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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坠楼 ...

  •   陈鹭白醒来是因为一阵喧闹声,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仿佛连时间也跟着失去了,她不知道过了多久。

      勉力睁开眼睛,首先看到几个下巴。

      其中一个最窄的,属于楚天河,下巴上下翻动着,与其他几个下巴吵成一片。

      “不是说没有大碍吗?怎么上了手术台了?医生,你跟我说实话,她到底有没有事!”楚天河近乎吼着说。

      另一个下巴肉肉的,大部分被口罩遮盖,应该是医生。

      “家属出去,我们要给伤口消毒,你看你脏的,身上多少细菌自己不知道吗?”

      “她的伤到底严不严重,给我句实话!”

      “哎呀,不严重,缝几针而已!”

      陈鹭白暗想,“缝几针”的对象指的应该是自己吧,那么伤口在哪里?可千万别是脸啊!

      她脑袋里像灌了一整瓶浆糊,昏昏沉沉的,涨得发疼,即便这样,她依旧伸出手去问楚天河:“主任,我伤在哪儿啊?不会是脸吧?”

      楚天河见她醒来又惊又喜,复杂的情绪形成化学反应,催生出两行泪珠,从泪腺中蜂拥而出。

      “别怕,”楚天河抓住了那只纤细的手,冰冰的,让人心疼,“伤口在额头,头发留长点就看不到了。”

      “那也挺难看的呀!”

      陈鹭白快哭出来了,她最讨厌刘海,遮在额头上跟门帘似的,又土又丑!

      “你有我丑?”

      楚天河撅起嘴,用手指顶住鼻子,把自己变成了八戒。陈鹭白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医生急了:“别动,缝歪了!”

      缝线出人意料得快,陈鹭白数天花板上的苍蝇,数到第五遍的时候,大夫说:“好了,陈警官,你可以起来了。”

      哦,原来也没多严重。

      昏迷前,陈鹭白看到谢欣欣拿玻璃片靠近自己,当时还以为自己要交待在她手里了,不料居然捡回一条命来。陈鹭白问楚天河当时的具体情况,楚天河说,当时啊,可惊险了,大巴侧翻在路中央,油箱漏了,电火花闪啊闪啊的,只要有一丁点火星落在漏出来的油上,你就要去见马克思了。幸好我就跟在后面,一个青龙出水跳进车里,想把你拉出来,进去一看,好家伙,谢欣欣拿着那~~~么长的玻璃站在你面前,牙齿咬得山响,仿佛要把你的头割下来。我立马一个大鹏展翅冲上去,对着她后背来了一个猎鹰俯冲,把她打晕过去了。然后我再一个仙女打水,把你和谢欣欣捞起来,一个箭步冲出大巴。前脚刚沾地,后脚大巴就爆炸了,“轰隆”,跟原子弹似的,火光冲天,大半个隧道被它照亮了。

      陈鹭白嗤之以鼻,你就编吧,反正当事人都晕过去了,你可以随意改剧本加戏。楚天河嘿嘿笑了一声,是没那么夸张,但是你这条命是我救的,这可得拎清楚。当时我看到大巴进了隧道,心里着急,直接从小土坡上冲了下去,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要不是我舍命相救,你和谢欣欣早就被炸死了。

      陈鹭白想起自己被甩下车时,脑海里曾出现过楚天河的声音,原来那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过的。这么说来,楚天河其实救了自己两次。

      “还疼吗?”楚天河指了指陈鹭白包着纱布的额头。

      陈鹭白摇了摇头,用手将伤口挡住:“你别老盯在那儿,差点就忘了,被你一提醒又想起来了。”

      “那我盯哪儿?”楚天河念贯口似的把陈鹭白的五官点了个遍,“眼睛,鼻子,还是嘴?你让我盯哪儿我盯哪儿,眼睛都不带眨的。”

      “你……天津人果然油腔滑调!”

      “嘿,说不过就开地图炮,能耐了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得面红耳赤,快要打起来了,冷不丁听到医院走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白!”

      陈鹭白转头望去,竟是石庭。

      “小白你没事吧,伤哪儿了,严重不严重?”

      石庭夺过陈鹭白的手,泪眼迷蒙的,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陈鹭白淡淡地说。

      “那就好,”石庭长吁一口气,“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急都急死了,迟队受伤我都没管,心急火燎地往你这赶……”

      “迟队受伤了?”震惊之余,陈鹭白无意间扫到石庭的衣服,才发现他上衣多处被割破,不知道怎么弄得,“你衣服怎么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楚主任在哪,我得通知他一下。”

      “他不就在……”陈鹭白一回头,原本坐在旁边的楚天河竟消失了。

      两人在楼梯间找到了偷摸抽烟的楚天河,石庭一上来就说:“主任,迟队受伤了……”

      楚天河只听了一半便扔下烟头往外冲,石庭在后面喊:“病房在十楼1028!”

