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诗谣·第一世界》幽静Unitac

27、Gear 27

　　蛇讶快吓傻了。
　　他迎面看去，自己视线里的有成年版噬世的背影，有表情空白的普努塞盎司，有诧异的桑葚，有一如既往淡定的CA-11和愉悦的塔安，有瞬间愣住的艾伦休斯，还有虽然表情不变但闪闪发光的戒指已经出卖了他的兴致勃勃的炽雀。
　　“好啊，你——————”
　　“给我打住！！！！！！！”
　　一如既往，第一个察觉到炽雀的坏心思并冲出来制止的永远是桑葚。
　　即使是入队时间还不长的蛇讶也明白了这个规律:发生事件→炽雀跃跃欲试→桑葚冲出来制止→双人拧巴。
　　如果说以前的一些情况蛇讶还能觉得这是桑葚有些控制欲过度了，那么现在蛇讶真是想给自己两耳光——太感谢了，桑葚。
　　“冷静一下啊噬世…！谁都没在欺负谁，这只是普通……呃，大概是普通的打闹而已。”
　　“蛇讶前辈！”
　　长大版的噬世猛的回过头，那张成熟英俊的脸上瞬间充满了小孩子一样的委屈，让蛇讶确信了之前那才是噬世的真实样子。
　　“但是……但是…我…………”
　　“蛇讶说的没错！真正的朋友之间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和小打小闹一下是很正常的！”
　　用颇有微词的眼神看了看四周，噬世仿佛妥协了一般地快速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对不起蛇讶前辈…………给你添麻烦了……”
　　真是太令人感动了…还以为和这群人混了之后再也遇不到好好听人劝告的家伙了，果然——噬世虽然有点冲动，但是是个好孩子啊！
　　“……完蛋了呢桑葚，现在在这孩子眼中，咱们已经被确切地分到‘会欺负蛇讶的潜在犯人’里了啊…好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炽雀先生……！！已经不要再做会让人误会的事了吧…！？”
　　“啊哈哈哈哈哈～好厉害啊蛇讶！出门逛个街居然就能邂逅愿意为你决斗的好男人～嘛、虽然对方是小孩子就是啦～”
　　“为了蛇讶前辈的话我连那个幽灵都可以挑战的！”
　　“等…等一下！塔安…………这种说法会让人误会的……！”
　　“哈？他都说了要为了你和我们决斗了，还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普努塞盎司颇为嗔怪地啧了一声，看着蛇讶的眼神多少有些严厉。
　　“我说蛇讶你啊——该不会觉得能说出‘决斗’这种话的人却不是认真的吧？别给我看不起战斗了你小子！”
　　“唔呜呜——！”
　　就算这么说……！
　　“但是…噬世是因为，我帮助了被人诬陷的他所以才这样叫我的…………嘛，至少我是，把噬世看成可爱的弟弟……之类的。”
　　“哎？”
　　空气一瞬间停滞了，就像是有某个残酷的神明唐突按下了时间的暂停键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因为噬世突然凝固的笑容和那声疑问的声音而停滞了。
　　“……………………噬…噬世…………”
　　“……………………………………”
　　0.5秒之后，伴随着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而仓惶逃离的，是眼眶憋得通红的噬世。
　　留下脸色惨白却做出尔康手势的蛇讶，被6个很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轮流拍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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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噬世躲藏在阴影里。
　　人类的研究学者是对的，食心鬼的确有能在阴影里安家的能力，他们钻进没有光线的角落里，把黑暗撕破，再俯身钻进去，就像钻进一个属于自己的帐篷一样自然。
　　而现在这个帐篷估计是噬世的被甩树洞。
　　“蛇讶前辈……”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曾经在人类堆积废物的垃圾场里看到过一本色彩炫丽的读物，拿回家里后，一直十分乐于回答自己问题的爷爷告诉他，这是一本讲述“一见钟情的美丽爱情”的童话。
　　一见钟情，人类心中的浪漫，瞬间爆发的荷尔蒙和无法自持的感性。
