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结案件调查组》金钊有酒

66、越狱2

　　“原来是打火石！”

　　楚天河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陈鹭白转身问黄管教：“请问这两件石雕用的都是当地的石头吗？”

　　黄管教点了点头：“是的，两块石头是我从山里捡来，亲手交给谢欣欣的。几天前，她说心里烦闷得很，想学习雕刻来缓解心情，我就捡了石头给她，还给她买了一套工具，里面有小锤子和小凿子什么的。”

　　说完，她不安地补了一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陈鹭白没有明说，迂回地谈起自己的一段经历：“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爸带我来盘龙山野营，中午做饭的时候，他发现没带火机，可他一点也不慌，从地上捡了两块石头，相互一擦，居然有了火星。我感觉很神奇，问他这是什么石头，他回答说，这叫燧石，俗称打火石，整座盘龙山基本都是这种石料构成的。”

　　黄管教不明所以：“谢欣欣想用这种石头做什么？”

　　楚陈二人没说话，继续在屋子里寻找线索。几分钟后，陈鹭白在门上的锁眼处发现了些什么，叫楚天河过来看。

　　“主任你看，”陈鹭白摘下发卡，用尖端的那部分在锁眼内挑动两下，掏出一些细密的黑色粉末来，“这是什么？”

　　楚天河用两根手指捻了捻，又贴近鼻子闻了闻，最终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用不用把黎老师叫来分析一下？”陈鹭白说。

　　“好主意，你去给她打电话。”

　　“啊？我？”

　　“不然呢？”

　　陈鹭白哭丧着脸拿出手机，上次在黎贝拉家里，她告诉陈鹭白自己最近调休了，准备安心宅家里写本书，出版社都联系好了。当时陈鹭白还保证天塌下来也不会打扰人家，结果这么快就被打脸，实在有点开不了这个口。

　　她硬着头皮给黎贝拉去了电话，后者正在逛街，听到要给她派活，她把楚天河从头到脚骂了一遍，但最后还是不情愿地答应下来。

　　一小时后，黎贝拉拖拖拉拉地来了，黑着一张脸，看见楚天河白眼翻上了天。

　　“要我干嘛，说！”

　　楚天河陪了半天笑脸，将装在小袋子里的黑色粉末交给她。

　　“黎大神，麻烦你给化验一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成分。”

　　黎贝拉拿过袋子，没好气道：“最后一次啊！”

　　“那必须的！这次情况紧急，不然我怎么可能叨扰您老人家？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嘿嘿！”

　　楚天河嬉皮笑脸的，三言两语把黎贝拉哄高兴了，结果人家一转身，他就冲黎贝拉的倩影做了个丑死人的鬼脸。

　　黎贝拉的车子简直是个小型实验室，什么设备都有，化验物品的成分当然不在话下。只见她忙活了一阵，最后把剩下的粉末还给楚天河。

　　“是石墨和泥土的混合物。”

　　“石墨？”

　　“用过铅笔吧？石墨就是铅芯的那部分。”

　　楚天河带着实验结果问黄管教，谢欣欣最有可能从哪里搞来石墨粉。黄管教想了一阵，说道：“可能是劳改工作的时候弄来的。”

　　“怎么讲？”

　　“是这样的，”黄管教组织了一下措辞，“我们监狱为了让犯人学习些技能，所以接了很多厂家的订单，有做衣服的，有做木工的，但最多的是做铅笔的。附近有家铅笔厂，和监狱合作得很好，他们所有的订单基本都给我们，大概已经合作了10年了。”

　　“这样啊，”楚天河摸了摸稀稀拉拉的胡须，“谢欣欣就是做铅笔的？”

　　黄管教点了点头：“是的，她身体不好，一般都是负责注芯的工作，也就是把石墨粉和其他粉末按照一定比例调好，然后灌到压芯机里面去。”

　　“也就是说，她有很多机会拿到石墨粉？”

　　“是的。”

　　楚天河回到牢房内，又仔细翻查了一次谢欣欣的床铺，最终在被褥底下发现了一把凿子和一把锤子。两样东西都非常迷你，除了雕刻石头什么也做不了，他猜这就是谢欣欣用来雕石头的工具。

　　他将两样东西交给陈鹭白，又让她观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陈鹭白拿着它们只稍许，就发现上面的猫腻——锤子柄是有刻度的。

　　“黄管教，”陈鹭白指着锤子上细小的刻度问，“这是原本就有的吗？”

　　黄管教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很明显，这些刻度都是谢欣欣自己刻上去的，可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陈鹭白想了很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她知道，这就意味着自己要转换思路了。她迫使自己跳出刻度本身的含义，转而将石墨、火石、石雕三者联系起来，一种全新的可能性出现她脑海中。

