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跟反派谈恋爱》昔梦羽

22、第 22 章

　　对于这个场景，零七又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指见过，有些印象；陌生是因为他从没有真正参与过这段。

　　里世界里什么都有，但大多是重新演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人们称之为记忆。少数会出现光怪陆离的想象空间，天马行空。

　　但这个，应该是属于沈月的记忆。

　　这时候沈月还是一个小姑娘，家庭富足美满，家人极其和睦。沈月是沈氏夫妇唯一的女儿，自然是把她捧得像个公主一样，吃穿用度从来都不差。真就将她捧得像个月亮。

　　沈氏有自己的公司，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但夫妻俩总是抽出一段时间陪伴小沈月。这段时间大概是沈月小时候最喜欢最期待的时刻，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零七双手搭在膝盖上，面不改色地打量着这几个人。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里世界如此不同，以前他进入里世界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浏览这些“陈年旧事”，他碰不到这些人，他们也看不到他。

　　看着这几个人有说有笑，零七一脸麻木。悠闲的下午茶时光对他来说简直折磨，一动不动坐着简直要发霉。他能干什么？他该干什么？零七觉得哲学三问一股脑地砸在自己头上。

　　就在他琢磨着怎么破解这个境况的时候，那小姑娘突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在父母略带责怪但宠爱的目光中，提着小裙子哒哒哒地跑进鹅卵石的小径上，小径的尽头有一扇小木门。
　　这是一个小院子，周围围绕着白色的栅栏。
　　木门很矮小，从里面能很清楚地看到来人。

　　只是一眼，零七就整个人僵住了。

　　那是一个拥有一头黑发的白皙的年轻少年，看着只有十七八岁，但他很高，披着一件灰色的大风衣，脖子上围着格子围巾，活像一个从平面里走出来的模特。左眼带着金丝边的单边眼镜，垂下来的流苏闪着微光。
　　他随便往一个地方一站，就自成风景了。

　　小沈月跟来人说了什么，零七听不清，眼中只有来人垂着眉眼，温和地同小沈月说话的面庞。
　　这张脸看着还很稚嫩，但能很清晰地同一张更加成熟的脸重合在一起。
　　同样的笑容，连牵扯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小沈月笑嘻嘻地开了门，拉着来人的手走进小院子。

　　零七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诸多疑惑又冒了出来。不过他沉着声不说话，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在确定这确实是回忆，除了小女孩，其他人都不会在意他后，零七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他打量着眼前的人。

　　来人站在沈氏夫妇面前，后者也都站起来，同他有说有笑。他说话总是带着温和的腔调，嗓音低沉又悦耳。

　　“苍先生，好久不见……”
　　说话的是沈父，中年男人的成熟的魅力在他身上演绎得十分出色。但不知道为什么，站在更加年轻的人面前，气势却硬生生矮了一节。
　　明明都是笑脸相迎，看着违和感十足。

　　笑面虎……
　　零七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但还是贴着耳朵想要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这个里世界是建立在沈月的记忆的基础上的。显然小沈月对父母谈论的正事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这位苍先生和沈父的对话就像是糊了一层诡异的电音，毛都听不清。

　　零七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转到了小沈月身上——这位正牵着来人的手，把玩着他的手指头。来人也十分好脾气地任他摆弄。

　　男子的皮肤很白，手更白，骨骼分明，手指纤长，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太阳哥哥，你结婚了吗？”
　　小沈月捏着男子的手指，然后目光灼灼地钉在了他无名指上的条戒。明明是很简朴的设计，戴在他手上却感觉很高级。

　　前脚一个太阳哥哥，零七还没回过神，后脚一个结婚，他十八脸懵逼都用不过来。

　　关键是这人还微笑着点了点头。

　　零七差点按耐不住手要上去把他摁在地上质问：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等等……

　　呆滞两秒，零七迅速冷静了下来，这个姓苍的结没结婚跟他有什么关系？

　　所有零零总总的记忆一闪而过，最终落在了最终战之前，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是‘猎鹰’的最后环节了，作为主力，你势必要对上丧尸王。我们会有后续部队支援你，你不用担心……请务必，击杀苍旭。”

　　“……”
　　是的了，他们应该从始至终都站在对立面，就连组织给他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都是击杀苍旭。
　　那时的自己，已经被异能透支得人不人鬼不鬼了，甚至连记忆都模糊不清……

