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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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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他和徐真真一样,受过专门的训练?”
“是的,”楚天河点头,“和徐真真一样,他的表情都过于正常,正常得有些不自然,这和我第一次遇到徐真真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去找迟队谈谈,把这件事反应给他。”
陈鹭白生就了一副比脑子还快的腿,刚有想法就要付诸实践,完全不考虑其他的。
楚天河急忙拉住她说:“别去了,迟队现在不会听咱们的。”
“为什么?”
“你没发现吗,”楚天河压低声音说,“从记者会那天起,他就变得非常暴躁。”
陈鹭白想起那天迟昶从记者发布会回来之后,将吴良骂得狗血喷头的情景,不由得浑身一寒。不得不说,迟昶从那时开始的确有些不正常,不但越来越暴躁,还越来越固执。
楚天河继续说:“迟队是科班出身,办案方法很传统,几乎只看证据。可我们现在只有怀疑没有证据,贸然去跟他说只会触霉头。”
陈鹭白长声一叹:“那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415案和403案一样,变成一件无头公案吗?”
楚天河稍思忖了下,说道:“如今我们只能寄希望于黎老师,如果她能证明黄福阳死于昨晚,而不是今天早上,嫌疑就自然转到吴川身上了。”
过了不久,刑警队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旅社。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低落,仿佛打了败仗的士兵,一个个唉声叹气,灰头土脸。只有楚天河是个异类,他让陈鹭白当免费司机,自己却睡得无比香甜。陈鹭白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否则正常人谁能在压力这么大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平常心?
车开了半个小时,最后停在了司法鉴定中心门口。陈鹭白轻轻推了推楚天河的胳膊,说已经到了。
楚天河像一条刚填饱肚子的懒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眯着眼睛望了望鉴定中心的大楼。
“你一个人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主任,你还没放下呢?”
“放啥,放屁?”楚天河白了她一眼,“都离婚那么长时间了我有什么放不下的?我就是不想和她一般见识!”
陈鹭白掩口而笑:“俗话说,日思夜想,嘴里会讲。你嘴上不饶她,必定是心里还有人家。”
“什么歪理!我也听说过一句俗话,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就是皮痒,找打!”
陈鹭白嗤之以鼻:“说得好像你打得过我似的!你不去啊,你不去我可真自己去了,你也知道我嘴比脑子快,到时候跟黎老师说些有的没的,你可别怪我!”
楚天河打开车门,一蹦子跳下车:“走走走,我怕了你了!”
两人来到办公室,一个小姑娘告诉他们黎贝拉正在解剖室。两人又来到解剖室门口,透过窗子望进去,没看到黎贝拉人,只看到解剖台上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两人走进阴冷的解剖室,陈鹭白叫了两声“黎老师”,也没听见有人回应,大概黎贝拉又去了别的地方。
正要离开,陈鹭白神经质地扯了扯楚天河的袖子。
“主任,台上那具尸体好像动了一下!”
楚天河以为她想故意吓自己,不由得玩心大起,佯装惊慌道:“是啊,我也看到了,你说会不会是……”
陈鹭白心里正发毛,楚天河突然暴起,张牙舞爪地大喊:“鬼!”
陈鹭白大惊失色,本能之下即刻从腰间掏出枪来对准了解剖台上的尸体。
它真的动了一下……
接着是第二下。
最后,它居然从解剖台上缓缓坐了起来,揭开盖在脸上的白布。
就在陈鹭白准备开枪的前一刻,“尸体”说话了:“你们找我啊?”
楚天河本来想吓吓陈鹭白,结果自己吓得差点停止心跳,他冲以一个奇怪姿势坐在解剖台上的黎贝拉吼道:“你没事装什么死人,小陈差点就开枪了。”
黎贝拉看到黑洞洞的枪口也唬了一跳:“不好意思,午休没地方睡,就在解剖台上将就一下。”
“你睡就睡,把白布盖脸上干嘛,吓死人了!”
黎贝拉嘿嘿一笑,给两人倒了杯水。
“这不是太亮嘛,盖上可以挡光。哎,你们来找我干嘛,迟队又有新指示了?”
楚天河冷笑:“最先知道迟队新指示的应该是你吧?好了,不开玩笑,我们找你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接下来,陈鹭白将事情说了一遍。
黎贝拉听完,为难地说:“我只能给出一个死亡的时间范围,通常以天为单位,无法精确到分钟或小时。”
陈鹭白砸吧了下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黎贝拉想了想,改口说:“要说没有一点办法,那也不是。有一种方法能使测定结果精确到分钟,叫做‘眼球化学法①’。但是这种方法需要特殊设备,我这里没有,得去借。”
“去哪里借?”
