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绝师太也有春天》于晓鱼

12、八卦的狐狸老奶奶

　　晚上不好好睡觉,胡思乱想的结果是张虹第二天十一点才起床,还是被换药的护士叫醒的。

　　小护士把张虹脚上的纱布拆开,不耐烦地抹好药,又包回成粽子,边叨咕着九点来过一次,没叫醒张虹,怎么这么能睡,边出了病房。

　　张虹顾不上小护士说了什么,又半睡半躺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爬了起了,因为她饿了。昨天张虹劝住了计划天天给张虹送饭的四个姑姑和张妈妈,在医院定了盒饭,所以今天中午十二点张虹要在病房里等送盒饭的人。

　　张虹在洗手间,洗漱完毕之后,吃力地控制着轮椅,正想挪回床上,看到门口有人影,探着头向病房里张望。

　　“送盒饭的吗?能麻烦你帮我放到桌子上吗?”张虹没有自信能一手取盒饭,一手控制轮椅。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年近喜寿的老奶奶,老奶奶听到张虹把她当成送盒饭的,不由地怔住了,这丫头没什么眼力。

　　张虹坐回床上,看着堵在门口门神一样的老奶奶,也怔住了。这送盒饭的怎么是位老奶奶?金丝边眼镜,淡粉色的小套装,别致的四叶草胸针,精致的拐杖。

　　“对不起。”张虹尴尬地笑了笑,说: “我在等送盒饭的,所以误会了。老奶奶,您找谁?”

　　老奶奶低头看了看手表,快十二点了,是该吃饭的时候,这丫头倒也直白。抬头对张虹说: “你不认识我?”

　　张虹仔细打量着这位老奶奶,皮肤白皙,眼眶轮廓深邃,鹰钩鼻子,有几分混血的模样,自己确实不认识她。

　　老奶奶见张虹摇了摇头,走进病房,站到张虹床边,又问:“小丫头,你真的不认识我?”

　　“不认识。老奶奶,您是不是来探病的?出门左转直走是护士站,如果您有探望人的名字,护士可以帮你查到他的病房号。”张虹觉得这位老奶奶的问题很有趣,好像自己应该认识她一样。

　　“哦,你真的不认识我。”老奶奶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莫非她是得了老年健忘症?张虹放慢语速,微笑地对老奶奶说:“老奶奶,您看这样好不好,我按呼叫铃,护士会过来带您去护士站。”张虹说完,见老奶奶木然地站在原地,解释道:“您看,这个红色的按钮,叫呼叫铃,我按下去,护士站的灯就一闪一闪的亮,护士看到灯亮了,知道病人需要帮助,就会到病房来。”

　　“我知道护士站在哪里。” 老奶奶看着比比划划给自己形容呼叫铃的张虹,一脸郁闷,这丫头以为我老年健忘加老年痴呆吗?

　　“哦。”张虹把手缩了回来,没敢按呼叫铃,这位老奶奶微微皱着眉头,语气不悦,眼神犀利的样子还真有威严。

　　老奶奶端详了张虹几分钟,忽然伤感地说:“丫头,我是来探望一个朋友的,到了我这个岁数,唉,你也知道。总待在病房里对着有出气没进气的老家伙们无聊,想找个年轻人聊聊天。”

　　“好。”张虹不忍心拒绝她,俗话说,人老了就是老小孩,和小小孩一样,得哄。

　　张虹轻轻拍了拍床沿,礼貌地说:“老奶奶,您坐着说。”

　　老奶奶对张虹又亲切又礼貌的举动很满意,笑呵呵地问:“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住院了?”

　　“我叫张虹,我昨天上班的时候,在公共汽车上遇到抢劫,追抢匪的时候,出了个小车祸,是撞我的司机把我送进医院的。”老奶奶瞬间即换的表情,让张虹有点跟不上节奏。

　　“哦,原来是这样。”老奶奶疑惑地说:“可是,我听说你昨天来的时候,衣服都撕破了,不像被车撞了?”

　　八卦无处不在,张虹无可奈何地说:“老奶奶,我是追劫匪的时候,为了跑得快,自己把裙子撕破的。”在这个问题上,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啊?!丫头,为什么不报警,让警察去追? ”老奶奶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张虹。

　　“我当时太着急了,包里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没想到那么多,而且手机还在包里呢,没办法报警。”张虹回想起来,也觉得昨天的行为比较冲动。

　　老奶奶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丫头,什么东西都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父母含辛茹苦,万一你有什么事情,你父母该怎么办?”

　　老奶奶这么一说,张虹心里酸酸的,想起昨天爸爸妈妈担心的样子,后悔地说:“我知道了,谢谢您。”

　　老奶奶扶了一下眼镜框,这丫头,是个明理通情的孩子。

　　“老奶奶,您怎么称呼?”张虹对眼前这位好奇宝宝一样的老人家也很好奇。这位老奶奶穿着得体讲究,浑身散发着不容抗拒的气势,从相貌看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华绝代的人物。

　　“一口一个老奶奶, 我很老吗?”老奶奶板起脸,撅着嘴,像个要糖吃的任性孩童: “叫我奶奶就好了。”老奶奶明亮有神的眼睛里, 透着一股倔强的神采。

　　任何年纪的女人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老”,张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奶奶好。”

　　“丫头乖。”老奶奶抿着嘴笑了。小丫头,不记得自己原本要问什么了吧?

　　“丫头,奶奶看你也没有受重伤,可是撞你的司机把你送到这么高级的病房,你小心他对你有企图哦。”老奶奶一副晦如莫测的神情把张虹逗笑了。

　　张虹摊摊手说: “奶奶,您看,我一个普通小市民,要钱没钱,论相貌也不出众,能图到什么?”

　　老奶奶不赞同地说:“妄自菲薄!你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小丫头。”

　　“奶奶您真可爱,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我有吸引力。”张虹违心地说谎了,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句话,第一次是左明亮说的。

　　左明亮说:“张虹,你有一种吸引力,好像一个漩涡,让人情不自禁地往下跳。”

　　老奶奶捉到张虹眼中一闪而过的感伤,这丫头也是有故事的人。

　　“奶奶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我可爱。”老奶奶也说谎了,说她可爱的话,也有人说过了。

　　“丫头,你的气质很干净, 笑而闭目,主和美,眉长而绣,眼绣而清,是个贤惠贵气的命格。”老奶奶说得头头是道,张虹呆在当场,这老奶奶是谁?修道成仙的神人吗?

　　“奶奶,”张虹坦白地说,“我不相信面相算命之说,我就想安安稳稳的过好每一天,不过还是谢谢您,批得这么好。”

　　老奶奶无意中看了一眼手表,突然站起来,急慌慌地嘀咕了一句“糟糕”,对张虹说:“丫头,有纸笔吗?”

　　张虹忙拿出记事本和钢笔,递给老奶奶。

　　老奶奶匆匆写下了什么,把记事本放在桌子上,说:“丫头,我们网上联系。”说完对张虹挥了挥手。

　　“奶奶,您还没有说您的名字呢!”张虹叫住一脚已经迈出门口的老奶奶。

　　原来没忘!老奶奶噗哧一笑,回道:“我姓关,叫奶奶。”这小丫头,也不是好糊弄的。

　　张虹翻开记事本,上面写着老奶奶MSN和□□号码,落款写得是“奶奶”。

　　张虹哑然失笑,关奶奶还满新潮的,会上网,有意思。

　　“咕噜咕噜”肚子叫了,送盒饭的怎么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