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贾宝玉》云上有神仙

79、闲杂事

　　初一这日，荣国府宁国府并贾家族里的那些子弟，浩浩荡荡一群人跟着去清虚观。
　　贾宝玉本以为就几个女眷，一见这么多人，登时不乐意，只是已经答应了，不能临时变卦。
　　他不想同那些人来往，叫了个洒扫的道士，带着他把观里的几处农田药田逛了个遍。

　　他回去寻贾母时，正巧遇到清虚观的张道士。
　　张道士是当日荣国府国公的替身儿，后又作了“道录司”的正堂，太上皇御口亲呼为“大幻仙人”，如今现掌“道录司”印，又是当今封为“终了真人”，现今那些王公、藩镇都称他为“神仙”。
　　张道士捧着个盘子，见贾宝玉回来了，笑道：“小道听闻哥儿定亲的消息，凑了些敬贺之礼，只是些平常之物，哥儿留着赏人罢。”
　　贾宝玉上前见过，扫了一眼，盘里净是些金玉之物。他看了两眼，随手拿起一个赤金点翠的麒麟：“张爷爷好意，不可不收，只是这些东西我也无用。收一个是收，收一盘也是收，我便收下这个金麒麟，谢过张爷爷好意了。”

　　这头张道士见贾宝玉执意不收，只能收回剩下的礼物。那头贾母看了两眼贾宝玉留下的金麒麟，笑道：“好似在哪见过，不知哪家孩子好像也戴着这么一个。”
　　贾宝玉想不起来：“孙儿不记得，老祖宗若是喜欢，留着赏人玩吧。”
　　贾母摇头：“我那多的是，你留着吧。”

　　贾宝玉翻弄几下，见林黛玉好奇，递给她：“妹妹看看可喜欢。”
　　林黛玉接过看了两眼：“你留着吧。”
　　她身旁的薛宝钗瞄了一眼，凑近看了看：“史大妹妹有一个，比这个小些。”
　　贾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云儿有这个。”

　　贾宝玉可不知道史湘云戴着什么玩意，见林黛玉把金麒麟递回来，接了随手揣进衣袖里。
　　林黛玉见贾宝玉毫无知觉，心里的小心思顿时抛到九霄云外去，她笑问：“你方才去哪儿逛了？”
　　贾宝玉正准备跟她好好说说这儿种了些什么新奇东西，刚要说话，就见贾珍、贾蓉的妻子婆媳两个来了。

　　彼此见过后，又有冯紫英家，赵侍郎家等等见贾家众位女眷俱都在此，都赶着来送礼，贾母这才后悔：“又不是什么正经斋事，我们不过闲逛逛，就想不到这礼上，没的惊动了人。”因而看完戏用过斋饭就赶忙要回去。

　　又过了几日，史湘云来访，众人见过，互相问候。
　　史湘云掏出一包帕子包着的东西，揭开一看，里头是四个绛纹石戒指，她把戒指放下：“小红姐姐一个，鸳鸯姐姐一个，金钏儿姐姐一个，平儿姐姐一个。”
　　众人笑道：“怎么先前不和小姐们的戒指一起带过来？”

　　史湘云道：“给你们送东西，就是送东西的丫鬟小厮不会说话，拿进来一看，自然就知是送给姑娘们的。若带她们的东西，须得我先告诉来人，这是哪一个丫头的，那是哪一个丫头的。来的人明白还好，再糊涂些，丫头的名字他也记不清楚，记混了怎么办。若是打发个女人来还罢，偏生前儿又打发小子来，可怎么说丫头们的名字呢？还不如我给她们带来，岂不清白！”
　　贾宝玉对史湘云只有一个印象——没有脑子，这会见她竟能说出这么一番有理的话，点点头：“这话说得在理。”女子的名字的确不好外传。
　　林黛玉听罢道：“她的话在理，她的金麒麟的话也在理。”说着，自去寻薛宝钗说话去了。

　　贾宝玉听得糊涂，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些话本里的才子佳人，多半都因小巧玩物相遇，鸳鸯凤凰，玉环金佩......皆因为那些小物发生了风流故事。林妹妹这是在说史湘云的金麒麟和前儿张道士送他的那个金麒麟。
　　他想明白，找到林黛玉道：“妹妹不说清楚，害我想了半日。”又道，“哪来的飞来横醋，我可不答应。不说咱们的事，你方才没听她们说，史大妹妹有婆家了。”

