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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压力 ...

  •   交代完任务,楚天河径自推开队长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瞧见迟昶半伏在案上,表情痛苦地捏着眉心。

      “迟队,这是黎老师的指纹检测报告。她把黄慧茹的指纹和2号指纹样本做了对比,证明两者是同一个人的指纹。”

      迟昶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愁容。

      “也就是说,黄慧茹没有撒谎,4月7日那天确实是她载着杨彬去了风清园的地下车库。”

      “嗯。”

      “案子到了现在算是板上钉钉了,杨彬有重大作案嫌疑。但即使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我依旧觉得其中有隐情。天河,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楚天河苦笑一声,“我的看法一直都是错的,原本以为徐真真是凶手,结果证据表明人家清白得像白莲花似的……”

      迟昶打断他,说道:“不,刚刚我听到你让辛勤去破解黄慧茹的手机,如果破解之后能够发现徐真真和黄慧茹的通信记录,我们最起码有一个理由怀疑黄慧茹并非她自己说得那么清白,而是受徐真真指使。我不相信就凭黄慧茹一个人,就能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嗯,辛勤的检测结果一出来我就向你汇报。”

      楚天河说完话就要走,仿佛不想多在这个房间里多待一秒,谁知他刚转身却被迟昶叫住。

      “小桐,帮我按摩一下吧,头好疼!”

      楚天河轻轻叹了口气,慢动作似的转身来到迟昶身边,将双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缓慢地打着圈。

      “你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我的气?”

      “没有。”

      “生气是应该的,连我自己也生自己的气。小时候你每次挨了爸的打,咱妈都会把我叫过去臭骂一顿,说我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弟弟挨打,却不去阻止?每当这时候,我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知道自己错了,作为哥哥,理应是要保护弟弟的。可是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懦弱、自卑、胆小,不像你,从小敢打敢冲敢反抗。你恨咱爸,而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是我没有勇气像你一样潇洒,就算我有十万个不愿意,也得为他养老送终。哎……我终究是迟家的孩子,流着迟家的血,我们迟家代代都是守法良民,道德楷模,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可谁又关心我是不是愿意,是不是开心呢?”

      楚天河听到这席话有些辛酸,其实回头想想,迟昶这个哥哥做的还不错。记得当年自己上大四时,家里却接连遭逢不幸,先是母亲病逝,而后迟志明又得了帕金森症,花掉了家里所有积蓄。迟昶为了让他安心准备毕业论文,竟一力抗下了所有家计,借了一屁股债,直到去年才彻底还清。虽然楚天河不肯认迟志明这个爹,但迟昶这个哥,他是无论如何也得认的。

      “哥你别说了,”楚天河噙着泪说,“我知道你不容易,那80万本来就是打算留给你和九儿的。只是昨晚嫂子那话我听了实在不好受,情绪一激动就掀桌子了。我也有错,虽说迟志明对我不好,但我还有你和咱妈疼,也不算委屈。”

      迟昶动情地抓住楚天河的手,说道:“小桐,你我兄弟除了彼此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别说断绝关系这样的话了好吗?”

      楚天河重重地点了下头:“好,我不会再说了。”

      从队长办公室出来,楚天河径直奔向了辛勤所在的技术科,此时辛勤已经将黄慧茹的手机破解了。陈鹭白也在,她帮助辛勤提取出黄慧茹的微信聊天记录,一条一条地筛查。

      “主任,你看这个,”陈鹭白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微信记录说:“从去年11月份,黄慧茹就和一个叫韧心的人有微信交流,韧心是徐真真的笔名,我想黄慧茹微信里这个韧心就是徐真真本人。从聊天记录上看,两人的交流很少,但是从今年1月份开始,徐真真频繁约黄慧茹出去,两人的约见地点还十分偏僻,我觉得很有问题。”

      楚天河蹙眉道:“只约见面,却不在微信里聊,没有鬼才怪了。”

      “主任,要不要让小张他们查一下?”

      楚天河点点头:“行,我等会去跟他们说。”

      陈鹭白正要说话,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小孙打断了。

      “主任,黄慧茹晕倒了!”

      一行人挤进逼仄的问询室,加上后面来的楚天河等人,十几双眼睛盯着伏在桌子上口吐白沫的黄慧茹,又是惊又是怕。

      有人小声嘀咕:“不会是死了吧?”

