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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地宫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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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地宫乍现
风敛月和徐云帆的意见引起了陈锦诗的重视,次日一早,他便带人一起来到“灵龟涌泉”处仔细探查。
风敛月看那小瀑布飞流直下,便献计道:“这瀑布虽然不大,但水流飞溅,不利于仔细辨识,莫若用木板在泉眼处将水流引开,尽量暴露出瀑布后面的山壁,方便大家看个一清二楚。”
陈锦诗喜道:“敛月姑娘果然聪慧。”当下派几个强壮的士卒去取来门板,找到泉眼,将门板架在泉眼下,那水流果然大半都顺着门板流到了一旁,原本瀑布背后的山壁再无遮掩。陈锦诗、风敛月和徐云帆沿着瀑布旁边的山道一面往上攀一面仔细察看,发现瀑布后面有一处凹进去的坑洞,正好是画上仙人剑尖所指的方位。只是这处坑洞大小仅容两人钻入,也不过四尺来深。
陈锦诗吩咐旁边的一名侍卫道:“洪钟,你先到坑洞里去探查一番。”
徐云帆亦叮嘱道:“且小心些,穿上铁甲再过去,虽然沉重了些,也可以护身。若发现什么机关,不可轻率触动。”
那洪钟躬身应是,依言穿上铁甲头盔,佩上护心镜,从瀑布旁边的山道上一跃到了坑洞边。此人看来有几分功夫,这般沉重的铁甲,这般滑溜的石壁,他竟不曾打个趔趄。见得他小心翼翼察看坑道,旁观的众人也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每一个举动。洪钟看了半晌,回禀道:“公子,这石壁上满是青苔和泥土,属下无能,看不出个究竟来。”
陈锦诗皱眉,命令道:“把青苔和泥土刮掉,再仔仔细细察看!”
洪钟得令行事,用刀鞘把坑洞里的青苔和泥土清除掉后,禀报道:“公子,这坑洞的石头似乎有些异样,是能够活动的。”
陈锦诗道:“把它们都搬开,若是太占地方就扔到山下去。”
“是。”洪钟用刀鞘捅入石块中的缝隙里,一块一块地将人头大小的石块撬开,扔下山去,一块又一块的石头砸到底下的小石潭中,激起一朵又一朵水花。
拆完了一层石头,又是一层,这第二层石头比第一层的大了一倍,只能靠着洪钟一个人来回忙活,但幸好没有遇到任何机关。
第二层石头拆完,第三层石头大小如方枕,依然没有遇到任何异样。洪钟欣喜道:“公子,从这一层开始坑洞变大了,看来当真是在这里!”
陈锦诗面露满意之色,徐云帆清俊的脸却依然紧绷,再次叮嘱道:“前几层没有机关,或许只是为了避免误伤他人,再往后就不好说了。越往里面进去,越需要小心防备!”
拆完第三层石头,洪钟禀报说里面的坑道可以容纳两人并肩进入,坑道里可以一字排开四五个人一同干活了。陈锦诗本想增加人手去帮洪钟一把,但与徐云帆交换了一个眼色,还是决定暂不加人或换人。
突然间,也不知道他触动了什么,只听一声闷哼,洪钟急剧倒退几步,脚下却是一个踩空,掉了下去,一头栽在山脚下的小石潭里。惨呼声中又闻“砰”的一声,水花四溅,随即那波动的潭水被染成了血红色。
而瀑布旁边的人亦一时无暇去顾及他。风敛月只听得密集的嗤嗤破空声,还未回过神来,已经被一名侍卫拦腰抱住急剧退后,陈锦诗、徐云帆等人亦是如此。
待听得那破空声停止之后,陈锦诗吩咐一名叫做朔风的侍卫过去探查,原来刚才在坑道中射出了许多三角锥形的暗器,此时已经停止。而跑下山去救护洪钟的人亦回来禀报,洪钟的头撞到了水潭底的石头上,已经没得救了。他脸上也被许多暗器射个正着,惨不忍睹,至于身上,因为穿了铁甲护心镜的缘故,倒没有什么伤害。
陈锦诗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才止住,脸色苍白如纸。徐云帆知他身体不好,刚才又受了惊,忙道:“陈大哥,这里由我看着就好,地宫入口还没有打开,你和敛月他们且去山下歇息吧。”
陈锦诗喘了口气,苦笑着答道:“也罢,我不在这里给你们添乱。我带人下去把洪钟的尸身好生安葬,待回去之后再重赏他家人,必不让他在天之灵有所担忧。”
他漆黑的眼睛沉沉一扫周遭,沉声命令道:“即刻起,开掘地宫之事全权交予徐云帆负责,他的命令就是我的意愿,如有人胆敢违逆,便是犯上渎职之罪,必定严惩,绝不轻饶!”
