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绝师太也有春天》于晓鱼

11、长夜漫漫有点落寞

　　下午睡觉的结果是张虹晚上失眠了,眼巴巴地望着对面门诊部的高楼发呆。

　　她原本想,既然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仰望浩浩星空,欣赏皎皎明月。可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管张虹把脖子仰成任何角度,都只能看到对面门诊部的高楼。

　　无聊地看了一会儿窗外,张虹控制着轮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蹭到床边,躺了回去。

　　一个小时之前还能听到几个病友在走廊里聊天和护士走回护士站的声音,现在一切都沉寂下来。

　　周围静悄悄的,静得让张虹感到几分莫名的落寞。

　　落寞的张虹最先想到的是刘宇。黝黑结实的胸膛,抿得薄薄的嘴唇,深邃的双眸,犹如鬼魅般萦绕着她。有姿色,有魅力,又有味道的男人带些许诱惑出现在女人的记忆里。或者说,女人记忆中带些许诱惑出现的男人都是有姿色,有魅力,又有味道的。

　　张虹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翻到刘宇的号码。这是一个没有以888或是666之类结尾的普通号码,中间几位数字很零乱,正如张虹此刻的思绪一般。

　　张虹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妖艳人物,所以她没敢往爱情方面想。但是她又有点想到爱情,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不自觉就想到那儿了。

　　张虹的样貌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那种。瓜子脸,小眼睛,单眼皮,笑起来像弯弯的月亮,嘴角两旁一边一个小酒窝,没有雀斑,没有青春痘,干干净净的。张虹吃亏就吃亏在胸部太丰满,32Ｃ。这话是怎么说的?多少人做梦都想丰胸,为什么胸大反而吃亏?

　　重量相同的两个女人,胸部丰满一些的显得有些臃肿。张虹买衣服,尤其是衬衫,唯一的标准是第二个纽扣能扣上就可以了,但是往往第二个纽扣扣上了,腰部就大出一个号码。如果腰部合适了,第二个纽扣就扣不上。

　　记得有一次,张虹试穿到Ｌ号才勉强把第二个纽扣扣上,但是腰肥的像水桶,站在一旁的售货员偷偷对张虹说“你把垫儿拿出来就能穿小号的”,说完还对张虹心领神会地眨了眨眼睛。张虹在试衣间里,看了看自己薄得不能再薄的内衣,满脸黑线。

　　另外一个比较吃亏的地方是张虹有郭琬婷和朱雯雯这两个美女闺蜜。

　　郭琬婷的巴掌脸上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小巧笔挺的鼻子,翘嘟嘟的嘴唇,一米七零的高挑个头,性感撩人的长腿。

　　朱雯雯呢?瓜子脸,忽闪闪的长睫毛下一双有如水墨画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秀美的小鼻子,樱桃似的小嘴。虽然朱雯雯的身高只有１米五八,但是永远不超过九十斤的重量,让她看起来娇小玲珑,乖巧可人。

　　张虹站在郭琬婷身边,像专门陪衬大小姐的小丫鬟。张虹站在朱雯雯身边,像专门保护二小姐的女家丁。交友不慎啊!

　　张虹以为自己第二个会想到王海东,毕竟这小子上午来乱搅和一通,惹得张妈妈和三个姑姑一翻议论,害得张虹不得已只好装睡打算糊弄过关,没想到还真睡着了,于是晚上只能干瞪眼睡不着了。但是萧潇蛮不讲理地跳了出来,把王海东挤到了第三位。

　　张虹觉得自己想到萧潇不太合乎逻辑,怎么说也应该是想左明亮比较正常。但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你也不知道谁会突如其来地跑进你的脑海。

　　萧潇和张虹只见过一次面,是在张虹读博士的第二年,从外地做调研回来,风尘仆仆,被萧潇堵在学校宿舍楼下摊牌。那天,张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做好抽样调查问卷的整理和分析,竟然没注意到萧潇在和自己说什么。直到萧潇推了一下不在状况的张虹,说:“明亮拖来拖去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分手,我看着烦,就替他来了。”

　　张虹心里一阵厌烦,说话就说话,推我干嘛!张虹第一个念头想狠狠把萧潇推倒在地上,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什么年代了,左明亮大可以打个电话,说句拜拜,也可以在网上,说句我们分手吧,就轻松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搞得这么世俗。好像趾高气昂的萧潇才是正牌女朋友,自己倒成了小三。

　　张虹没哭,没闹,也没抽萧潇,没说话,没笑,大概也没表情,转身走了。回到宿舍,张虹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萧潇是谁,是左明亮常常抱怨的派他出差的白痴空降上司,是左明亮嘴里难伺候的老板家的千金二小姐。

　　之后几天里,左明亮发过无数对不起短信,打过无数电话给张虹,但是张虹都没理会。张虹有点怕见到他,也不知道见面该说些什么,索性不见了,不联系了。张妈妈、郭琬婷和朱雯雯都对张虹的做法感到不可思议,六年的感情,付之东流,当事人什么反应都没有,让她们感到奇怪,更感到害怕,生怕张虹做出什么轻生的行为,三个人天天轮流陪着张虹,陪了五个多月,发现张虹真的没有什么精神不正常的举动,才放下心。

　　张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和左明亮分手的事情这么冷淡,也许是大学毕业后,左明亮进入社会工作,自己留在学校里,两人渐行渐远的事实已经让她预见到这样一个结果,也许是自己还不够爱左明亮,也许是张妈妈、郭琬婷和朱雯雯三个人的关心和爱护感动了她,总之,她用无比沉默的态度继续向前走,把左明亮留在了过去。

　　张虹还没来得及想想王海东,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在张虹的梦里,王海东身影模糊,声音却清晰响亮地对她大喊“张虹，说话算话，我一定会追到你！”。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让张虹从梦中惊醒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