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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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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
一个人头从楼梯里钻出来，看到坐在边缘的人时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小声地惊呼道：“坐进来一点，阿七！很危险的！你知道这是几楼吗？掉下去会没命的！”
被拉扯的人没有动，看着来人煞白的脸。看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她惊恐的表情很有趣，他笑了。
“笑什么笑？快回来！”洛雪有些嗔怒，这是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呢！
少年人伸手拉住洛雪的手腕，问到：“你恐高吗？”
“……还行。”
洛雪没反应过来，她看到黑暗中少年独有的眼眸闪着光，下一刻自己一屁股跌在了楼房边缘，双脚悬空，身子前倾就可能会掉下去。
“咿——？！”
洛雪失声尖叫，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旁边的栅栏，另一只手还抓着零七的手。她怕这个玩命的家伙掉下去。
“嗯——还行？”少年用略微调侃的语气轻哼。
看着她吓得面目全非，零七却突然心情大好。
他以前也干过这种事，拉着一个明明很怕高的人陪他一起坐高楼吹冷风。
那个人明明怕的要死，但每次都会出现。
但后来，再也没有人陪他，在夜晚坐在基底最高的瞭望台上聊天了——
因为那个人死了。
像是他生命里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人，转瞬而过。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还挺惆怅的。
他嘴角落了下来。
“阿七，你怎么突然这么大胆啊！”
洛雪缓了缓呼吸，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怂，她看向了远处。
当然，她什么也看不到——正常人的夜视能力还不足以穿透这片黑夜。
一片黑漆漆的，她真不知道零七在这里能看什么。
“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连过山车都不敢坐的！”为了报复零七的行为，洛雪开始抛黑底，“当时拉着你去入场，你还抱着这么粗的路灯哭了半天呢！”说着，她还比划了一下。
“……？”
全然不知道到还可以接受，反正他又没有亲身经历过。
但要命的是，洛雪说一段，他还真能从记忆里翻出那么些糟糕的片段来……淦。
零七的脸绿了又绿，明明最开始捉弄的是他，难堪的应该是洛雪。现在反倒是洛雪在嘴皮子上占了上风，他被翻了各种奇奇怪怪的黑历史。心里默念这不是我，然后木着脸当聋子。
夜晚宁静，黑暗包裹着一切秘密消散。
零七的话不多，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洛雪的话，这个欢快的小姑娘好像根本没意识到末世一样，像只一无所知的自由的麻雀。
“阿七，如果末世结束了，你想去做什么？”
洛雪突然认真地问道，琥珀一样的眼睛在黑夜里也是亮晶晶的。
“末世才刚开始你就想着结束了？”
零七忍不住呛了她一嘴，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在心里考虑这个问题了——在此之前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从前的零七不需要知道答案，他很明确自己的终点在哪里。
但现在的零七呢？
他沉默着没说话，脑袋里空空的。
他的脑袋里装了很多知识，但却独独给不了他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管怎么样，活下去才最重要，对吧！”洛雪伸了伸懒腰，脚一蹬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悬空的，立马老老实实收了回来，继续抓紧栅栏。
话是这么说没错……
零七弓着脊背，本就瘦削的身形看着更瘦了。他侧目看了看洛雪，却见这小姑娘前所未有的乐观。
半晌，他说了一句：“你很怕掉下去？”
“？”
话题跳脱得有点快，洛雪呆呆地没反应过来，这傻傻的表情就全权收入了零七眼中。
真的傻。
“放心，掉下去我也会把你捡回来，摔不死。”
“……”洛雪心里mmp，我可是你姐！姐！瞧瞧这说的是人话么！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捞人？没把自己摔下去就万幸了！”
“嗯……有道理。谁让你超重了呢。”
“？！”
于是，天台上大晚上奇妙地响起了脚步声，洛雪就差拿着个拖鞋追着零七打了。
一直到半夜，他们才偷偷溜回了会议厅，睡着的人都睡死了，只有守夜的人还醒着。
这人是刘斌。
他靠着座椅给他们打了个手势，然后小声问道：“这干啥去了？”
不过几个小时，洛雪就凭借着一张高级脸和爽朗的性格拉拢了一帮人。
洛雪跟刘斌待过一段时间，虽说一句交流也没有，但好歹是个好人，所以洛雪对刘斌的印象不是很差。
刘斌也是，刚开始只是觉得这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好看的人是有加分的，醒了之后性子又活泼开朗，谁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呢。
“给不听话的弟弟训话去了。”洛雪眨眨眼睛，小声地回复道。
不听话的弟弟零七：“……”
刘斌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们快去休息，已经很晚了。他们明天还有行动，今晚最好能恢复体力。
超市里有众多物资，平时客流量大的话，这会儿也会成为丧尸的聚集地。除此之外，他们可能还会遇到活人，争抢物资的活人。
末世里这样的人很多，能占多少占多少，也不管自己用不用得到。
无论是什么情况，都免不了一场恶战，他们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了。
