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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基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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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将仪器交给黎贝拉,后者告诉他们大概隔天会有具体的报告出来,到时候就知道吴川到底有没有嫌疑了。
站在鉴定中心停车场,陈鹭白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去哪里。回家吗?她只要一看到陈哲的脸,就忍不住想问案子的事,父女俩免不了又要红脸;去医院吗?石庭一直对她不冷不热,即便她解释一万遍也如此。
楚天河打开车门准备上车,却见陈鹭白站在原地晃晃出神,便问了一句:“不走吗?”
陈鹭白回过神,有气无力地说:“走。”
她掏钥匙开门,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悲凉,眼泪不合时宜地来凑热闹,簌簌往下掉。陈鹭白急忙用袖子拭去泪水,佯装轻松地说:“主任,那我走了。”
车门拉开,却被一只大手“嘭”地关上。
陈鹭白微微一惊,侧目望去,见楚天河目光锐利地盯着自己。
“你打算去哪里?”
“我……”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陈鹭白没有反对的余地,因为她被强行拉上了楚天河的车。
车子离开喧闹的街道驶上一条安静的小路,一路朝东开。羊肠小道变成宽敞的马路,在无垠荒野上的一条青灰色丝带。远处,一片汪洋嵌在嶙峋怪石之间,惊涛拍岸,浪花破碎时会发出可怕的隆隆声。
这是临海路东段,陈鹭白从未来过这里,因为这里的海浪又大又急,周围全是乱石怪礁,想想就觉得很危险。可楚天河显然爱死这里了,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尤其是可怕的浪涛声响起时尤为明显。
又行驶了一阵,车速渐渐放缓,最终停在一块红褐色的石壁前。楚天河打开安全带,冲陈鹭白挤了挤眼睛:“欢迎来到我的秘密基地。”
陈鹭白一头雾水地下了车,迎着冷飕飕地海风望去,只看到一座从山岩里凸出来的悬崖,别的什么也没看到。
这算哪门子秘密基地?
只见楚天河绕到石壁后面,径直朝布满荒草的悬崖走去,仿佛陈鹭白是空气。
海风虎虎,陈鹭白又怕又冷,心中暗暗骂了句脏话,一溜小跑跟上楚天河的脚步。
碎石暗藏在杂草里,硌得陈鹭白脚底生疼。可她却看到楚天河脱了鞋子光脚在地上走,心里不由佩服这个疯子。
走了一阵,两人终于来到悬崖顶端。站在海岸线的最高处俯瞰一望无际的海面,陈鹭白惊呆了。夕阳映照在海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将海水染成了绛红色,一望无际地,铺满整个视野。这也许是陈鹭白所看到的,最壮阔的事物了。
楚天河双手罩在嘴边,冲海面大声吼道:“大海啊——我去你姥姥!”
陈鹭白“噗嗤”一声笑了:“大海怎么你了,你无缘无故骂人家姥姥。”
楚天河笑道:“我也不知道骂谁,先骂个不能还嘴的,等下想到了再骂别的。你呢,你想骂谁?”
陈鹭白想了想,也学着楚天河的样子高声喊道:“烦恼啊,滚出我的世界!”
“舒服了吗?”
“还没。”
“还没?”
楚天河嘿嘿一笑:“那就来点别的。”
陈鹭白正要问什么“别的”,却见楚天河脱下上衣和裤子,只留下一条四角裤。
陈鹭白惊叫一声背过身去,却听一阵风从身边刮过。她睁眼一看,楚天河竟从30米高的悬崖上跳了下去。
“主任!”
陈鹭白惊叫一声,急忙来到悬崖边,只见海面上炸出一朵水花,搅乱了海浪。
楚天河从水里冒出头来,把脸上的水一抹,向悬崖上的陈鹭白呼喊:“敢跳吗?”
陈鹭白咬了咬牙,回应说:“敢!”
她脱了衣服,站在悬崖上,冷风吹得她直哆嗦。她心里纳闷,刚刚还好好的,可决定要跳下去之后,这悬崖怎么变得这么高?
“跳得时候要喊出来,那样就不怕了。”悬崖底下发出楚天河的声音。
好,死就死吧!
陈鹭白助跑了一小段,大叫一声“啊”,然后顿时觉得脚下一空,身子向下急坠下去。那感觉怎么形容呢,仿佛一辈子的心跳压缩在了一瞬间。空间和时间急速收缩,随着一声闷响,陈鹭白一头扎进水里,炸起一朵白色水花。
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凭借本能浮到了水面上。不远处,楚天河在冲她鼓掌:“不错,很勇敢,我还以为你不敢跳呢!”
“你也太小看我了,”陈鹭白鼻中一哼,“比这更高我都敢跳!”
