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无色的水面忧伤》inWER

22、第二十二

　　美海回过神来，却发现绀野不在座位上了。她连忙奔出教室，啊，看见了，在走廊上。
　　她跟在绀野身后，原来目的地是教师办公室，一定是来向老师交代工作的吧？美海藏在走廊的转角，一边偷偷地窥伺，一面等待。

　　绀野出来了，手里怀抱着几乎遮住脸这么高的作业本。走廊上偶尔跑过的人们，使绀野的行动显得更危险了。
　　美海从转角现身，手快地一把抢过绀野手里作业本的上半叠。

　　「我帮你拿吧。」她说。虽然想假装是随意的动作，说话的语气却有些生硬。
　　绀野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同班同学。终于还是只说了：「谢谢。」

　　她们默默地走回教室，谁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美海帮忙绀野把作业本发还给同学，终于在上课钟声响起之际完成工作。

　　「谢谢你，斋藤同学。」美海听见优等生绀野向自己道谢。她果然还是知道自己的姓名，虽然从没说过话。
　　「我昨天看见了，看见你和藤本同学的事。」美海沈着地述说。

　　她看见绀野平静的表情变了。老师在这一刻适时走了进来，美海藉机走回座位。平时友好的同学柴田步忍不住探过头来。她很好奇毫无交集的美海和绀野会说些什么。美海无辜地笑了一笑。
　　「我只是发现了有人的另一张脸而已。」

　　她拿出课本与铅笔。藉着听课的掩护，躲过朋友的询问。其实脑子里正快速地转着，自己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美海觉得自己掌控了主导权，这是很难得的事，也是很有趣的。
　　该怎么做呢？

　　果然，这堂课才刚下课，绀野就过来了。她硬拉着美海走出教室，两个人在空置的展览室前头说话。

　　「斋藤同学……」绀野的态度显得很谨慎。
　　「叫我美海就好了。美海。」美海展开了爽朗的笑容。
　　「Mi…una。」绀野照着她的要求做，却无法了解眼前的这个女生想做什么。她真的看见了吗？看见了什么？

　　「我真的看见了唷。昨天你们在喷水池的事。」像了解了绀野的想法一样，美海先说出了地点，以证明自己的真实。
　　「绀野同学，我有点生气。」面对面，美海就这么说。
　　「为什么呢？」居于弱势的绀野看起来很无辜。

　　「我和你同班了三个学期了，连三句话都没说过。可是刚转来的转学生却能跟你有说有笑的。」
　　「你不觉得太不公平吗？」
　　「对不起。」绀野竟然老实地道了歉。美海怎么也猜不到她的下一步反应。

　　「请你忘了这件事吧。」绀野要求。
　　「我不想忘记。」美海的态度很强硬。这么有趣的事她怎么可以忘记呢？
　　「如果你答应我忘记的话，我可以在登记成绩的时候帮你加分。」是绀野说出的话。

　　愣住的人换成了美海。
　　「数学和英文科的小考成绩都是我登记的。或许期考这样的考试无法更改，可是小考的话由我来改变，不会有人发现的。」
　　啊，是共犯系统。她想让自己和她成为同谋。

　　看着绀野决断的面孔，美海才第一次体会身为优等生，凭毅力保持了两年多的好成绩，这样的绀野有多可怕。
　　但是这次她不是为了成绩而战。

　　「干脆这样吧，我们两个人的成绩互换，这样你满意了吗？」
　　「我不在乎小考的成绩。」绀野这么说。

　　好柔缓的咄咄逼人。
　　「我又不是来威胁你的。」美海忍不住大喊。固执的绀野实在好可怕。

　　「那你到底是……？」绀野再次搞不懂了。她和美海同班三个学期，即使从没相处过，也大略知道她是个开朗活泼的人，在女生群中甚至是被保护的迷糊角色。擅长篮球和需要背诵的科目，在男生群中人气很高，却总是和女性朋友在一起。

　　相反的，在班上不管是男生或女生大概都很讨厌自己吧？绀野这么想。
　　「我想，」美海严肃地盯着绀野。她的身高大概比绀野高出了半个头。
　　「我想当你的朋友。」
　　「你不愿意的话，我就把事情说出去。」

　　学校的生活很平静，白日的光从窗口直线落在走廊上。相伴着走过的学子们随口谈论着电视上的八卦新闻。
　　透明无色的关系又再度起了波澜。

　　藤本很诧异，竟然还有人愿意加入足球队，而且还是自己的同班同学。是个连名字都记不清的女孩。只知道她常带着一脸迷糊的笑在女孩子群中说话。

　　「我是斋藤美海，想加入足球队。」
　　「我小学的时候有足球的经验，就算当替补也没关系。」
　　「请让我加入。」女孩诚恳地弯下腰一鞠躬，几乎拉高到头顶的高马尾跟着动作晃动。

　　「喂，怎么办？」藤本回头询问着吉泽和石川。
　　「看队长的意思呀。」吉泽随便摊了摊手。「我们哪有资格说话呢。」

　　石川盯着这位不速之客瞧，直觉有些诡异，却没说话。
　　「让她参加嘛。Miki不是常唸着我们都没有候补球员，比赛的时候会很危险。」替美海说话的是二年级的希美。其实有人愿意加入来一起玩耍她再乐意不过了。

　　藤本看了看站得最远的绀野。
　　「Konkon，你说呢？」在球队里她一向跟着大家这么称呼。
　　绀野偷偷瞧了美海一眼。「我没意见。」她轻描淡写地这么说。

　　「你以前有专门练过什么位置吗？」藤本询问美海。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能够多一位有经验的队员当然是好事呀。
　　「是后卫。」美海灿烂地笑着。
　　后卫正是驻守在守门员面前，防守重于攻击的倒数第两道防线。

　　现在的GATAS里并没有这号职务，因为藤本排出的阵势是攻击取向。大家在攻击之余也兼顾着防守。如果能有一名擅长防守的球员，或许也多了一项选择？
　　在藤本队长的脑中这么筹画着，她全心在意的只剩眼前的夏季大会。再也无力多顾及其他。

　　美海忙着和GATAS的成员们认识。她和吉泽一起练习，对这个只练习不到三个月的前锋感到惊奇。小学的时候因为表兄弟们都在踢足球，所以自己也不服输地跟着玩了起来。虽然不是很认真，可是也参加了不少少年组的比赛。
　　眼前这人的运动神经真好。不由得不这么想。

　　但美海更注意的当然是藤本，她知道自己来对了，踢着足球的藤本和平常根本是两个样，完全显得精神奕奕。她从绀野口中知道这个足球队的存在，就一心想参加。反正篮球社的活动也退出了……她不晓得，自己的这种想法跟退出排球与退出网球的吉泽石川，简直如出一辙。

　　GATAS是这群喜爱运动，却又因为学校制度而退出社团的家伙最后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