,阐释着“不舍昼夜”的精神。
零七下了决定,要暂时避避这个糟心玩意儿,但事实好像一直在逗他玩——他甚至不知道几次在这段时间里看到苍旭了。
见缝插针的,各种拐角遇到爱,甚至是上医院都能看到这人。
疯了。
零七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在医院看到苍旭的场景——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表情。
他只是盯着这个人看了一会儿,然后移开了视线继续去完成他要做的事情了。
80%。
早就知道这个数字迟早会到来,但其实也没有实体的概念,只是像一串代码,按着规矩排列、行进。
事实证明,基地对这件事真的相当重视。零七前脚刚进医院,后脚就再也没停下来过,他差点以为那些实验又要被放到他身上了。
“最近感觉怎么样?”
又是那个医生,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
做医生的这类人身上总有着一种特殊的气质,能让人放下戒备,多多少少。只不过,这次零七并没有感到多少放松,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突兀的某地。
说好的机密呢,你们就准这么大个生人混进来?
“嗯?”医生抬头看了零七一眼,发现这位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他这里儿,于是他又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被零教官特别关注的对象。
他看看苍旭,又看看零七,只觉得这气氛不妙得很。
不是说这两位关系缓和了点吗,怎的还一副死对头的样子?
不过,他很快又从奇怪里生出了几分好奇,这叫苍旭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能耐,能把零七的情绪调动得这么大?起码从他开始负责零七的健康开始,他就没见这青年露出过什么太大的情绪。
就像是情感缺失体,天生的工具。
“怎么了?现在医院人手紧缺,苍旭是来当志愿者的。你要是……”医生想了想,并不能简单地说这件事究竟是好还是坏,也不能说这变化摆在零七身上到底是好还是坏,但如果会引起零七的应激反应,那还是暂时避避的好。
毕竟他们也拿不准,这位的状态到底是真的平稳了还是表象——失控的代价,现在的基地付不起。
末世两年,看似人类和丧尸“和平相处”,但事实上,不知何时这演变成了一场拉锯战,而拉锯战最可怕的不是开头和结尾,二十中间——但凡有一方泄了口气,那便满盘皆输。
做什么事情都会有疲惫期,没人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黎明的曙光在哪儿呢?
“没关系。”青年收敛了视线,语调未变,好像刚才剑拔弩张的不是他一样。
真的可以?
医生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推了推夹在鼻梁上的眼镜。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这位失控的场面,他大概真的会以为这位是个无害的小青年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零七的脾气算是温和了,就算是不满也不会突然跳起来做出暴力行为——
但也好像不能说得这么绝。
他想起了苍旭,这个让零七离开研究所之后第一次犯错的男人。
太微妙了。
无法,医生只能继续刚才的问话,也都是寻常说的,就跟普通人看医生没什么区别,这也是医生能同意把苍旭留在现场地原因,左右不是真正涉及到机密的部分。
只不过,这个病人过分腼腆,大部分都是医生一个人絮絮叨叨地问话,得到的回答最多的也是“嗯”“没”这一类简单到极致的字眼,有时甚至只是单音节。
这可真是……本来就话少,现在怎么连说句话都这么吝啬了,原本还能聊两句的。
“零七,你不用这么拘谨。”医生放下笔,感觉自己都快被训练成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公公了,提前步入中年了?他捏了捏鼻梁,开玩笑似的说道,“这儿又没人会吃了你,不用这么严阵以待……”
这做教官的决定到底是谁做的?没把人的活泼学过来,军人的一板一眼倒是学了个彻彻底底,这怎么交流?
本是开玩笑的一句,可谁知,零七却突兀地回答了一声:“有。”
闻言,医生一阵无语凝噎,不知作何感想。
而装作认真整理医生的病人数据的苍旭也望了过来。
相顾无言。
就怕空气突然沉默。
医生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丈二和尚,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等他探究过来是怎么回事,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暴力掀开了,一道黑影低低地在地面上划过,速度极快,像狗。
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像狗似的黑影已经扒拉在零七的脚上了,附带的引起了零七一系列应激反应——但好歹他比较克制,只是捏烂了椅子的扶手。
好吧,零七所说的“吃”确实是物理意义上的“吃”,不带暧昧色彩的。
医生倒吸了一口凉气,推着眼镜看清了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安娜?”
