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跟反派谈恋爱》昔梦羽

23、第 23 章

　　一场大火带走了沈月的所有。

　　那时候，她还在和父母一起度假。这里是郊区的一处别墅。他们刚还在用着丰盛的晚餐，但不速之客打破了原本的温馨——

　　零七瞳孔一缩，整个人呆在原地。

　　大火熊熊燃烧着别墅，夜空都被照亮。一轮血月挂在空中，一个人立在别墅顶端的尖尖角上，不畏浓烟烈火——

　　那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小姑娘，青白色的皮肤在烈焰下照得火红，灰色的头发在月光下反着光，以及一双血红色的眼眸。

　　心脏一滞，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零七觉得，自己应该和这个入侵者很熟悉……

　　“爸爸，妈妈……”
　　小女孩跪坐在地上，脏兮兮的小脸，被毁的面目全非的小裙子，她现在不再是那个小公主了——那张脸上布满了恐惧、绝望。

　　那个灰发的小姑娘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干净的小皮鞋被火舌舔着也毫发无损。
　　她从火焰中走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嘻嘻嘻~小~偷~”
　　她的嘴角牵起不正常的弧度，一步一步地向沈月走去。

　　一步一步，像极了死神的步伐。

　　零七深刻地意识到，这人是真的想要杀掉沈月！而且，这个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吧？高级丧尸？
　　可是这个时间点……

　　“找、到、你、了！”
　　女孩笑得像个怪诞。

　　沈月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了，手脚发软，连挪动都成了奢望。

　　那女孩带着利爪的手就要抓向沈月的头颅，突然一根钢管横空截来，毫不留情地砸在她的脸上，瞬间被打落了几颗牙，整个人飞了出去。

　　零七的脸木了木，看清了来人之后，心情又复杂又晴朗。

　　救了沈月的果然是苍旭，这么一个人就算是抡着钢管也抡出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气质。
　　他甩了甩手，脸上依旧是笑着的，一点也不像是刚刚把人打到飞出去的罪魁祸首。

　　“苍——旭——!!!”
　　被打飞的人在地上滚了几滚之后，挣扎着爬起来。一张脸被砸的面目全非，鲜血横流。
　　她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愤怒地扯着嗓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也站不起来，像是被锁在了地面上，狼狈不堪。

　　“……”
　　零七扭头，将目光转到苍旭身上，这人怎么回事，天天被消音？！

　　苍旭又说了什么话，对面那个小姑娘顿时气急败坏，暴跳如雷，但却怎么也起不来，在地面上上演一场咸鱼打挺，使了劲地扑棱扑棱。

　　他又低头跟小沈月说了什么，后者抬起迷茫的眼睛看向苍旭，半晌点了点头。

　　没有对话，她静静地牵着苍旭的手，被苍旭牵引着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零七也跟着走，无意间回头，依旧是被火光照亮半边天，摇摇欲坠的楼房前，不知何时生长出了大片的荆棘林——荆棘林中立着一朵巨大的花骨朵儿，颜色鲜红，似乎随时可能绽放。

　　它确实绽放了，张开了布满利牙的花嘴——这是一朵食人花。
　　它低下嘴，顷刻间将那个动弹不得的小姑娘吞进腹中——

　　零七木着脸转过头，眼中满是疑惑。

　　但下一刻，他毛骨悚然——因为他看到苍旭不知何时把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此时，那张完美的脸上没有带着微笑，平着的嘴角徒然增添了几分冷意。他的眼睛也是血红色的，落在人的身上像极了怪物的凝视。

　　零七：“……”
　　苍旭：“……”

　　两双眼睛对视片刻，没一个人开口说话，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零七很想骂人，前所未有地想要骂人。

　　作为亲身经历过大战的人，他清楚地知道作为丧尸王的苍旭战斗力究竟有多强，上辈子他还有异能傍身，还能打一打，现在他“手无缚鸡之力”，上去硬磕不是找死么。

　　冷静地思考了一秒，零七转身就跑。

　　大丈夫能屈能伸，回头再战。

　　然而，他刚窜出去两步，就直接被黑色的荆棘缠住了腰身，悬空拎了起来。
　　零七绝望地被带回原地，双脚悬空地面对苍旭。

　　零七原本是站在离他们两米的位置，还不觉得这身高差有什么，现在被迫靠近了，他才发觉这人真的高，绕是他现在被拎着，也只能勉强跟他平视。

　　丫的。

　　对方波澜不惊的眼眸微微收缩，极为不确定地伸出手：“……小先生？”

　　零七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对上对方的眼眸。没反应过来这哪门子的熟悉感，又一次天旋地转，一阵扭曲过后，他双脚落地，再次睁眼，是一个破碎不堪的空间。

　　“……”特么……
　　他的脸黑了下来，这里世界怎么回事？！

　　一条又一条阶梯横七竖八地架在这个空旷的空间里，每个楼梯还连接着一扇门。黑色的虚无中时不时地飘来倾倒的盆栽，破碎老旧的摆钟，又有小女孩喜欢地毛绒玩具——这里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支离破碎的空间了。

　　零七站了一会儿，思考着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是沈月的里世界，那问题肯定是出在沈月身上。

　　刚才那个场景，一开始苍旭好像并没有发现他，直到——他牵起了沈月的手。

　　难道跟沈月接触过就可以看到他的存在？好像是……刚见面时的那只狗，它能看见并且触碰到零七。

　　但是，小院子那会儿，沈月不也是拉了苍旭的手么……

　　想着想着，零七脸更黑了，这苍旭八成是看到他了但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这个习惯了隐藏自己的人伪装得相当好。

