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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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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许久,出去的人都没有再回来,洛征感觉有些不对劲,看了看天,太阳即将落山了。这时一个穿着单衣,浑身是血的人踉跄冲过来。
洛征身边的人立即用手按刀,做出防备的样子。
“洛将军,是我。”那人喊了一声。这是一名出去探路的士兵。
“怎么了?其他人呢?”洛征低沉地问道。
“将军,我们一上山就遇到了匪徒埋伏,人比我们想象地多,前后夹击,我们奋力杀敌,奈何寡不敌众,没有办法,他们就掩护我,让我一个人赶紧跑回来报信,他们……他们自己……”
“……是我失策了。”这群匪徒很厉害,一开始的确是轻敌了,还以为不过是一群落草之寇罢了。
“怎么办?”洛征回头望向身边的邱逸湫。
邱逸湫皱着眉,望着不远处的一座山,摇摇头:“不宜再盲目上山了,此地他们比我们熟悉。权且先扎营,倘若他们下山害民,再出击吧。”
“好。”
这几天在简英才的印象中如同在郊外野餐一样,吃着大锅饭,偶尔跟一群士兵们过过招。只是在洛征眼中,局势却越来越糟糕,军心逐渐散乱,军粮也快支撑不了持久战了。每天皱着眉,和邱逸湫探讨制敌之策。
“百姓或许有愿意令我们上山的?”洛征提议,他还是想亲自上山,主动出击。
“将军!将军!山上有一大批匪徒冲下山了!”营外有人大喊。
洛征和邱逸湫对视一眼,表情凝重。洛征立即披挂拿刀,大步跨出军营。
外面早已一片整肃,排好了阵容。洛征点点头,跨上马,来到队伍的最前面,几个偏将军已经骑马等待了。
洛征领队前进,正遇上了匪徒们。
匪军的头领鲍蛟笑道:“久闻洛将军领的队伍向来动作迅速,果不其然,今天算是见着了。”
洛征略估了一下匪军人数,大概也是万人左右。想来都是附近村里的落魄村民被县长压榨,没有办法才不得已落草。
鲍蛟慢慢地往前走,大声地挑衅道:“洛征!我赌我能十招之内取你首级。”匪军的队伍里爆发出来一阵笑声。
洛征浅浅地扬了扬嘴角,没有说话,也没有举动。倒是身旁偏将军郑苗按不住心头之火,冲过去答:“不消我们大将军出手,我也可以斩你下马!”
鲍蛟也不在意,举起一把朴刀朝着阳光一晃,郑苗被闪到闭眼的功夫,鲍蛟已经催马来到郑苗的身边,刀架在郑苗的脖子上,十分利落的划过去。
好!”匪军队伍里立即鼓掌。
“这……”简英才本以为两个人要好好对决一番,正准备仔细观摩,却不想,什么也没看到呢,自己军队的偏将军就已经落下马,一命呜呼了。
“洛征,你们队的人也不是很厉害的角色嘛,怎么口气那么大?哈哈哈哈。你敢来吗?”鲍蛟望着洛征。
简英才想起前几天守夜的时候阿贵分享给她的黑幕:洛将军善领兵指挥作战,但不善于亲自对敌,对付一些小人物还好,一旦武功稍高一点,洛将军就敌不过了,除非让他远程射箭。所以鲍蛟才敢夸口十招取洛征首级的吧。所以面对鲍蛟的挑衅,洛征才没有接下这次较量。
“洛将军,让我来。”队列前面姜彪尧拍马上前,抡起长矛直刺鲍蛟。长矛上的红穗扬起,矛头锋利地闪着银光,指向鲍蛟的心脏位置。鲍蛟拿朴刀一把挥开长矛,马趁势带着鲍蛟奔到姜彪尧身边。鲍蛟抬刀,横扫过去。姜彪尧仰身,几乎是躺在马背上了,才堪堪躲过这一刀。他似乎感觉到这刀就是贴着他的肚子过去的。眼看着刀从头顶疾驰而过的感觉使他一身虚汗连连。
“那是一匹会作战的好马。”简英才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马是通人性的,想来那厮也是个爱马、懂马之人。”阿贵立即插话,大半天闭着嘴,他差点自我怀疑自己还会不会说话了。
姜彪尧起身,顺势扬起长矛,朝着鲍蛟的脸刺去。
鲍蛟眯起眼,侧身躲过,朴刀也在此时劈向姜彪尧的马脖子。
姜彪尧座下棕马猛然间感觉到危险的逼近,提起两只前蹄,想要躲过去,姜彪尧猝不及防,被掀下马,但他紧紧地攥着缰绳,缰绳被他连带着勒紧了马头,马受痛跳起来,姜彪尧被迫松开手,摔倒在地上,活活地被自己那匹受惊吓的马给踩死了。片刻以后,癫狂的马才清醒过来,绕着姜彪尧的尸体长鸣,嘶叫声喊得简英才的心倍感凄凉。马咬着姜彪尧的衣服,将他硬是带回了队伍。随后有几个士兵将姜彪尧的尸体运到队伍后面,马似乎知道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喊了几声,但没敢追过去,呆呆地立在队伍一边。
两方的人都看呆了,匪徒们倒快速反应过来,拼命喝彩,简英才等人只能默不作声,但无疑都没有再敢上前去比试的了。鲍蛟明白这一点,洛征也明白。
此次剿匪,本以为不会很难,不过是一群百姓们组织的小队伍而已,所以洛征这次只带了两位偏将军,还想着快速结束呢,现在看来能不能取胜还是个问题。
鲍蛟扬着眉,转头对身后的匪徒们大声说:“弟兄们,咱早点打完,早点回寨吃饭好不好?”