　　不过，记忆。
　　零七微微蹙眉，心中升起一股烦躁。

　　“哈哈，小小年纪就结婚了吗？苍先生一表人才，你的爱人应该也是吧……”沈父打趣道，但也有些意外。苍旭年龄还很小，连法定婚龄都不到呢，但转念一想，他也不一定还是原籍……

　　“爱人啊，他的脾气不是很好呢……”
　　苍旭依旧优雅而矜持，微笑得十分得体。

　　这样的人是最难搞定的，因为他的心思太难猜了。表面上和和气气，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说话做事更是滴水不漏，没有深刻接触过，很容易会被他温和的年轻外表欺骗。

　　这个话题也只是一点而过，聊到正事的时候，就又是一片杂音了。

　　小沈月真的是个不省心的主，一到正事就走神。

　　零七什么也听不到，又是一阵干等。

　　无聊间，他又掀起眼皮打量了一遍苍旭。
　　这张常年带笑的脸，此时显露出几分稚嫩，棱角更加柔和。高挺的鼻梁上驾着单边的金丝眼镜，透着一股文艺气息。
　　光论长相，他应该是很招人喜爱的，再加上这一身气质，温柔又优雅，谁不喜欢呢？

　　……谁会喜欢一个常年假笑的人？

　　现在最让零七疑惑的，就是为什么会在沈月的记忆里碰到苍旭，还跟沈月父母很有交情的模样……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零七突然回忆起关于苍旭的资料。

　　苍旭在末世前曾在欧洲待过，而沈月小时候也是跟父母一起住在欧洲的。他们可能就是在这个时间点认识的。

　　只不过，有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点，那就是年龄。

　　上辈子资料上写着的苍旭，年龄不过比零七大四岁。而实际上沈月的年龄跟苍旭相仿，为什么在这段回忆里，苍旭要比沈月大这么多？

　　想着，零七直起了身子——这是最大的违和点！

　　难道是沈月的记忆有误？或者是苍旭有什么办法……但这会儿连末世的边边角角都摸不着，哪来的这么诡异的方法，连异能都没有。

　　难道苍旭跟研究所有关？可是，据他所知，研究所里所有人都是不允许与外界联系和沟通的，就算是后来研究所被毁了，所有人都被原班人马带回新的研究所……怎么可能会放任一个研究人员在外面游荡啊。

　　零七否认了一个又一个猜想，但还是摸不着半点头绪。

　　这也太为难了，一点线索都找不着！

　　就在零七思索之间，他的眼前一闪，场景一瞬间完成切换，他们一行人站在了充斥着消毒液气息的白色房间里。

　　一个小女孩静静地躺在床上，难以掩饰她脸上的憔悴。沈氏夫妇一个抱着头，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另一个拿着纸巾拭着止不住的眼泪。
　　整个房间都静悄悄的，只有仪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似乎在倒计时。

　　零七站在病床边，垂眸看向昏迷的小姑娘。
　　他知道——这是癌症。

　　在以前的记忆里，沈月也经历了一场大病，但那时候，他只以为经过化疗，她活下来了，仅此而已。
　　但现在，他觉得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输液在一滴一滴地落下。

　　零七靠在墙边，耐心地等待着。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很大可能又跟苍旭有关。

　　不过十几分钟，房门被敲响了，清脆的声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颤了颤，随后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高大的人影。

　　褪去少年青涩的模样，他的肩膀十分宽厚。他将带着的礼帽摘下，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时光将他脸上的圆润抹去，五官更加立体了。熟悉的单边眼镜和温和的微笑，他整个人看起来过分深沉。

　　男人的嘴巴张张合合，但零七什么也听不到。

　　“啧……”零七不满地出声，但没有人会理他。

　　沈氏夫妇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纷纷站起来将苍旭围住，甚至握着他的手。

　　零七猜测，大概是苍旭说他有能力让沈月恢复健康，沈氏夫妇才这么激动。后来沈月确实没事了，但沈氏却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就是在这场大病之后，沈氏逐渐没落……

　　零七眯着眼睛，以前他从不在意旁人的生活，对沈月的回忆也只是抱着被迫的态度，毫不在意。但现在仔细推敲来，却觉得槽点颇多。
　　而今，目睹了苍旭的参与，一切又变得迷离了起来……

　　眨眼间，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身后的墙壁没了，零七只得站直身体。他下意识地闭了眼睛，一股灼热的气息席卷而来，扑的他睁不开眼，黑压压的一片压着鲜红的火焰——

　　滚烫气流能将人烤熟，零七后退了几步，眸光瞥见在自己不远处，有一个小姑娘——此时的沈月已经长大了一些。

　　而这是……一切改变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