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结案件调查组》金钊有酒

42、推理2

　　陈鹭白立刻就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轻轻敲了下边框中心，是砖头！凭借着指甲长的优势，她小心翼翼地将边框从墙体中抠出来，不料一整块墙体随着边框的脱落掉了下来，墙上瞬间多了一个大洞。

　　“原来凶手在这里凿了一道门！”陈鹭白惊愕道。

　　“并不是，”楚天河却有不同意见，“这个方形的洞就是你所说的，筒子楼以前的垃圾道。显然当初在改造这栋筒子楼的时候，施工人员只是把垃圾道的洞口用转头堵上了，而没有将整个垃圾道用水泥封死。”

　　“也就是说，这个通道一直都在，只不过用砖头挡住了洞口而已。原来凶手就是利用这个通道把尸体吊上来的！”

　　楚天河从口袋里掏出一只Zippo火机，打着之后探进洞口。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垃圾道内的墙壁，在跳跃的火光之中，一个反光的银色物体一闪而过。楚天河急忙将打火机移近那个物体，看到一个用钢条拧成的卡扣。

　　他废了好大力气，将卡扣从墙缝中拔了出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这个卡扣似乎是用来固定某样东西的，但楚天河尚不清楚这个东西是什么。

　　然而陈鹭白一看就明白，她在美国实习时曾经听教授讲过，这东西名叫岩钉，属于攀岩用品，共分为两部分，一端嵌进石壁缝隙里，另一端用来固定登山扣。

　　“我想应该是这样，”陈鹭白推断，“凶手在户外杀死黄福阳之后，背着尸体用攀岩的方式沿着垃圾道攀到了四楼。然后撬开金属框，将尸体从洞口带出去。”

　　楚天河端详了下手里的岩钉，不疾不徐道：“这个办法未免也太浪费时间和力气了，而且翻车的几率极大。我倒觉得这枚岩钉可能是用来固定滑轮的。如果我是凶手，我可能会这样做：首先，我在前一天就装好滑轮，降下绳索到一楼，为第二天的谋杀做准备；到了第二天，我杀死黄福阳，用绳索固定尸体，然后从正门乘电梯或走楼梯堂而皇之地上到四楼，用装在滑轮上的绳索把尸体拉上来。这样既省时又省力，岂不美哉？”

　　陈鹭白冷笑一声说：“主任，你是不是忘了，一楼大厅可是有监控的。如果凶手从大厅上到四楼，监控肯定会记录下来。但是你也知道，从8点12分到10点30分，除了黄福阳本人，没有其他人上四楼。”

　　楚天河神秘一笑：“你怎么知道监控不会骗你？”

　　两人重新来到监控室，迟昶正半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楚天河将刚刚的发现说了一边，迟昶听完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叫了小孙勘验现场。

　　楚天河打开电脑调取监控，将旋钮跳转到9点54分，也就是黄福阳买菜归来时的画面。只见他提着个篮子，步履凝重地从摄像头前走过，头上带着一顶渔夫帽，帽檐压得极低。此前周芳正在玩手机，看到老板进门急忙将手机塞进抽屉里，嘴巴一张一翕，似乎讲了些什么。接下来，奇怪的一幕出现了，黄福阳竟没听到似的，径自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

　　楚天河在这里暂停了一下，放大了周芳此刻的举动。

　　“你看，周芳在用手摩擦后颈，上眼睑抬起，这个组合动作代表疑惑，证明黄福阳的举动很反常。你把周芳叫过来，问问当时的情况。”

　　陈鹭白答应了一声，便出门叫人。楚天河继续播放监控画面，将这一段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似乎没发现什么异样。不过黄福阳的帽檐压得实在太低了些，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若是只看身材，倒是与黄福阳本人一致，所以也说不上是有人乔装成了他的样子。

　　过了一阵，陈鹭白带着周芳回到监控室，小姑娘有点紧张，抓着衣角不松开。

　　“周芳，你今天早上看到你们老板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楚天河问。

　　周芳皱了皱眉：“要说异常的话……我跟他打招呼，他就好像没看到我似的。”

　　“他平时也这样吗？”

　　“不会，”周芳急忙摇头，“老板人很好，每次买菜回来都会给员工们带点小零食，或者和我们聊会天再上去。”

　　“哦？”楚天河慢动作似的点点头，指了指监控画面，“你来看一下，画面里的这个人和真正的黄福阳有差别吗？”

　　周芳眯着眼睛看了半晌，说道：“个头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除了看不到脸，其他的都一样。”