占领优势的匪徒们自然士气高涨,得意洋洋,喊声震天地回答着:“好!”
随后鲍蛟又来对洛征说:“洛将军,怎么样,我这几招可还看得入眼?你来和我切磋切磋,我定会好好放水,不让你死得太难看。”
整个官兵队伍一片寂静,洛征静静地看着鲍蛟,以及中间横着的那具尸体,他的左手早已紧紧地攥起,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如他表面一样平静。
洛征右手握紧青雕银风刀。
旁边邱逸湫察觉到,立即按住他的手,“不可。”你去也只是送死罢了,况且后面还有一整支军队需要你来指挥。
洛征没有侧头看他,只是小声,且严肃地说:“我是御封正一品大将军。”我若再不出,这支军队一旦慌乱起来,这次剿匪就算输了。
邱逸湫缓缓垂下手,望着洛征的侧脸:“是,洛将军。”
洛征正要让马出列。
忽然从队伍后面冲出来一人一骑。
阿贵正准备提醒简英才注意观看洛将军和邱军师两人之间你侬我侬的氛围时,只见身旁的那个人一个箭步直奔姜彪尧的棕马,然后迅速翻身上马,一拉缰绳,马飞快地再次冲往战场。
洛征的马停了下来。洛征随着那个身影移动目光。
“不好,是她!”洛征低低地说了一句。
“哦,是那天在背后造谣,被我令去守夜的那个小士兵啊,想不到竟有如此胆量。”邱逸湫说道。
洛征无法向邱逸湫解释,他答应了丞相要守住简英才身份的事情。现在他只能干着急,还不能表现在面上。万一她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果然高官的女儿就是莽撞,整一个小姐的脾气。洛征在心里感叹,又让邱逸湫把他的箭拿来,实在有危险只能出此下策,当个背后使暗箭的小人了。
邱逸湫疑惑地去办。
简英才一把抽出简太爷赠予她的那把青风皓月剑,剑穗上的白玉珠晃荡着碰到剑柄,发出“铛”的一声清脆的声响。
简英才本想来个措手不及,就算不能一剑制胜,好歹受伤一下下,不枉她鼓足勇气直奔沙场吧。可是鲍蛟的反应极快,朴刀对上利剑,两人互相较劲。
简英才感觉倘若比力气,自己其实撑不了多久的,于是顺势侧过剑,形成一个小坡度。鲍蛟的朴刀由于极力地劈在简英才的剑上,无法立即收回,只能顺着剑刃划过去,发出尖锐的声音。
简英才顺利地驱马绕到鲍蛟的身后,剑刃划破空气,呼呼作响。
鲍蛟闻声,俯下身子,身体又迅速扭曲地侧过来,挥刀隔开简英才来势汹汹的皓月剑。仿若一道白光在两人之间炸开。双方都后退几步。
“小兄弟,你这招叫什么名字?”鲍蛟轻笑地问。
“叫顺其自然。”简英才顺溜地接话。
“有两把刷子,我熟读各种兵书,倒也从未听闻,今日算是涨了见识,赐教赐教。”鲍蛟拱了拱手,接着用脚轻踢马肚子,马感觉到,奔向简英才。鲍蛟做出从右边横刀而扫的架势,简英才立即反应,准备向左躲。突然鲍蛟右手撒开刀,歪过身子,换用左手,接着从左边开始挥刀。
看着刀刃离简英才越来越近,洛征立即举起弓,拿箭搭上去,还未拉开,只见简英才奋力拿剑挡住,然后转动手腕,剑迅速移到朴刀之下,简英才抬起手臂,鲍蛟的朴刀就被她挑开了。
“这招叫什么?”