不,应该说是安娜的洋娃娃。
那个本该出现在安娜身边的洋娃娃再次背离了主人,跑到陌生人脚边——求爱抚(划掉)——流口水了。
不一会儿,门口又出现了一个穿着小红裙子的小萝莉。
因为剧烈运动,她整张小脸都红扑扑的,加上一身可爱的打扮,她就像是个行走的等身人偶。
只不过前一秒她脸上还气喘吁吁,我见犹怜,下一秒,她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像是晴空万里突然阴云密布,还附带着雷声嗡鸣、闪电交加。
“又是你!”安娜咬着牙,龇牙的模样像极了被激怒的野兽,只不过她不大符合的外表与打扮硬生生地剥夺了她恐吓人的权利——她看起来更像是炸了毛的小脑虎。
零七面无表情地看着安娜。
他做了什么吗?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人在地上走,锅从天上来,他都冤死了好吗?
医生清了清嗓子,友善地问道:“小安娜,幻想乡呢?”
这两位的情况他也很清楚的,平日里都是形影不离,像这样的情况也是少见——是安娜为了追洋娃娃跟幻想乡走散了?
他扫了一眼零七的裤腿,那儿一小坨人形的玩意儿正扒拉着零七的小腿,而且两眼亮晶晶,嘴角的唾沫都冒出来了——果然是想吃。
看来独得异能的偏爱有时也不是什么好事。
安娜没有回答,但是走廊里随即响起了哒哒哒的高跟鞋踩地的声音,随后,门口就又出现了一道高挑的人影。
“抱歉,打扰到你们了吗?”幻想乡牵起安娜的手,略微抱歉地对着室内的几人鞠了个躬。
“幻想乡今天休息吗?打扮得很好看。”医生笑着说道,不带任何颜色地夸奖了一下幻想乡的打扮,但收到了来自小脑虎的要命的眼刀。
“啊,谢谢。”幻想乡将几缕发丝拨到耳后,微笑地接受了夸奖,然后低头去问安娜怎么了。
因为休息,幻想乡难得穿了自己的私服——西装那是工作的时候才穿的。
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末端剪的整整齐齐,发间打了一条鞭子,别着白色的小碎花头饰。身上穿着的白色露肩装,能清晰地看到女人漂亮的锁骨与脖颈,脖颈上还别着一条黑色的颈带。束腰的设计以及短裙,女性的魅力真的让人难以抵抗。
工作的西装让她看着很成熟,而现在这副打扮,她看起来像个只有十八岁的小姑娘。
没人会不喜欢漂亮的事物。
安娜沉着脸在幻想乡的脖子上看了会儿,努了努嘴巴。
生气了。
无论是哪方面都很生气。
“嗯?”幻想乡拨弄了一下安娜在跑动过程中甩歪的发饰,却被拉住了手。
只见这个小姑娘上一刻满脸杀气腾腾,下一秒嘴巴一咧,眼睛一闭——开始嚎啕大哭,并且用手精准地指着她认为的“罪魁祸首”,哭喊道:“安娜……被人、抢走了……”
顿时,整个屋子,甚至是走廊,都“浸’淫”在安娜撕心裂肺的哭声里,引得走廊里令一头的值班护士时不时看过来。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零七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一幕,太长见识了。
还有,他没有“抢”!这玩意儿自己撞上来的难道还是他的错了?这什么道理!
一号执行官到底做错了什么,每天除了被人挑衅就是被人挑衅,现在竟然还要他背一个莫名其妙的“偷娃娃”贼的罪名——
零七到底做错了什么?
“诶,冷静……”医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怎么还哭上了呢?
小安娜,虽然你看着小,但你别忘了自己骨子里是个正儿八经的成年人啊,你指控的这位年纪还比你小呢!
唉!
“零七,你先松手,这个椅子不是你的敌人——”医生看着畸形的扶手,满头是汗。
不等他嘱咐,他下一刻看到了零七腿上的那只——光流口水似乎一点儿也不尽兴,这只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直愣愣地就对着零七的小腿咬过去了!
要爆粗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