零七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双手环抱着胳膊，闭眼秒睡。长期的训练让他对自己的身体格外严格，该活动的时候绝不休息，该休息的时候绝不管事。
身边呼吸平缓，洛雪吓了一跳，这都行？
她眨了眨眼睛，她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下午刚醒，现在是一点困意也没有。她的眼睛一骨碌，看了一眼整个会议厅的人，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好叭，并没有大家都累得够呛，都睡得很香。
在座椅上靠着，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父母都在国外，希望他们都没事。
听刘斌说，基地是军方组织的，官方基地有五个。也不知道零逸在哪儿……哈，末世里茫茫人海，通讯设备还不能用，找个人堪比登天。
轻轻地搓了搓指尖，她感受着身体里流淌着的神秘力量。
它名为「创造」。
分不清天际，零七在耳鸣声中醒来。
他睡得并不踏实，闭眼，往日发生的事情就错乱地浮现，一会儿看见自己还在手术台上，白光刺眼，一会儿又出现在了游乐园里，欢声笑语不断。
爆炸的轰鸣声，欢笑声，呼喊声……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动了动僵硬的胳膊，感觉到什么东西滑了下去，他睁开眼，下意识地捞了一把——是一条被子。
哪来的被子？
“唔。”洛雪也被惊醒了，睁眼看到略略发呆的零七，迷迷糊糊地说了声：“你醒了？”
零七看了一眼表，5：23。
“还早，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他道。
洛雪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模样，眯着眼睛。
零七犹豫了一下，将被子盖在了洛雪身上。对方抱着被子蹭了蹭，又睡了过去。
这个点醒来的还有其他人。
萧泽拿着单子清点物资，偶然间抬头看到了坐着发呆的零七。胳膊撑着腿，额头抵着两只手交叠的手背，他身子前倾，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
“你怎么了？不舒服？”
萧泽放下手中的东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他将手搭在少年瘦削的肩头，他皱了皱眉，太瘦了。
“没事……”
零七身子微僵，抬手拂开萧泽的手，但没推开。
这一个动作间，萧泽眼见地看到了少年惨白的面孔。
少年本就白皙，显出一些病态，但现在，他这种病态更严重了，毫无血色的脸，嘴唇也变得惨白。
面色惨白这叫没事？
萧泽蹙眉，蹲下来，问道：“你是哪里疼？头？是肚子疼吗？”
“……”
零七一脸麻木，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你昨天是不是没吃什么东西？八成是胃疼吧？”萧泽回忆了一下，手脚都没事，外伤就排除了，那就很大可能是肚子疼。
这个年龄的人总喜欢凭着自己尚还健壮的身体作死，作息一塌糊涂，惹了一身病。
胃病的话也比较常见。
半晌，少年才点了点头。
无所不能的零七第一回栽在胃病上，疼得手脚发凉，浑身麻木。
越想越瓜皮，连萧泽拿来胃药给他吃下都没反应过来，陷入深深的自闭。
药的效果很好，疼痛很快就消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萧泽又拿了一罐八宝粥过来，还特意热了热，特别关照这个病号。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更多的人陆续转醒。
萧泽顶着零七颇有“杀伤力”的目光跟洛雪报告。
洛雪大惊失色，又是一阵嘘寒问暖。零七甚至怀疑，在他们眼中，自己是随便一点病就会升天的那种人。
“萧哥，真的太感谢你了！阿七他从小就有胃病，不喜欢吃东西。家里本来有很多药的，但是出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捎上……我以为这儿只有止血药什么的，没想到连胃药都有……”
“啊，这胃药……”萧泽挠了挠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杨凌萱，语气温和，“萱萱她也有胃病，但自己总是顾不上带着，我就替她备着了。”
洛雪、零七：“……？”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被塞狗粮了。
“咳咳，我饱了。”
萧泽笑笑，洛雪真的是个欢脱的小姑娘。
七点半，他们就得出发了。在此之前，人们都在忙活着，帮着一起搬东西。
病号零七被勒令待在会议厅不能乱走，连洛雪都被派去帮忙了，他落了个清闲。
顶楼会议厅只剩下寥寥几个人，除了几个老人和孩子，还有几个伤员。
法医小童守在江支队身边，面容憔悴。
躺在地上的江支队呼吸微弱，生命体征还在逐渐消失。
眼看这人已经几乎是个死人，就要变成丧尸了，有的人就开始闹，要把这个注定要变成丧尸的人提前解决掉。
但很快就被萧泽等人压下去了，人还没死，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零七闲得慌，就凑近来看看。
这人是被病毒正面侵染，比洛雪严重多了。全身发黑，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腐烂了，根本看不出一个活人模样。
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看身形应该年纪稍长，四十多岁的模样，正值壮年。
小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垂着头沉默不语。
盯着昏迷不醒的男人看了片刻，零七倚着一旁的椅子坐下，开口问道：“他叫什么？”
年轻的法医愣愣地抬起头，才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其他人都怕被传染，退避三舍。他自己也浑浑噩噩，没注意身边。
“江，江志予。”
法医似乎是喃喃地自语，视线找不到焦距。
他的面色惨白，嘴唇干裂。
姓江，江志予。
零七抿了抿唇，回忆起了一些事儿。
微微垂眸，视线在江支队身上扫过，他说：“他不会死。”
至少他不该死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