“冉冉而来。”
“洛征,看不出来你们队伍里还有几个高手。”鲍蛟朝洛征喊。
“话说,你功夫怎么这么好?”简英才好奇地问。
“小兄弟,知道太多是要把命留下的。”鲍蛟微微颔了颔头,一副说着家常话的样子。
“呃,哦。”
鲍蛟依旧率先出手,让马提速,以此来加大刀的速度,宛如一道银白色的影子。
简英才看着朴刀,好吧,豁出去了。
简英才催马朝着鲍蛟跑过去,两人相对,都没有减速,反而越来越快。邱逸湫惊讶地睁大眼,对洛征说:“他想干嘛?”洛征摇摇头,这种做法的确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两人距离已经很近了,但是简英才还是没有勒缰绳,任由马飞快地奔驰,倒是鲍蛟开始沉不住气了,勒动缰绳让马偏转一点方向。简英才见此,立即从马背上腾空而起。鲍蛟的那一刀速度太快,砍空以后,难以再立即转过来抵抗简英才。
简英才不知为什么,其实并不想杀他,于是只用剑挑飞鲍蛟手上的朴刀。刀落地,看呆了两方的士兵。
此时,简英才才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了,直直地扑向了马背上的鲍蛟,两人一齐滚落在地,简英才因手上有剑,撑住了自己的身子,随后飞快地把剑压在了从头至尾一脸懵逼的鲍蛟脖子上。
“你输了。”简英才故作镇定,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算计好的,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事情的后面都是一场意外。本来她以为当她卸掉鲍蛟的朴刀,下落时,那匹棕马会来接住她,然后她就以一种十分华丽的姿势顺利返回马背,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然而事实是,那匹马愣愣地待在原地,仿佛还在疑惑自己身上的那个人哪儿去了。于是导致简英才发现自己顺利地把敌人扑下马了。
“好吧,我还以为你会杀了我呢,这招叫?”
“来去无踪。”
后面有人上来绑住了鲍蛟。匪兵们四散逃走。洛征一挥手,身后的军士立即冲上前去围住他们。洛征喊道:“现在投降者,放回乡里,执意不从者,立斩。”
匪兵们几乎都跪下选择投降。洛征也信守承诺地放他们回去,要求他们重新做人。
“吓死我了。”简英才对走过来的阿贵说。
“才,你好厉害,特别是那招,叫来去无踪的!”阿贵满脸羡慕,“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神奇的兵法的?而且运用自如。”
“其实……其实我那是糊弄他的,作战哪里讲究什么固定的兵法,不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嘛。”简英才讪讪地解释。
“那你是怎么叫出它们的名字的?”阿贵明显不信。
“你难道……没发现,我说的是成语接龙吗?”
“……高。”阿贵甘拜下风,竖了竖大拇指。
闻言,洛征和邱逸湫都抿唇笑了笑。
洛征令一名匪兵带领上山。山上还留守着一些老弱匪徒和几个妇女孩子。得知官兵胜利以后都瑟瑟发抖起来,跪着不敢抬头。
“回家去吧。”洛征对他们说。然而没有人敢动。
一个老头儿颤颤巍巍地说:“将军,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啊,在村里的几亩地全被当地豪强收走了,县令不为我们做主,还不停剥削征税,我们一家四口人,活活饿死了三个,我上山来,只为求个命活着呀。”
“大爷,您回家去吧,这里的县令,县长全部都被彻查了,但凡收了一点贿赂,哪怕一个铜板的全部被撤职,降为平民了,所有官员一应换走了,以后您再发现这样的事情,您直接组织乡里人,报到朝廷,会有人替您伸冤的。”洛征仔细地解释。
“诶。”几十个人相互搀扶着下山。
人员清走以后,洛征点起火,烧掉了这里几十个匪寨。火慢慢烧起来,越来越旺,艳红的火苗映得所有人的眼睛也都红红的。全场一片寂静,并没有一点打赢战争的欢喜。
“唉,为什么胜利了,我反而心里不是滋味呢。”阿贵叹了口气。
“因为这本是一场可以避免的剿匪战争。”简英才幽幽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