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高考前一天》燕同叔

4、毕业聚会

　　一大早，门外已经窸窸窣窣的有了走动声，听着声儿是苏虹起床在做早餐。
　　叶成蹊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沉默地看着天花板，回想起几天前的考试以及考题，他忍不住为自己据了一把同情的眼泪。除了一些常识性的知识他还记得以外，其他的题目都是看着眼熟却不会做。又叹了口气，叶成蹊认命的爬起来，将从高一到高三的所有复习资料翻出来，一屁股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计划着做个复习时间表。
　　然而现在叶成蹊想到学习都脑袋疼，于是他干脆的决定把复习计划放一边，先将他重生以后的事儿都梳理一下，看看能不能弥补一些缺憾，改变一些事情，或者有什么先机可以利用。说干就干，打开Excel表格，叶成蹊决定先梳理事件。就是可惜他从来不买彩票，不然记住几期的号码，不就是一夜暴富的节奏？叶成蹊天马行空的ky了一波，然后不无遗憾的摇摇头。
　　这时7号下午的那场车祸突然又跃进了他的大脑，叶成蹊皱起眉，努力在脑海里搜寻过去的记忆。诶，不对，他记得上一世去考场的路上确实没遇上这样一场车祸，反倒是高考结束后，隐约有关于车祸的印象，但似乎也就随耳一听，也没过多关注。
　　也许就是那一场？毕竟上一世可没有他重生这一出戏，所以他是照常骑着自行车去的考场，而且因为怕路上耽搁了，都是提前出的门。
　　也不知道上一世没遇上叶成蹊父子两的那场车祸结局怎么样。叶成蹊感慨了一两句也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开始将上一辈子发生过的大事依次记下来，故意模糊了一些信息，确保除了他没人能看懂。
　　手机响起时，叶成蹊还在苦思冥想记忆中的大事，就看见手机上显示着一个他好久没见的人名——峰子。
　　这个跟他从小学一直玩到高中的死党，正是叶成蹊现阶段最渴望改变的第一件事。
　　要说起这个峰子，大名何木峰，跟叶成蹊从小玩到大，后来上了大学虽说是分开了，但都还一直联络着。何木峰毕业后开始跟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创业，做一些软件，奋斗了几年呢，公司也逐渐走上了轨道，不说大富大贵，小日子过得也还成。
　　谁知遇人不淑，一个合伙人因染上了赌瘾，非法挪用公司财产，导致公司资金周转不灵。为了尽快将钱凑齐，何木峰接连通宵熬夜的写代码，最终疲劳过度猝死。
　　当初接到死讯的叶成蹊也是极度悲痛，颓废了快一个多星期才缓过来。然而重生后一系列的事情让他应接不暇，一时间也忘了这位多年的好友。
　　怀着极度复杂的心情，叶成蹊接起了电话。
　　“诶，叶子，好不容易考完试你怎么都不联系我啊？给你发消息都不回，知道今儿个什么日子不？”手机里好友充满了活力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还能听出些微抱怨。
　　“…峰子，最近出了好多事，也没时间看手机，不好意思啊，怎么了吗？”叶成蹊清了清有些干哑的嗓子，语气中有难掩的雀跃。。
　　“哟，这口气听着挺高兴啊，有啥好事啊？得，电话里也讲不清楚，出来说呗，今儿个可是约好了的毕业聚会，你小子麻溜点出来。”何木峰似乎再一个极为热闹的地方，叶成蹊能隐约听到对面还有人冲着何木峰打听他什么时候来。
　　“成，你把地址给我发一个，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还算好叶成蹊本身也是个心大的人，忘记聚会地点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干，理直气壮地跟何木峰要地址。
　　“我真该庆幸你不会转头就把我给忘了，地址发你手机上，你快点来，我挂了。”何木峰没好气的答应了，催促一声就挂了电话。
　　叶成蹊握紧手机，激动难掩的捂住脸。这一次重生不亏，他真的能够挽回好多人和事。
　　*
　　当叶成蹊推开门，劲爆的音乐随着人群的欢呼声立刻充斥他的耳畔，他关上门发现包厢里的气氛真的是热火朝天，地上堆满了未开盖的啤酒和一些已经喝完的啤酒瓶，桌边围成了一群群，也不知道玩些什么，时不时传来叫好声。