　　“我好像知道谢欣欣的目的了！”

　　陈鹭白自说自话似的来到门口，将锤子柄插入锁眼中，锤子上的刻度正好吻合锁眼的深度。

　　“原来是这样，”楚天河饶有兴趣地从陈鹭白手里拿过锤子，新奇地盯着看了半天，“她是想自己造一把钥匙出来！”

　　“是的，”陈鹭白说道，“因为工作的缘故，谢欣欣很容易就能获得石墨粉，她每次少拿一点点，持续几个月，甚至几年，这样就没人发现石墨粉少了。”

　　楚天河接着说：“等积攒了足够多的石墨粉，谢欣欣开始进行她的下一步计划：首先她借口想学技能，欺骗黄教官为她带来打火石和锤子，而后用锤柄量出了门锁的深度与结构。掌握了这些，她便用偷来的石墨粉经过一定比例调和成泥……”

　　说到这里，连黎贝拉也反应过来，忙说道：“调成泥后用打火石点火烧制，成形后石墨有了很强的硬度，一把钥匙就这么做成了。”

　　楚天河感叹道：“不得不说，还真是天衣无缝啊！”

　　陈鹭白心中有异议，她走到门口，将门关上，狭小的空间变得愈发局促。

　　“你们看，”她指着位于铁门左面的窗户说，“窗户和门锁之间有段距离，即便谢欣欣手再长，她也够不到门锁啊，那她是怎么开的门？”

　　“这好办！”

　　楚天河两步来到屋子一角，这里放着一把拖把，把柄是木制的，顶端被凿了一个小眼，小眼里穿着一根用来将拖把挂起来的铁丝，一看就有些年头了。楚天河拿着拖把来到镜子前，从牙杯里拿出牙刷，用铁丝将牙刷固定在拖把上。这样一来，拖把和牙刷就共同构成了一个可以转动的轴承。

　　陈鹭白立刻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哦，她把钥匙固定在了牙刷上，这样就可以通过转动拖把杆，让钥匙在锁眼里转动了！”

　　楚天河冲她炸了眨眼：“就是这个道理。”

　　此时黄管教不解道：“可是即便她能逃出牢房，那她也逃不出院子啊，操场的监控塔上时时刻刻都有人，一旦发现有人在熄灯时间逃出牢房来到院子，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开枪的。”

　　陈鹭白打开门来到院子，仰头向三座监控塔望去，上面的确有三名武警战士在把守，想也知道站在上面视野一定很开阔，有人在院子里活动一定会被他们发现。在这种情况下，谢欣欣是如何避开他们的视线，成功越狱的呢？

　　“黄管教，我能不能上去看看？”陈鹭白指着监控塔说。

　　“啊？上去？”黄管教面露难色，“这个……”

　　“你上去吧，我和周姐说一声。”楚天河冲陈鹭白点了点头。

　　三座监控塔在操场外面，中间隔着一座布满铁刺网的高墙，想上去就得先离开监狱，绕一大圈后才能到塔下。

　　陈鹭白来到位于东面的那座塔上，站岗的小战士纹丝不动，连说话的时候眼睛都要盯着院子，十分辛苦。陈鹭白将三座塔都走了一遍，发现站在这里视野可以遍及监狱的各个角落，即便在某一座塔楼的视角下有死角，但是这个死角在别的塔楼上却一览无余。而这座监狱只有一个出口，中间是一个更大的操场，想要去往唯一的出口，必定经过这个大操场。越狱者胆敢走到操场，无论哪个位置，都会被监控塔上的武警盯得死死的，根本逃无可逃。

　　如此说来，谢欣欣能够成功越狱，那必定选的就不是这条路，也就是说，监狱某处一定存在安保漏洞！

　　陈鹭白俯身朝塔下望去，目光落在牢房的屋檐上，顿时一个灵醒：如果谢欣欣是贴着墙壁，沿着屋檐走，那她大概率不会被塔楼监测到，这不就是一个漏洞吗？想到此处，她的目光沿着屋檐延伸到监狱的高墙，在墙下发现了一个下水道。这个下水道正好位于自己站着的塔楼之下，不刻意低头看根本看不到，而且三座塔楼是平行的，如果有人躲在任何一座塔楼下，其他塔楼因为角度问题，便很难看到此人。

　　试想当时的情景：谢欣欣打开牢房的门，沿着屋檐绕到牢房背后，一个跨步躲到对面的高墙下，她的头顶就是西边的塔楼。她趁着夜色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来到下水道旁，揭开盖子跳了下去……

　　陈鹭白深深吸了口气，她终于知道谢欣欣是如何在戒备森严的监狱中成功越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