　　…………如同自己一样，是小孩子幼稚的情绪。
　　“像蛇讶前辈这样成熟的大人……是不会理会自己幼稚的想法的…………明明有心理准备的…………”
　　好难过。
　　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不成熟的是自己，这样子突然对才认识一天不到的人告白，本身就是自己不对。
　　可是……即使是被那样无意识地拒绝之后。
　　脑海里也挥之不去——
　　那美丽得不似真实的背影，安定的语言如同黑夜中的呓语，在如夜的黑发中隐约可见的洁白如玉的肌肤，还有那同石榴石般神秘、蛊惑人心的赤色眼眸。
　　“…………好喜欢啊……前辈…………”
　　不讲理的分明是自己，不论是这感情也好，事到如今也无法割舍的留恋也好，还有迫切的……希望回去再见一次蛇讶的心情也好。
　　“……还是算了……蛇讶前辈一定会觉得我很麻烦…………与其被前辈讨厌……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
　　“！！！！？”
　　噼里啪啦地一顿手忙脚乱地后退，在意识到这里明明是没有自己的允许就不能进来的领域后又感到了紧迫，抬眼望去，却又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选。
　　戴着手套的手轻松地剥开黑暗，仔细一看，那与黑暗接触的部分闪烁着亮橘色的魔法光芒。看似不可思议却又理所当然般站在那儿的，正是炽雀。
　　“你、你……你你你！”
　　“打扰了——如何？这个模仿食心鬼能力做出来的手套，是我一个师兄的得意之作呢……虽然被我偷走了就是了，但，如今看来我果然很有先见之明。”
　　“………………居然……魔法连，这种事都能做到吗……”
　　“是啊，所以好好感谢法师们的祖先，在好几百年前就宣布对外中立的立场吧。”
　　如同进自己家的厨房一样轻车熟路地闯了进来，看在他大概是蛇讶的同伴的份上，噬世只是露出了有些不愉快的神情，并没有多说什么。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以为你是急切想要报答别人的那种类型……可现在看来又不是呢。”
　　“………………这是我和蛇讶前辈的私事，才不告诉你呢。”
　　“有什么关系，蛇讶他可是我们的一分子，所以你们的私事也是我们的事啊。”
　　……怎么可能是这个道理啦！
　　真是不讲理…虽然从蛇讶前辈那里也听说了，他们队伍里类似领头羊地位的人类是个性格非常随心所欲，时而出手大方，时而又斤斤计较，叫人摸不透想法的法师……嗯，果然蛇讶前辈没有说错呢。
　　“我又没有要和你谈心的必要……本来，我在乎的就只有蛇讶前辈而已……”
　　“哦？那你所谓的‘在乎’是‘喜欢’的意思吗。”
　　“！！！是、是又怎样啦！反正我就是个！会随随便便一见钟情的小屁孩！你们都看不起我吧！！”
　　恼羞成怒地站起来，噬世真的非常讨厌在别人面前丢脸。
　　“不，你冷静点嘛，又没人在取笑你来着。”
　　“呜唔——！！”
　　不甘心地捏紧了拳头，噬世现在是真的想要揍这恬不知耻的法师一顿。
　　“……嘛…我姑且就当你是，诚心实意地对蛇讶一见钟情好了，放心吧放心吧，我们这些人对同□□往也没什么意见。”
　　“…………本来也，跟你们的意见没关系吧…”
　　“真是叛逆啊，你。”
　　“啰嗦。”
　　“……嘛不过，如果是想追求蛇讶的话，我就作为友人给你提个建议好了。”
　　“？”
　　追求蛇讶前辈的建议……？

　　“那家伙——蛇讶他，不是那么单纯的性格。”
　　“暂且沉下心来，用心多观察一下。”
　　“的确，你会被他吸引是因为他外在那些优良的特质，那确实是存在的。”
　　“可你之所以会被那样拒绝，也有他内在的因素。”
　　“……只能说原因并不单纯只是‘喜欢’的差别，如果是你的话……对——”
　　“说不定能看到连我们这些同伴都没能看到的，他最真实的一面吧。”

　　看到噬世跳窗离开的时候，蛇讶是真的惊到了。
　　对方是因为自己说了什么才这么大反应的……当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就感觉良心不安了起来。
　　真讽刺…明明连杀人的时候都没有颤动过一丝一毫的良心，居然为这点小事就激动了起来，真是……太失格了。
　　“居然跑了——好，桑葚你们留在这里，我去追追看。”
　　炽雀也是……赶在桑葚出手阻挠的前一刻迅速果断地扔下这句话跑了出去，等桑葚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一边骂脏话一边跺脚了。