      后来,石庭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事情得向前倒五个小时,那时楚陈二人还在监狱。小孙去给迟昶送饭,途经十楼的3号病房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不由透过玻璃多看了一眼,看到两名女子背对门坐着,拉着手说话。

      其中一名头发稍短的说:“该做的我都做了,答应我的事情也该兑现了吧?”

      另一名长头发说:“协议提供的资金不是已经到账了吗?你还想要什么?”

      短头发:“杨彬给你的300万呢?”

      长头发:“那是他欠我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你连这点小钱也想贪?”

      听到这里,小孙终于反应过来,难怪声音都这么熟悉,长头发那个是徐真真,短头发那个,自然就是黄慧茹了。她们怎么在这里,不知道迟昶就在28床吗?转念一想:是了,吴良已经被楚天河控制起来,徐真真没了内应,自然如少了只眼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让黄慧茹和迟昶做了邻居。

      不过听她们说话,两人这是起了内讧啊,为什么还要拉着手假装亲昵呢?仔细一看,原来两人并非拉着手,而是黄慧茹被徐真真掐住了脉门,被控制起来了。

      黄慧茹尖声惨笑,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总而言之,你是不想给是吧?好,我现在就去迟队长那里揭发你!”

      徐真真不示弱,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惧意。

      “你装病住进和迟昶同样的医院,不就是想威胁我吗?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好商好量,两个人都有肉吃,但如果你胆敢造次,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黄慧茹想起身,身子突然一躬,却又坐了下去。徐真真明显加大了力度,硬生生把她按了下去。

      “走啊,走得了吗你?”

      “姓徐的,就算你胆子再大,敢在医院里杀人吗?”

      “我不敢,”徐真真哂笑,“但有人自杀,可就拦不住了!”

      小孙听到这里,知道不能再耽搁,再迟疑下去恐怕要闹出人命。他刚要冲进去,一个念头却将他拉转回来:狡猾如徐真真,难道会这么傻,躺着被人威胁吗?这未免有点不太正常。想到此处,他缓缓抽回脚步,来到迟昶的病房。

      迟昶养了几日,已经日渐好转,不过身子虚需要进补。妻子王雯去养鸡场订了批活鸡给迟昶补身体,难为她一个女人,每天都要忍着恐惧杀鸡,杀完鸡做成鸡汤让小孙送过来,迟昶喝了几天鸡汤,现在已经能下地了。

      小孙进来把鸡汤扔桌上,一个磕巴都不打的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迟昶听完皱紧了眉头。

      “迟队,黄慧茹就是奔着你来的,我恐怕……”

      “不,黄慧茹倒不是想给她老公报仇,”迟昶说,“她恨毒了杨彬,根本不在乎杨彬的死活。我看,你刚刚听到两人的对话十有八九是真的,她们两个设计害死了杨彬,结果分赃不均,开始窝里反。”

      “那现在怎么办?”

      “你打电话叫小张他们守住出口,遇到徐真真二话不说,抓!”

      “好嘞!”

      小孙打电话的空挡,迟昶溜出门去,来到3号病房。矮身向里望去,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是黄慧茹。她坐在窗台上,表情呆滞,一如陈鹭白和石庭在安泰楼遇到杨彬时的样子。迟昶心中一凛——糟了,她被催眠了。

      迟昶急忙推门,门发出一声闷响,纹丝不动。

      黄慧茹站起身来,慢放似的来到窗前,打开窗户,末了,回过头,冲着迟昶鬼魅一笑。

      迟昶试着扛了一下门,稍微松动了一下,再扛一下,又松动了很多。此时他蓄力在右腿上,猛地一扛,当下一声巨响,门开了。

      几乎同时,黄慧茹半截身子已跨出窗牖,只要再向前一步,她铁定摔下去,不死也残。

      迟昶大叫一声,用尽全力扑过去,手在半空中乱画,好歹够到了黄慧茹的一截一角,不过他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被黄慧茹带了出去,当下两人像吊灯上一样,挂在十楼的窗子上,两百多斤的重量,单凭迟昶一只手支撑着,摇摇欲坠。

      “黄慧茹,抓紧!”

      迟昶怕迷失了心窍的黄慧茹做出什么傻事来,不由得高声提醒她。好在黄慧茹一时恢复了神志,虽然惊恐万分,但还是死死抱住了迟昶的大腿。

      楼下的人发现十楼窗子上吊着两个人,纷纷惊叫起来。被这叫声一扰,迟昶愈发觉得手腕使不出力气,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慢慢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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