“彬大就有。你们去拜托陈老师,他应该能借到。”
“我爸?”陈鹭白立刻掏出手机,“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20分钟后,陈楚二人来到彬大校园。陈哲下午有课,让他们下午3点去洛华咖啡馆。
连日来,陈鹭白的神经就像上紧的发条,一刻也未松懈过。这回突然放松,她突然觉得一股困意排山倒海袭来,才和楚天河说了两句话,就连着打了三个哈欠。楚天河抬腕看了下表,还有半小时才到3点,叫她眯一会。谁知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楚天河走到吧台前,问服务员借了张毯子,转身看见一个华发老者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陈老师,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来者正是陈哲。他将手里的一台仪器交给楚天河,说道:“怕你们等太久,就提前下课了。这是我跟化学系的林教授借的,仪器比较贵重,你让小黎用的时候小心的。”
“好的,我会跟她说的。”
陈哲看了眼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陈鹭白,不由摇了摇头:“就知道偷懒!”
楚天河笑道:“没有没有,您可不知道小陈工作有多努力,跟打了鸡血似的。这几天工作实在太多,我们都连轴转好几天了,别说她,连我都快要扛不住了。”
陈哲“哦”了一声,问道:“我听人说,又出命案了?”
楚天河点了点头:“嗯,就今天早上。作案手法和403案一样,嫌疑人到现在还没确定。对了,陈老师,您当年办过的那几起案子,有没有确定嫌疑对象?”
陈哲摸了摸鼻子:“没有。跟你们一样,也是在好几个嫌疑人里徘徊,但最终发现都不是。”
“哦……”
楚天河敏锐地捕捉到陈哲摸鼻子的小动作——这是隐瞒或撒谎的表现。
“陈老师,您听说过杜阿胜这个人吗?”
杜阿胜就是李佳敏所说,因贩卖人口被邻居集体举报,最后被判了死刑的跛子。
陈哲回想了一下,说道:“知道,他的案子是我办的。不过已经过了好久,大概20年了吧,你提他做什么?”
楚天河淡淡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感觉到奇怪,昨天我刚从黄福阳的妻子那里知道了杜阿胜这个人,今天早上黄福阳就死了,好像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似的。”
“杜阿胜这个人死得不冤,”陈哲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镜,“他前后拐卖了12名妇女,最小的只有10岁,其中还有一个被活活逼到跳楼的,你说这种人贩子该不该死?”
楚天河应和道:“的确该死!但我觉得,他和最近发生的两件案子似乎……”
陈哲打断他的话说:“小楚,我得回去了,我待会在老校区还有两节课。”
“哦,行行行,那您先忙。等您闲了我再登门致谢。”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陈哲便匆匆离开了。楚天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种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他到底在隐瞒什么?杜阿胜的案子和九人协议里的死者到底有什么关联?陈哲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正寻思,忽然听到一声尖叫从雅座那里传来,吓得他差点扔掉手里的毛毯。
循声望去,只见陈鹭白气喘如牛地坐在那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
“怎么了?”楚天河急忙走过去问。
“我……我了个噩梦,”陈鹭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好真实的噩梦!”
“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一个女孩,她从楼顶跳下来,正好掉在我面前。她死得好惨啊,半边脸颊凹陷了下去,一条胳膊不见了踪影。但是她那双眼睛……却紧紧盯着我,仿佛我永远也逃不出她的目光!”
“跳楼的女孩?”
楚天河忍不住想起陈哲刚刚说过的话来:“他前后拐卖了12名妇女,最小的只有10岁,其中还有一个被活活逼到跳楼的……”
“小陈,你仔细回忆下,你能想起来的最早的记忆是什么时候的?”
陈鹭白努力回想了一下,说道:“大概8岁的时候,我去乡下奶奶家里逗她的那只猫。”
“再以前呢?”
陈鹭白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楚天河沉声道:“小陈,我怀疑你的童年记忆被人封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天河沉声道:“小陈,我怀疑你的童年记忆被人封锁了。”
名词解释:
眼球化学法:是由美国内科医师约翰·科发明的,他观察到人在死亡之后,尸体的红细胞会不断有规律地破裂,红细胞的钾离子会不断有规律地进入眼玻璃□□,据此人们可以准确推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