　　“噬世……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看你像个弱智。”
　　“？？？？”
　　无辜地看着骂自己弱智的普努塞盎司，迎面接来的又是一脸鄙夷。
　　“嘛、嘛！桑葚先生！普努塞盎司先生！都不要生气了啦……炽雀先生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的，那个……大概吧…………”
　　就在众人左右为难踌躇了20多分钟后，让人担心的惯犯炽雀却安然无恙地推门回来了。
　　“！？炽雀……！找到噬世了吗？”
　　“不，很遗憾我没追到。”
　　“是吗…………”
　　连炽雀那种不会轻易罢休的性格都没找到人，那估计噬世是真的铁了心要逃了吧…
　　“好了好了——食心鬼没那么容易遇到危险，蛇讶你别再摆着那张苦瓜脸了，我们接下来还有行程呢。”
　　“！终于来了！是那个吧！——地精的地底城市！！”
　　“哦～桑葚很兴奋呢～”
　　“废话！地精的地底城市可是很有名的！虽然最大规模的一个不是这里…但究竟是要怎样的匠力才能把阴暗潮湿的地底变成明亮繁华的城市啊——我可是很有热情的！”
　　“……告。地精们…自古以外因为讨厌太阳……所以……磨炼了非常高效的……挖掘技术……和…………独特的建筑模式…………以中部山脉里横贯两个山头的……超巨大型城市……为代表……各地都散落着……地底城市的痕迹…………我也…很能理解桑葚的……热情……。”
　　“没错，而且这几十年来地精对其他种族的接纳度也提高了不少，现在的地底城市已经越来越往方便参观的方向开发……之前我也打听了一下，貌似一个人只用交5银币的过路费就可以进去自由行动了。”
　　“地精吗……感觉不太熟悉的样子…有、有什么不能做的事吗炽雀先生！”
　　“……我也不是万事通啊，我们当法师的就算知道也是很久以前的古书里的描写了。”
　　“啊、我倒是知道……因为我当暗杀者的时候，会在大陆上到处行动…地精他们因为身材比较矮小，貌似是会本能地亲近和他们身高相似的人……反过来说，身材太高大的人随意靠近，会吓到他们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次要让桑葚打头阵！然后普努塞盎司垫后！对吧～”
　　“吵死了宰了你哦！”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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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噬世想了想，决定采纳了炽雀的建议。
　　只是思来想去，如果是为了要观察蛇讶前辈的话，果然是越近越好吧！
　　所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噬世，选择了在炽雀离开阴影空间的一瞬间躲进了他的影子里。
　　之后无人发现地随着炽雀回了旅馆，在目睹了他心心念念的蛇讶前辈一进门就担心自己的时候差点心下一横蹦出影子——又用理智把自己给憋了回去。
　　“啊啊蛇讶前辈——～蛇讶前辈在关心我！啊、蛇讶前辈因为我而忧虑了吗！好不好意思但是又好开心……诶、蛇讶前辈要和这些人一起去地下城吗！那、那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跟踪蛇讶前辈啊……唔哇哇哇啊啊啊这种有点心惊胆战的感觉——”
　　自顾自地在影子里兴奋着，突然，蛇讶的一句话吸引了噬世的注意力。
　　“暗杀者……？原来如此，蛇讶前辈原来是暗杀者吗？嗯…怪不得同为异族却能自己一个人在大陆上生存，果然，异族想要活在明面上很困难呢……”
　　意外的是，对于蛇讶曾经是做人命买卖的这件事，噬世并不特别惊讶。
　　他是食心鬼，他从小品尝着其他生物的感情长大，不管是开朗的幸福，还是阴湿的憎恨，他都含着笑、忍着泪地吞下去了。
　　但是……这种能力实际上就是作弊。
　　炽雀说的，要去了解蛇讶前辈的所有面，但其实这种事，自己只要品尝一下对方的感情，就所有事都明了了。
　　可不能这样。他心知肚明，没有人会乐意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更何况是心爱的对象的……
　　“我不会去吃蛇讶前辈的感情的…我要凭自己的力量去了解前辈！”
　　下定决心般地捏紧了拳头，趁着没人注意的空隙，飞快地从原本待着的炽雀影子中，跳进了蛇讶的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