　　感觉自己被玩弄在股掌之间，零七更不爽了。

　　「夺取」意味着跟原主人抢夺能力，零七记得这是一场极为艰难的战斗。

　　沈月拥有精神系异能，这是在一众异能中相当难对付的一类，稍有错误就会被抹杀。

　　顾不上警惕，零七现在只想快点找到沈月，能打一架就打一架，快点解决这档子事情。
　　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他会疯的！动不动就跑出来一个苍旭，万一这魔鬼突然开打，他怎么办？虽然很好奇苍旭到底干了什么，但他还是想逃，逃的越远越好。

　　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为什么他要逃，为什么面对苍旭就要退缩。

　　看着漫天的楼梯，零七注定要走一条不寻常的路。

　　他走到边缘，低头看去，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站在光明之地凝望深渊，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

　　作为里世界的主人，沈月一次又一次地在无边的虚空中回忆记忆。她只有这些东西了，除了回忆，她一无所有。

　　温故幼年时的温暖，留存之际又陷入了半大时绝望的深渊。

　　一场大火烧尽了所有，葬送了她的一切。
　　太多太多次，她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构。

　　终日以泪洗面，回忆自己的名字，她叫——沈月。

　　曾有人叫她小月亮，他们把整个夜空送给了她。
　　但今后再也没有这样的人了。

　　顾影自怜，她蜷缩在密闭的空间里，等待下一次回忆的开启。

　　然而，这一切被打断了。

　　一只脚，无情地踹开了这个黑暗空间的大门，外边的点点星光被送入空间里来。
　　她睁开了眼，带着希冀看向来人——哪怕知道一切都是妄想。

　　她扯了扯嘴角，颇为无奈地说道：“好久不见，零先生。”

　　“……”零七的脚步微微一顿，琢磨着沈月说的字眼，“好久不见”。

　　他可只跟上辈子的沈月打过交道，那时候这个姑娘已经是一只高级丧尸了。但在这条世界线，他除了杀掉作为丧尸的沈月的□□，可是一点交道都打过的。

　　“零先生最后死掉了，所以你回来了。”
　　沈月跪坐在地面上，清秀的脸上满是无奈。

　　闻言，零七眯了眯眼睛，想起了沈月的异能「念」，除了控制丧尸，还能读心。

　　半晌，他扯了扯嘴角，道：“你跟以前不一样。”当时我们得打一架，打得很凶。

　　沈月微微颔首，道：“那时候你找到我已经是末世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了，足够我变成高级丧尸了。但现在，我只是一只低级丧尸，你看，我连这个鸟笼都出不出去，更别说是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了。”

　　零七看了看这个巨大的鸟笼，觉得沈月说得有理。

　　“所以你现在太弱了，连跟我打一架都不行了，是么？”

　　“……是。”
　　沈月：不是，你为什么还要露出遗憾的表情？！

　　“那，异能？”

　　“零先生放心，异能会给你的。”说着，她示意零七去看鸟笼上方的巨大沙漏，里面的沙子落得飞快，“等沙漏里的沙子漏完了，这个里世界也就会崩塌了，现在你只要等着便好了。”

　　零七眨了眨眼睛，这大概是他最简单的一次异能夺取。

　　他席地而坐，手指轻敲鸟笼，道：“问个问题。”

　　“请说。”

　　“苍旭跟你什么关系？”

　　沈月一懵，然后在回忆里搜寻这个人：“你是说……太阳哥哥？他跟我们家有交易，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在了。你也看到那些回忆了吧，他救了我两次。后来，他庇护我回到华国……”

　　对“太阳哥哥”这个奇葩称呼嗤笑一声之后，零七侧着耳朵听着沈月的简述，自己在脑子里理了个大概，然后觉得匪夷所思。

　　苍旭这个人疑点颇多，撇开丧尸的身份，他为什么在末世还没开始就有了异能呢？还有那个灰色的女孩，看起来也跟苍旭相识。
　　再往前推，他哪来这么大能耐治疗癌症？当时沈月已经是癌症晚期了吧……

　　根据他对苍旭仅有的记忆，他应该是一个相当狡猾、冷血无情的人，怎么可能有闲心帮助别人呢？他又不是慈善家。

　　随后，零七又冷不丁地问了几个问题。到最后，沈月都一脸懵逼，然后略显迟疑地问道：“零先生，你……是不是记忆缺失了？”

　　“……是。”他点了点头。

　　过多的异能负担在首先剥离了他的感官，后来又影响到了他的记忆。
　　除了一些本能和理论知识，他时常记不清人的脸，就像他记不起那个会陪他天台吹冷风的人，记不起他哥的样子，记不起——太多了。

　　他背光而坐，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零先生也不用太担心，记忆总会恢复的。”沈月挪了一下位置，微微笑着，安抚一下这个偶尔显露出迷茫的人，“记忆一直都在，只需要一个开关。我想，是零先生的话，应该很容易找到罢。”

　　或许。
　　零七在心里默默回应。

　　“零先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有些人或许想要利用你，但也不要忘了，还有一些人在为了你奔波。你的每一步决定，都会有人支持，相信他们，好吗？”

　　零七微微蹙眉，有些不满沈月的窥视。

　　女人笑了笑，抬头看向了沙漏。

　　最后一粒洗沙落下，整个空间开始破碎，化作点点星辰。

　　“零先生，你可以尝试，相信一下他。”

　　不等他细想女人话中的意味，整个空间彻底粉碎，他也陷入了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