　　史湘云要去各房问候一遍，众人跟着散了，贾宝玉同林黛玉一面说，一面去了潇湘馆。
　　他从匣子里掏出张道士送的金麒麟，递给林黛玉：“妹妹留着吧，省得我又有冤无处申。”
　　林黛玉的醋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早已自悔失言，见贾宝玉虽语带机关，却还能开玩笑，放下心道：“是我说错了，我不喜欢这些，你留着玩罢。”
　　贾宝玉敲了敲麒麟：“果真？”
　　林黛玉站起身，把麒麟塞进贾宝玉的衣袖里：“我才不在意这些，不过一时气话罢了。”见贾宝玉不说话，语气放缓，“你身上这个香袋儿旧了，赶明儿我给你做个新的。”
　　贾宝玉这才高兴起来，踩着台阶就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妹妹可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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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宝玉在心远居外书房的侧门处下了马，自有小厮牵着马去喂草。
　　他先到心远居，换下一身血腥味的衣裳，泡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才往大观园去。

　　因着红薯又收成一次，皇帝格外高兴，特命贾宝玉跟着他去铁网山上秋猎松快松快。贾宝玉从前能推就推，这回皇帝特地发话，只能骑着马去溜达一圈，打了几只兔子和狐狸，拿回来准备给贾母和林黛玉做个坎肩。
　　他先到潇湘馆，吩咐小红道：“我打了几只兔子狐狸，还有一只鹿，你把那些皮毛收拾收拾，肉送去厨房，皮毛让晴雯做几个坎肩出来，我留一个自用，剩下的给老太太和林妹妹送去。对了，张道士给的那个金麒麟，我中午和卫家公子比试时，输给他了，你记得在账上划掉。”
　　小红一一应诺，又道：“薛家姨太太过两日生日，老太太让您务必记得过去坐一坐，喝杯茶。”又吞吞吐吐道，“还有一事......”

　　贾宝玉狐疑：“还有什么事？”
　　小红一脸苦色，心一横，跪下道：“太太早上送了两道菜给我，我过去磕头跪谢时，太太说，要给我提月例，提到二两一吊钱。”
　　二两一吊钱可是姨娘的月例，这话一出，贾宝玉一下子明白，这是打着把小红给他做姨娘的主意。

　　他脸色发黑：“太太可是太闲了没事干，整日想这些有的没的。”见小红还跪在地上，让她起身，慢慢道，“你不必在意太太的话，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和芸儿的事，我都知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几个丫鬟，我将来定会放你们出去。”
　　小红擦着眼泪给贾宝玉磕了几个头才起身，贾宝玉思考着要怎么才能让王夫人歇了那些心思，他不想直接和王夫人对上，但凡对上，他准得一肚子气，可又不能不对上。

　　因而他特意挑了一个贾政也在的请安的日子，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王夫人：“知道太太为了我好，只是我还小，小小年纪若是沉迷女色，将来可怎么办。再有，我院里的几个丫鬟，有几个我预备放出去，先前都已经说好了，怎么能言而无信。还有，林妹妹还没进门，我就纳姨娘，这可怎么成。”
　　这番话说得贾政也忍不住赞同他，转而对王夫人道：“备什么姨娘？他还这么小，怎么能耽于女色。”
　　这样一番套路下来，总算暂时绝了王夫人的心思。

　　狐皮坎肩做好后，贾宝玉让小红给林黛玉送两件过去。林黛玉亲自登门道谢，倒唬了贾宝玉一跳：“咱们之间，什么时候要谢来谢去了。”
　　林黛玉摇摇进屋：“倒不全为这事，方才小红告诉我，舅母想让她给你当姨娘？”
　　贾宝玉点头：“对，不过被我拒了，不说小红和芸儿两情相悦，就算没有，我也不会要。”他拐弯抹角表示自己的清白，恨不得把当日场景重现给林妹妹看。

　　林黛玉眉眼弯弯道：“这样最好。你不是说新的话本子来了吗，在哪呢？”
　　贾宝玉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一茬。”
　　几个丫鬟都不在书房里，他招呼林黛玉身边的香菱道：“话本放在外书房正中间那张桌子上，你去拿过来。”
　　香菱应了一声就去，两人接着说话，说话间小红走进来回话：“冯大人来了，在外书房候着爷。”

　　贾宝玉一下子想起被他打发去外书房拿话本的香菱，和林黛玉换了个眼神，等香菱进来时，果然见她满脸喜色，脸色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