　　“诶！叶成蹊来了啊！”一个看上去非常面熟的人热情地冲上来，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向着人群宣布。
　　等着叶成蹊好不容易从热情的同学中间脱身时，才发现样貌年轻了很多岁的何木峰，已经翘着脚坐在沙发上看了半天戏。
　　他走到何木峰身边坐下，结果他递过来的啤酒放到桌上，没好气地给了何木峰一肘子：“哥们儿有难你就在这看戏啊？太不够意思了！”
　　何木峰夸张的一挑眉，一叠声的怪叫起来：“诶诶诶，这可不怪我，你是不知道这群人可是一早就警告过我了，让我不准坏了他们的好事。”说到这，何木峰挤眉弄眼地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哥们你桃花源来了，我可是听见好几个女生说好跟你表白的，班花也在其中哟，你小子可是艳福不浅。”
　　桃花运还是桃花劫啊，性别不同谈个鬼的恋爱？叶成蹊不置可否的撇嘴，拿起一贯啤酒喝了一口，好久没来这样的场所，吵得他耳朵疼。
　　看着叶成蹊无动于衷的模样，何木峰又凑了过来：“好不容易高考结束了，老师家长也管不到了，你不打算谈场恋爱？”
　　“没打算，倒是说起考高，我可能得复读一年重考。”叶成蹊百无聊赖的喝着酒，故意盯着桌面，不想去看周围满怀深意的目光，然后在何木峰的追问中，将他在去考场的路上救人一事告诉了何木峰。
　　“可以啊叶子，救人英雄。”听完来龙去脉的何木峰乐呵呵地搂住叶成蹊的肩膀，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为了这事，我两得干一杯，兄弟我以你为荣！”
　　每次遇到跟他有关的事，何木峰都是把事当成自己的一样，能同甘，更能共苦，当初自己身无分文的离开家，正是有了何木峰的帮助才渡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想起往事，叶成蹊在黑暗中红了眼眶，拿起啤酒跟何木峰碰了碰瓶，仰头灌了口酒，溢出的啤酒顺着咽喉流下，就像当年何木峰死后的那一星期，他喝下的酒一般。
　　玩到后半场，大部分男同学都玩疯了，真心话大冒险都玩的是荤素不急。而很多女生借着酒劲壮着胆子跟自己暗恋的人表白，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答应，也有人像叶成蹊一般拒绝。总之到最后，不管是得偿所愿的，还是遗憾结束的，很多女生都哭了起来，甚至有些重感情的男生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叶成蹊跟几个男生将离家远的女生送到了早就定好的房间中，然后帮她们锁好门后才离开。其他住的近的女生也各自有一两个男生结伴送回去。
　　等到一切都结束时，已经快将近22点。跟还没走的同学打声招呼，叶成蹊和何木峰一起打了车回家。一路上喝得半醉的何木峰，一直絮絮叨叨讲着他两从小到大的故事。快到家了时，他用力拍着叶成蹊的肩膀，要他发誓毕业后一定得跟他保持联系，不能各奔东西。
　　叶成蹊又好笑又好气的连声答应，在拒绝了何木峰妈妈的留宿后，慢慢步行回家。
　　整个城市灯火通明，仰头都看不见星星。叶成蹊漫步走在人行道上，重生后的事情就像一块橡皮擦，将过去那些让他耿耿于怀的事情慢慢擦去；又好像那些悄悄熄灭的灯光一样，一件又一件的在他眼前消失，令他整个人豁然开朗。
　　*
　　叶不言沉默地靠在房门上，静静听着苏虹对叶成蹊嘘寒问暖，门缝间依稀能看到客厅的灯光，暖洋洋的，就像冬日里的暖阳，能让冻僵的人舒展开身躯，可是却照不进这件黑暗的屋子。
　　恍然间，叶不言耳边似乎想起了那稚气的笑声，不懂得天高地厚。他嗤笑一声，不再费心留意门外的动静，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床边。
　　当躺在床上后，叶不言已经累的满身是汗，他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枕边的塑像小人，随即闭上了眼睛。整个房间孤零零的沐浴在月光下，显得无比清冷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