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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演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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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鹭白恰好秒表,等到正点时,喊了一声“开始”。
迟昶“扮演”的黄福阳提着菜篮进入院子,路过车棚时被正在假装洗车的楚天河叫住。
“黄老板回来啦!”
“嗯,修车呢?”
楚天河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手钳子说:“黄老板,帮个忙,帮我把钳子拿过来一下。”
迟昶放下菜篮子,用左手拿钳子递给了楚天河。
“谢谢啊!”
楚天河接过东西,神色突然一变,手心用力,死死握住了迟昶的左手。他的手心里有一枚装置,能放出足以致人死地的高压电。在迟昶与他接触的一瞬间,电流直通心脏,将他电死了。
楚天河环伺了一番,发现周围没人之后暗暗松了口气,弯下身子摘下迟昶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戴在自己手上,跟着快速剥掉他的衣帽,将尸体扔进了垃圾桶里。之后,他来到自己的车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硅胶套在身上,外面再套上迟昶的衣服,臃肿的身材就与黄福阳无异。
做完这些,他压低了帽檐,拎起迟昶的菜篮子,学着黄福阳的步调走进楼内。
陈鹭白掐了下时间,正好十分钟。
楚天河来到大厅,周芳同他打了声招呼,他为了避免暴露真实身份而假装没有听到,快速转过身来到电梯前,按了上行键。
“叮——”
门开了。
楚天河走进电梯内,一颗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但是他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理智和清醒。
到了四楼,他将菜篮子放在厨房门口,然后用一张卡片打开浴室的门,来到窗前向下望去。
此时张姐正巧将装着尸体的垃圾桶放回原处,嘴里念叨着:“不知道又是谁家的孩子调皮,把垃圾桶推来推去的,真是没家教!”
楚天河抬腕看了下表——9点17分。
他脱下衣服,码好放在浴缸旁的椅子上,看起来就像是死者一贯会做的那样。接着,他离开房间,来到4023号房对面,沿着金属框的缝隙将封在垃圾道口的转头拿下来,顺着前一天准备好的绳索滑到了一楼。
接着,他脱下身上的硅胶放进事先藏好的包里,小心翼翼推开封住垃圾道的砖头,从洞里爬了出去。下一步,他将垃圾桶里的尸体抬出来,拖进垃圾道中,用绳索将尸体捆好。末了,他又顺着绳子爬到四楼,将尸体拉了上来。
此时时间来到了9点30分,楚天河意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如果离开太长时间,一楼的那两个钓鱼发烧友一定会起疑心。所以必须尽快!
他拖着尸体来到浴室,中途顺便往厨房门口瞥了一眼——菜篮子不见了,想必是被李佳敏拿到了厨房里。李佳敏和厨师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必须极轻极轻。
楚天河废了吃奶的力气将尸体放进浴缸,下一步就是伪造现场。他打开水龙头,将数据线连在迟昶的手机上,然后将手机放在迟昶的左手中。
就在此时,他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数据线似乎不够长。
楚天河起了疑心,仔细打量了下家具以及日用品。瞬间,一种恐惧感排山倒海而来。他万万没想到,死者生前正在纠正他的左撇子,所以房间里的日用品全部被强制变动了位置。
楚天河几乎当场窒息:现在怎么办?如果按照原计划,死者是左手拿着手机被电死的,但是这明显很不自然,警方稍微细心一点就会发现死者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谋杀的。
楚天河走投无路,做了一个更加错误的决定:他掏出小刀,在死者左手上划了几十道口子,掩盖了电流斑,而后又拿着死者的右手将手机泡在水里。只听“嘭”一声,电路短路了,插座上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迹。
他惶惶不安地摘下戒指套在死者手上,心里十分忐忑,总觉得自己留下了把柄。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怎么样呢?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已经到了9点40分。楚天河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只得草草收拾了下现场,离开房间,钻进垃圾道内,重新将砖头垒好。
顺着绳子滑到一楼,他用力一拽,绳子掉了下来。之后,他连同绳子和硅胶一起打包,装进鱼篓之中,然后再次移开砖头来到石门河岸边。
此时小张和小孙“扮演”的两名钓鱼的同伴已经等得不耐烦,抱怨道:“拿个鱼篓至于这么长时间吗?”