众人皆肃然应是。徐云帆忙道:“陈大哥,这……”
陈锦诗的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不待徐云帆多话,他又高声唤道:“朔风、凛松、长弓、明石、渊水、芣苢。”
六人出列,躬身行礼。令风敛月惊讶的是,那芣苢竟是这几天来侍候她的易过容的“小童”。
“你们是我陈家精心培养的精锐死卫,我令你六人全力保护徐云帆公子与风敛月姑娘的安危,不教他们受到任何伤害。你们可听见了?”
六人齐声道:“属下必不辱命。”
陈锦诗方才回头对着徐云帆,面容沉静如水:“云帆,我带人在山下等着,这里的一切人手都交予你任意派遣,如需紧急决策,不必先报与我商议。你和敛月姑娘留在这里,都要多加小心,如需帮助,只管去叫我们过来。”
他言语关切,却是不容违逆,而且将自己的影卫又多拨了两个过来保护徐云帆和风敛月的周全,徐云帆也不好再说让风敛月离开的话,唯有勉强答应。
风敛月却不曾因此而烦恼,她年纪不大,却已多次出生入死,洪钟之事虽让她也受了惊,却并不畏惧。见到陈锦诗一行人走下山去,她迈步挨近徐云帆身边,含笑道:“我陪着你一道察看。”
徐云帆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收敛起了神色中的柔情,环顾左右,高声道:“这地宫机关重重,此番开掘势必险象环生,然而事关重大,不得不为。陈大哥既将此事全权托付于我,我便丑话说在前头:胆小怕死的,或者因为其他原因不能奋不顾身的,自己退下去。我手下绝不勉强留下滥竽充数之人!”
他神色肃然,声音清朗,一字一字斩钉截铁,不怒自威。众人皆垂首静立,一时间除了瀑布发出的阵阵喧哗,再无声息。
风敛月在一旁听得十分欣慰,心道:“让云帆到先皇太女这边来历练是对的,这才不过一年功夫,便教人刮目相看了。”
徐云帆又重复了一遍,眼见仍是无人退缩,脸上方才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甚好,不愧是东宫铁卫。”他领着众人一同行去,再次抵达了那个坑道旁边,却不忙派人进去,只整理了衣冠,向那坑道肃然拜了三拜。
众人不解其意,俱瞪大眼睛看着他。徐云帆直起身来,端容说道:“徐氏后人徐云帆,在此撮土为香,敬拜各位先祖在天之灵——先祖世代竭诚尽忠于我大唐,修建守护此地宫,贮藏巨额财富,以备大唐不时之需。如今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太女殿下将欲重整河山,正需资财为助。云帆在此恳求各位先祖,庇佑帮助我等顺利开启地宫,取回藏宝以供军需之用,以助太女殿下一举扫荡外忧内患,使我大唐早日国泰民安。”
他侃侃而谈,早晨灿烂的阳光照在他清俊的脸上,颀长身姿犹带有少年的青涩,却让人不敢小觑。风敛月瞧见周遭人敬佩肃穆的神色,暗自点头,心道:“方才洪钟殒命,众人虽不畏缩,却不免心情低落。云帆这几句话,却激起了他们的士气和血性。小小年纪便能如此,日后必不同凡响。”想到这里,颇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自豪感和欣慰感,又感叹这般美好的少年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谁,随即一呆,暗道:“呸呸呸,乱想什么,我又不是他的爹娘,瞎操心什么!”
她在这边心念电转,徐云帆已经命令一位机灵的侍卫再次披铁甲,配上护心镜和头盔,手持长盾,全副武装进入坑道中再次探查,其他人往后撤退,在远处严密关注。不一会儿又触发了机关,但这回那侍卫不曾受损,更找到了机关中枢所在,用长刀将其彻底毁坏。徐云帆嘉奖了他一番,方才命增加人手进去继续开掘坑道。其后也遇到了几个类似的机关,但均被早有防备的侍卫们逐个破解。
忙活了一个时辰,坑道终于挖掘到了两扇紧闭的石门。侍卫们不敢自作主张,出来禀报徐云帆与风敛月。风敛月要求靠近过去仔细查看,徐云帆劝阻不住,只得让侍卫护着她步入坑道里。
侍卫们已经将石门旁边的泥土清理过,那两扇石门旁边已经是坚硬的三合土,再不能掘开,而且看着那石门形状应该是向外拉开的。这就遇到了两个难题:其一,石门坚固难开,需要多人合力;其二,倘若门后另有机关,开门时受到触动,坑道中正在费力拉门的众人就难逃厄运。风敛月上下打量着石门,蹙眉思索,旁边的侍卫大气也不敢吭一声。她眼波流动,忽然笑道:“好了,我有办法!”