　　楚天河不死心，将画面快进了两秒，只见黄福阳举起一只手压了压帽檐。

　　“这个人在1分钟的监控画面里压了三次帽檐，你们老板也会这样吗？”

　　周芳翘起半边眉毛回忆了一下，说道：“没注意过。”

　　楚天河失望地摆了摆手：“好吧，谢谢你，回去工作吧。”

　　周芳解脱了似的笑了笑，急忙三步并将作两步离开了监控室。

　　楚天河焦躁地咬着大拇指的指尖，含混地说：“我们一定是漏掉了什么，画面里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陈鹭白起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当她将目光转到黄福阳举起的右手时，脑中一道霹雳，突然茅塞顿开。

　　“主任，你能不能放大他的左手？”

　　楚天河看她打了鸡血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想到了什么，急忙将左手的局部画面放到最大。没想到陈鹭白摇摇头说：“不行，太模糊了，我需要一张他左手的，展开时的，清晰的画面。”

　　楚天河来回转动旋钮，终于在34秒时截取了一张符合陈鹭白要求的照片。他将照片放大，黄福阳的左手顿时充满了整个屏幕。

　　“主任你看，”陈鹭白在画面某处画了个圈，“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有一圈浅浅的白色痕迹，这是戴戒指留下的。但是黄福阳是左撇子，所以他的戒指一直是戴在右手上，左手不可能有戴过戒指的印记。”

　　楚天河恍然大悟，连连赞叹道：“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黄福阳是左撇子，左手用得比右手多，如果把戒指戴在左手上会极不方便，所以他的戒指一直都是戴在右手上的。但是这个人的左手上有戴戒指留下的痕迹，明显不是左撇子。如此说来，这人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主任，你的观点是正确的，凶手果然不在楼内！”

　　“小陈，你告诉小孙，要重点监控那三个钓鱼的，绝对不能放走他们！还有，跟迟队说我们有重大发现，5分钟后在楼下集合。”

　　5分钟后，迟昶、小张、陈鹭白三人来到楼下，老远看到楚天河站在停车棚里和一个保洁阿姨说话。两人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旅社老板娘李佳敏。

　　迟昶走过去问：“你把我们叫下来有什么事吗？”

　　楚天河指了指保洁阿姨：“这位张姐负责车棚的清洁工作，她刚刚告诉我一件怪事。正好你来了，一起听听。”

　　他对张姐点了点头，后者操着一口浓重的外地口音说：“今早大概9点15分，我例行打扫车棚的卫生，却看到原本放在楼侧的垃圾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拖到了这里。以前也会有顽皮的孩子把垃圾桶推来推去的，我也就没有在意，把垃圾桶推回到了原位。但是我听你们的人说老板是10点30分左右被杀的，联想到我发现垃圾桶被移动的时间，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们报备一下。”

　　迟昶听后眉峰一沉，说道：“张姐，你是不是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

　　张姐看了一眼李佳敏，得到后者的允肯之后才说：“是这样的，我们老板每天的生活很固定，基本上都是8点出门，9点回来。唯独今天早上有点奇怪，他买完菜直到9点54分才回来，而且回来之后直接把菜篮子放在厨房门口，也没说一句话，就直接进了浴室。”

　　李佳敏接着话头说：“起初我还以为这死老头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跟我怄气，就任他去了，谁能想到……”

　　她说着说着就要哭，张姐急忙轻抚她的后背安慰她。

　　迟昶把楚天河拉到一边，低声说：“你是怀疑黄福阳早在9点钟的时候就死了，然后凶手藏尸垃圾桶之后，乔装成死者上楼？”

　　“是的。”

　　“唔……”迟昶捏了捏下巴，“虽然听起来有道理，但你想想看，9点黄福阳回来，凶手要在短短15分钟时间里完成杀人、藏尸、乔装这三个动作，不然就会碰上前来打扫的张姐。时间上来说，是不是太紧了些？”

　　楚天河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所以他决定召集起大伙做一个实验，验证自己的想法到底能否对得上凶案的各个时间节点。接下来的半小时，他给所有人都分配了角色，大家俨然变成了表演学院的学生，为毕业大戏进行辛苦排演。

　　在这场角色扮演的实验中，楚天河是凶手，迟昶是死者，张姐、周芳和李佳敏本色出演。除此之外，小张负责道具，小孙负责场记，陈鹭白则是导演。

　　一场重现凶手杀人手法的大戏就此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