楚天河头上冒着冷汗,却假装镇定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接了个电话,耽误了。”
小张和小孙也没在意,继续同楚天河钓鱼。可是过了不一会,忽然听到警铃声大作,两人面面相觑,放下鱼竿去看个究竟。
楚天河见机拿出鱼篓里的硅胶和绳子抛进了石门河里,而后装作一头雾水的样子和张孙二人来到了楼内,趁乱上了四楼,径直来到垃圾道旁边。他从口袋里掏出油漆,顺着金属边框将油漆涂抹在上面。这些油漆是前一天他在楼道各处刮下来墙灰混合而成的,警方即使发现了垃圾道的秘密,也无法从材质上追查油漆的来源。
做完这一切,他又来到浴室门口,和所有围观的群众一样,发出了惊愕的呼声。
这样就安全了吗?有没有留下什么漏洞?自己能安然度过警方的筛查吗?
“好,停!”
陈鹭白一声令下,所有人从角色中回归现实。
楚天河呼出一口浊气,仿佛真的随凶手作案的过程感受了一把心跳加速。迟昶光着上半身在冷水里泡了半个多小时,现在也终于可以解放了。
他问陈鹭白整个犯罪过程用了多长时间,陈鹭白看了下秒表说:“一共50分钟。”
迟昶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可以,符合凶手真正的作案时间。”
楚天河对小张说:“把那三个去钓鱼的带去2107号房,剩下的人都放了吧。”
小张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又听迟昶在后面嘱咐:“别对任何人说案情的细节,当心有人串供!”
在实验开始之前,迟昶就命令所有顾客集中到了二楼,吩咐专人看守,所有人都没有见面的机会。现在的问题似乎变得非常简单,嫌疑全部集中在那三个去钓鱼的人,只要问他们三人中有谁在9点整到9点50分之间离开过,那谁就是凶手。
除此之外,迟昶还安排了人手去河里打捞作案工具,然后根据工具的购买地点和时间,可以找到更多的证据。这样一来,人证和物证俱在,再狡猾的凶手也无所遁形。
过了几分钟,三个嫌疑人被带到了临时审讯室门口。小张先登记了三人的信息,得知除了吴川之外,另外两人同是某医院的药剂师,一个叫冯毅,31岁;另一个叫黄智彬,27岁。迟昶叫冯毅先进来,其余两人在门口等候。
冯毅长着一张娃娃脸,加上他穿着一件连帽外衫,看上去像个高中生。
迟昶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说道:“不要紧张,我们只是问几个简单的问题。”
冯毅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将双手垫在屁股底下,身体微微前倾。一旁的楚天河将这个举动记录下来,旁边写了一句批注:嫌疑人一号,和平型人格,易紧张。
“我问你,你和黄智彬以前认识吴川吗?”迟昶语调冰冷地问。
“算是认识吧,”冯毅回答,“我们都是钓鱼爱好者群里的成员,一起吃过两次饭。”
楚天河听完,在纸上写下:语调和表情在正常范围内。
迟昶接着问:“今天早上9点到10点这段时间,你们三个在做什么?”
“钓鱼。”
“钓到几条?”
“三个人一共钓了四条。”
“嗯,”迟昶交叉双手放在桌上,盯着对方问,“在你们钓鱼的这段期间,有谁离开过吗?”
“有啊。”
“谁?”
“我。”
迟昶不由微微转头,与楚天河对望一眼,两人用眼神告诉对方——难不成这人就是凶手?
迟昶继续问:“你离开了多久?”
冯毅歪着头响了半晌,直到迟昶不耐烦起来,他才说:“一个小时左右吧。”
“去做什么?”
“去买炭。我们前一天租了个烧烤架,准备今天钓了鱼烧烤,但是当时老板说炭卖完了,让我今天早上再去。我去了之后老板又说还没到货,我在他那里等了快50分钟才等到。”
迟昶转头低声问楚天河:“你能看出什么异常吗?”
楚天河摇了摇头:“所有反应都在正常范围内,应该没有撒谎。”
迟昶有些沮丧,对冯毅说:“麻烦你把那家烧烤架出租店的地址说一下,就可以出去了,顺便叫黄智彬进来。”
几分钟后,黄智彬走进来。这是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但性格有些暴躁,很不配合警方的工作。迟昶让他坐,他偏要站着。
楚天河瞥了他一眼,在纸上写下:嫌疑人二号,领袖型人格,攻击性强。
迟昶没与他计较,直接开问。
“今天上午9点到10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我钓鱼啊。干嘛,你怀疑我是凶手?”
黄智彬向迟昶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迟昶冷声说:“我们怀疑谁不是你要思考的,请你端正态度。我再问你,今早9点到10点之间,冯毅是不是去买过炭?”
“对啊。”
“你有亲眼看到他走出大门吗?”
小伙子搔了搔脑袋,懒懒地说:“那我不清楚。”
迟昶剑眉一竖:“怎么会不清楚呢?”
“我去河里游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