在坑道外的徐云帆听见了忙道:“若有办法,先出来商议再说。”
风敛月带着侍卫快步返回,向他简要介绍了自己察看过的状况,又指着那坑道说道:“我有一法,既可拉开石门,又能减少风险。”
徐云帆忙道:“有什么方法,快些说来。”
“只要在拉开石门时候坑道里没有人,就算有机关也不会中招。云帆可曾记得井上汲水常用的滑轮?”她胸有成竹,“在两扇石门上各凿开两个相通的洞眼,系上绳索,又在坑道口处装上滑轮,穿过绳索,派人在瀑布两侧拉动绳索。就算触动机关,那些暗器□□也射不透这厚实山壁;即使偶尔有小部分暗器射出这坑道口,我们人不在这里,也不会被伤及。”
“好计策!”徐云帆闻言大喜。
风敛月含笑看了周围众人一眼:“在场之人俱是太女殿下的得力部属,虽对地宫之行无所畏惧,但也要想方设法,竭力避免任何损伤,方不负太女殿下与锦公子的信赖托付。这地宫毕竟是人力修筑,人力有限,因此必定有机可趁。各位的见识必不输于我,大伙儿群策群力,必定能够成功开掘这座地宫。”她少女之时便执掌家业,商海沉浮多年,虽无徐云帆的文采才识,对于人心的了解和把握却还要在他之上;徐云帆方才激起的是众人的士气和血性,而她则是要建立起他们用各种巧妙计谋破解掉地宫机关的信心。
周遭众人原本觉得徐云帆只是一个文弱少年,风敛月不过一介弱质女流,未免有轻视之意,但半日下来,却不由得对他二人投以敬佩的目光。又有通晓工匠之术的侍卫献策,在风敛月所建议的一组滑轮之外,再加设两组滑轮,既能够离坑道口更远,又有助于减省拉开门的力气【注:此处设计,大家用中学物理课本上教过的定滑轮、动滑轮原理就能够想明白】。还有人建议,在留在坑道中的绳索上套以竹筒,可以避免飞出的暗器割断绳索。
对这些有用的献策,徐云帆皆欣然采纳。当下那些身强力壮、身手矫健的侍卫便纷纷忙活起来,很快便把所需的各样物事准备好,并将滑轮和绳索铺设起来。各有几名侍卫拉住绳索。徐云帆一声令下,众人同时用力。只听“喀喀喀”几声,正是那两扇沉重坚固的石门慢慢被拉开!
随即,一股股犹如黄色浓雾一般的气体从坑道口冒出,众人因为使用滑轮的缘故距离,并未直接被那气体冲到。山风一吹,也就稀释了那些气体。过了一个多时辰,等待得气体散尽,徐云帆命人先把捆好的鸡扔在坑道口前试探,眼见得那只鸡没出问题,他和风敛月方才再次带人靠近了查看。
两扇沉重的石门已经洞开,露出后面一条长长的隧道,四壁皆为石砌。阳光只能照到隧道前面的一小段,后面的部分都隐藏在黑暗之中,仿佛狰狞妖魔张开的大口,正待择人而噬。
徐云帆扔了一块石子进去,没有任何动静;再扔了一块石子进去,仍没有见到任何异样。但他仍不敢掉以轻心,这地宫的外围设计就已经是机关重重,没理由地宫里反而是一片坦途。他想了想,让侍卫用绳索系住了活鸡的腿,将其驱赶进隧道里,那鸡哪里肯听从,不停地咯咯叫着拍打翅膀往隧道外逃。徐云帆又好气又好笑,道:“算了,去抓条训练有素的狗过来!”
风敛月原本也毫无办法,但徐云帆的做法却让她灵机一动,笑道:“不用抓狗,我又有一个想法,说出来你看看成不成。”
徐云帆闻言立刻转过头来看着她,笑道:“你一向有主意,快说罢,别在卖关子了。”
“这隧道修筑得长且直,看来是为了方便于用推车出入推运财宝。我们何不使用推车呢?”风敛月笑道,“若有机关,前面的推车就能够触发,推车后面的人可以争取时间后撤。虽然也不敢说一定毫发无伤,总要比人直接走过去触发机关要好。”
徐云帆想了想,又补充道:“推车前头还可以绑缚上火把,以供照明之用;推车前头再挂上鸡笼,可以观察笼子里活鸡的状况判断隧道中是否还有毒气;一旦推车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可以及时弃车,且战且退,及时撤离,减免伤亡。”
二人商讨已定,便命令侍卫们立刻去做准备。陈锦诗一行人就候在山下,徐云帆派人下去把这个想法禀报给陈锦诗,陈锦诗拍案叫绝,让手下尽快帮忙把推车等物事准备好,用人力抬运到了山上。徐云帆命令先将一辆双轮推车弄到了坑道中,将火把、活鸡和盾牌兵器都搁好,又派了一名身手矫捷的侍卫站在推车之后慢慢推动车子进入隧道,若有不对,及时撒手后撤,几名侍卫在坑道口处准备援救接应,其余诸人再度撤离到了瀑布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