“吹吧你就!”
楚天河狗刨了一阵,游到一边,从水里摸到一条绳子。
“来搭把手!”
陈鹭白游过来抓着绳子往后一拉,看到对岸礁石上仿佛有东西动了一下。她抬手挡掉阳光,这才发现是一艘小船。
“这是你的船?”
楚天河“嗯”了一声,用力将绳子拉下岸,小船顺着水波朝两人飘过来。
“你看见对岸那个山洞了吗?”
陈鹭白放眼望去,果真看到一个两人高的洞口。
“看到了。”
“那就是我的秘密基地。”
两人合力将船拉到自己身边,翻身爬了上去,楚天河从船底拿出一对船桨,划到了对面。
踩着礁石来到洞口,陈鹭白看到左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水月洞天”。她心里想笑,一个糙汉子骨子里倒是挺浪漫。
进入洞中,沿着一条粗糙的小路走了一阵,陈鹭白惊讶地发现这座山洞不简单。她首先看到一只沙发,然后是一台电视,接着是炉灶和床,居然还有一只衣柜,这根本不是山洞,而是一间装进山洞里的总统套房!
楚天河从衣柜里拿出两件T恤,一件丢给了陈鹭白。
陈鹭白穿好衣服,不禁好奇楚天河是如何把家具一件件搬到这里的。
楚天河道:“家具都是组装式的,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往里搬,大约搬了一年才有了现在的规模。怎么样,不错吧?”
陈鹭白赞叹地点了点头:“不错,要不是太潮湿,简直都可以常住。”
两人坐在沙发上,喝着楚天河收藏的陈年干红,看浪涛掀起又落下,居然不觉得腻。
“心情好点了吗?”楚天河问。
“嗯,好多了,”陈鹭白抿了一口酒,“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如果我不带你来,你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有很大几率会去办公室。”
“以后心情不好你就来这里吧,我给你这个特权。”
“真的?”陈鹭白转头望着楚天河,发现他没开玩笑,“这不是你的秘密基地吗?”
“你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再是秘密了。”
“嗯,也对,”陈鹭白放下酒杯,“你以前带她来过吗?”
“谁?”
“黎老师。”
“没有。我发现这里的时候,我和她已经掰了。”
“哦。”
不知道为什么,陈鹭白觉得有些得意,竟不由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啊?没什么,”陈鹭白找了个幌子,“主任,我们去钓鱼吧。”
“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拿着鱼竿坐在礁石上,静静看着太阳渐渐隐没在海平面之下,一弯冰月代替夕阳挂上天空,水面泛起银麟,又是另一番别样的美景。
两人收获不错,钓上来一条奇大无比的鲷鱼,烤来吃了,什么佐料都不加,竟比店里的还好吃。
陈鹭白举起酒杯,说道:“咱们是不是应该干一杯?”
楚天河懒懒抬起头:“为什么,总得有个由头吧?”
陈鹭白想了想:“就为早日抓到凶手!”
楚天河点了点头:“这个理由不错。”
说完,他举起酒杯与陈鹭白对闷。
末了,他又倒了一杯,说道:“敬最好的月光。”
陈鹭白转头一看,只见洞里的积水中竟映出一轮皎月,随着海浪轻轻摇弋,在石壁上泛起光波。
她喝掉杯子里的酒,喃喃道:“真是水月洞天呢!”
“小陈,”楚天河放下筷子,“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陈鹭白见他一副严肃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毛。
“什么事?”
“我想催眠你。”
陈鹭白怔了怔,说道:“在这儿?”
“嗯,”楚天河正颜说,“我总觉得,你的大脑针对部分记忆设置了记忆锁。”
“记忆锁是……”
“我们的大脑是有应激机制的,只要碰到危险的,有可能会造成心灵创伤的记忆,这种机制就会启动,隐藏起这段记忆——这,就是记忆锁。但有时候,这些记忆的碎片会绕过大脑的判定,溜到潜意识中,最后以梦境的形式浮现出来。”
陈鹭白听懂了,凝眉道:“你怀疑我今天做的梦不仅仅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
“是。”
“可是……”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但是我需要你相信我,因为催眠最重要的就是催眠者和被催眠者充分的信任。”
陈鹭白犹豫了一下,说道:“好,我相信你。”
楚天河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画着一道蓝色的门。
“这道门是你的心灵之门,想象自己站在门前,手放在门把上,将门打开。”
陈鹭白起初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眼皮很沉,很想睡觉。随着楚天河声音的引导,这种困意越来越浓,她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
“咚——”一声巨响将她惊醒。
陈鹭白睁开眼睛,她惊讶地看到面前立着一道门——一道蓝色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