      陈鹭白拨开人群,伸手在黄慧茹鼻翼底下探了探,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

      “没死,晕过去了。”

      黄慧茹被送进医院,恰好与杨彬住隔壁,这对难夫难妻做了邻居病友,让不少人觉得讽刺。

      陈鹭白送黄慧茹的时候顺路买了点心去看石庭,一开门看到楚天河比她先到一步,正与石庭有说有笑,气氛居然还不错。

      “主任,你也在啊,”陈鹭白打了声招呼,将点心递给石庭,“喏,你最喜欢吃的马蹄糕。”

      石庭手上正拿着一碗鱼丸,嘴里尚且嚼着,听说是马蹄糕之后面色一喜,立刻抛弃了扁肉,腾出手去接马蹄糕。

      “太好了,想这个想了很久了。”

      楚天河不屑地皱了皱鼻子:“刚刚还说想鱼丸想很久了,害我好一阵感动,原来你见了谁都说一样的话。”

      石庭嘴里还嚼着一颗扁肉,咕哝道:“都想,都想。哎呦……”

      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捂在了脸上。

      “怎么了?”陈鹭白问。

      石庭从嘴里拿出一粒微小的物事,苦着脸说:“沙子。”

      “可能是店家没洗干净,”楚天河说,“下次不去这家买了。”

      石庭也没在意,接过陈鹭白手里的马蹄糕整块塞了进去,嚼了几下又喊了声“哎呦”。

      “又怎么了?”楚陈二人异口同声。

      石庭从嘴角扒拉出一枚沙子,没有说话,目光像红外探测器,从楚天河扫描到陈鹭白。

      “你们……”

      “我们昨天一起去了奉江海岸,”陈鹭白实话实说,“听说那里的妈祖像很灵,我就想着为你祈个愿。正好主任心情不太好,我们就顺便一起吃了个饭。”

      楚天河马上附和:“嗯,我们十点就各回各家了。食物里的沙子,可能是我们衣服上的。”

      石庭“哦”了一声,仿佛怕吓到桌子一般,将马蹄糕轻轻放在上面。

      “谢谢你们送来的东西。”

      楚天河觉察出石庭必定是误会了,现场如果有一个多余的人的话,那绝对是自己。

      想到此处,他无力且尴尬地笑了一声:“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聊吧。”

      从病房里出来,楚天河像做了件极见不得人的事,心里又羞又恼,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沉到了脚底,脸色煞白煞白的。偏偏这时候迟昶迎面走了过来,让他的不堪和狼狈无所遁形。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事。黄慧茹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医生说她心理受了刺激,引发了急性脑梗塞。”

      “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来到病房,看到黄慧茹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双目紧闭,一如前两日杨彬的模样。说到杨彬,他也在场,只不过这回他是作为家属接受医嘱。看到楚迟二人,杨彬的两只眼睛就像泄了闸的水库,眼泪哗啦哗啦往外冒。

      “警察同志,我是冤枉的呀,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迟昶不带任何感情地说:“请你放心,司法部门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

      这句话显然没起到任何的安抚作用,杨彬的哭号声反而更大了些。

      “走司法程序就等于已经定罪了呀,警察同志,这就是凶手的阴谋啊,你们要真的判我,就等于让我去给凶手当替罪羊啊!”

      楚天河忍不住说:“不是我们要判你,是所有证据全部指向你,而你又不肯配合我们讲出九人协议的实情,那我们能怎么办呢?”

      杨彬垂下眸子,眼珠搅动着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一副为难的表情。

      这时有人给迟昶打了个电话,迟昶看了一眼来电者,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团。

      “是老廖,我接一下。”

      楚天河听到“老廖”这个名字心里也不由沉了一下,此人正是他和迟昶的顶头上司,人称“三不沾”的公安局局长廖启初。为什么叫“三不沾”呢?因为此人做事一不沾麻烦,二不沾小团体,三不沾酒肉财色,清清白白,但也平平庸庸。403案给系统内部施加的压力不小,自然是个大麻烦。所以这次廖启初给迟昶来电,楚天河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他会说些什么,必定是敦促迟昶快点结案。

      果然,迟昶回来后苦着一张脸,说道:“老廖让我们快点结案,移交检察院。”

      话说完,杨彬又开始嚎上了。

      “行了,”楚天河不耐烦地说,“你要是对审判结果不服,还可以申请上诉。况且这案子眼下还在我们手里,怕什么!”

      “不过……”他话锋一转,换了一副阴恻恻的语调,“你要是再不提供点对自己有利的信息,那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杨彬狠狠咬了下嘴唇,像是下了一个莫大的决心,对楚天河说:“楚警官,我们签协议的九个人,加上袁竹刚,在1998年曾经一同住在石门河边的家属楼上。那里现在已经被改成了青年旅馆,但老板你们一定认识,他叫黄福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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