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结案件调查组》金钊有酒

33、会议

　　正出神间，陈鹭白看到岸上亮了一下，应该是自己的手机。等她跑过去接时，来电已变成了未接。电话是迟昶打来的，她正准备拨过去，却被楚天河拦住。

　　“他肯定是找我的，别理他！”

　　陈鹭白委屈道：“主任，你这样就明摆着要我站队了。”

　　楚天河眯着眼睛瞧着她：“那你站哪边？”

　　陈鹭白叹口气道：“我哪边都不想站，只想好好地待在队里过我的小日子。”

　　楚天河冷笑：“你以为什么都不做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吗？”

　　陈鹭白怅然叹了口气：“也对，身在江湖，成天却想着遗世独立，想得倒挺美。”

　　“嗬，还挺悲壮！”

　　“我从小到大，其实人缘挺差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读不懂别人的情绪，更不会察言观色。我家原来有条大金毛，它可聪明了，我爸高兴、生气、委屈它都能看出来，常常逗得我爸哈哈大笑。有时候我真羡慕它，想请教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很好笑？但很可惜，它在我去美国那年病死了。”

　　她眼中泛起涟漪，也不知道是海水的倒映，还是她湿了眼眶。

　　楚天河心里不是滋味，也许想起了自己那只跑丢的猫。

　　“我不笑你，我也差不多。但凡我情商高一点，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

　　他捡起地上的酒瓶，万幸里面还有半瓶酒。他扬起脖子，将里面的液体一股脑灌进嘴中，肚子里顿时烧辣辣的。

　　陈鹭白捡起一块鹅卵石丢进海里，“咕咚”一声，还蛮好听的。

　　“你和石庭……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明年3月。”

　　“哦。”

　　一个浪头打来，楚天河说：“别嫁给他，好不好？”

　　声音被海浪盖住，陈鹭白一个字也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楚天河抬腕看了眼手表，“该走了。”

　　陈鹭白点了点头：“嗯，是有点晚了。”

　　在海岸边叫出租车难于上青天，陈鹭白好不容易叫到一辆，却见楚天河双手插在口袋里，待在原地不动。

　　“主任，你不准备叫车吗？”

　　“我看你走了再叫。”

　　“嗯，好，那我先走了。”

　　陈鹭白坐进车里，回过头看他，却见那个人原路返回，摇摇晃晃走回岸边。

　　也许他还想再看看海吧——陈鹭白这么想着，也没当回事。本来想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不料却当场愣住了。

　　她拿错了手机，手里这部是楚天河的。

　　屏幕亮了一下，是迟昶发来的微信。

　　“今晚的事，哥跟你道歉。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不要对陈鹭白抱有幻想，她注定不是你的！”

　　翌日，楚天河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来到办公室。昨晚吹了一夜海风，现在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他扶着墙来到办公桌前，看到桌上放着一部手机和一张字条。

　　“对不起，昨晚错拿了你的手机。迟队让我们10点钟准时到酒店，我们到时再见。”

　　落款是陈鹭白。

　　楚天河拿起手机，直奔彬城酒店。

　　上午10点，各大媒体记者已经就位，吴良满面堆欢忙着张罗，迟昶则沉着一张脸坐在报告席上。楚天河目光如箭，一眼就看到人群之中坐着个显眼的女人，她穿着灰色的休闲西服，内搭一件V领T恤，翘着二郎腿，正在冷眼旁观芸芸众人。

　　楚天河径直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说道：“徐记者，早上好啊！”

　　徐真真微微吃惊，但很快恢复如常。

　　“楚主任，以为你不会来了。”

　　“本来不想来的，但是听说迟队也邀请了你，所以特地赶来了。”

　　徐真真掩口胡卢：“楚主任真会说话，难怪迟队长这么器重你。”

　　“徐记者今天想怎么刁难我们警方？是要拿杨彬做文章，还是用李峰之死带风向？”

　　“原来楚主任是这么看我们记者的，”徐真真佯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来，“那你就错了，我们不刁难任何人，我们只说实话。”

　　“是吗，”楚天河的目光闪着寒光，“那你偷偷把黄慧茹带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徐真真微微蹙了蹙眉，但这个轻微的表情转瞬即逝。

　　“对不起楚主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楚天河眯起眼睛，目光随即变得狠厉。

　　“进门之前，我特意关注了一下停车场上的车子，发现杨彬的车也在。杨彬人在医院，能开他的车的只有他老婆黄慧茹，而且警方开记者会的消息我们没有透露给她，那么她是怎么知道这条消息的？”

　　徐真真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楚主任大可以把罪名随便加在别人身上，反正又不犯法。”

　　“徐记者你别误会，”楚天河口气突然软了下来，甚至带着点戏谑，“你们的工作是说实话，而我们的工作是合理怀疑。你既然敢把那么多警方的内幕公之于众，应该不会在意警方的质疑吧？”

　　没等她争辩，楚天河已离开座位，丢下了一句：“祝你玩得开心。”

　　虽然楚天河赢了嘴仗，但他的神经依旧异常紧绷：杨彬的车子的确停在楼下，但会场却见不到黄慧茹本人，她到底躲在哪里？

　　楚天河向正在派发文件的陈鹭白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

　　“你的手机。”

　　陈鹭白“嗯”了一声，似乎避免和他接触似的，退了一步才接过手机。

　　楚天河皱了皱眉，但也没说破。

　　“招子方亮一点，仔细盯着，黄慧茹可能会来。”

　　陈鹭白点了点头：“我跟小孙、小陈他们都说过了，都盯着呢。不过……主任，你为什么这么在意黄慧茹？”

　　“黄慧茹单独出现倒没什么，只是她和徐真真一起出现，就让我觉得这两个人密谋了些什么。”

　　话刚说完，迟昶宣布记者会开始。他将警方目前就403案掌握的线索一一陈述了一遍，下面立刻交头接耳起来。楚天河听到有不少人在讨论既然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杨彬，那警方为什么还不把杨彬列为第一嫌疑人？

　　迟昶轻咳一声，示意大家安静，开始解释大家心里的疑惑。

　　“虽然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对杨彬十分不利，但这些证据并不能直接证明杨彬就是杀害李峰的凶手。事实上，我们怀疑杨彬并非主谋，而只是一颗棋子，真正的凶手还躲在幕后。”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向徐真真投去一个冷冷的目光。

　　“根据线报，除了杨彬之外，还有一伙人在参与本案，刚刚我提到的‘九人协议’，就是在这股势力的引导才真相大白的。所以我希望媒体朋友们能够公正报道，警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楚天河的目光一直紧盯徐真真，他发现从记者会开始到现在徐真真的脸上完全没有情绪反应，一丁点也没有，仿佛就是在故意针对楚天河的微表情分析。但他心里知道，人不可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表情，徐真真这种情况，要么受过长达数十年的训练，要么她做过手术，刻意破坏了某些面神经。

　　案情陈述完毕，下面是记者提问环节。所有记者的提问都大同小异，那就是李峰之后还会不会出现下一名死者。

　　这个问题迟昶也想过无数遍，他咬了咬牙，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袁竹刚、张平、李峰之死，按照按照专业的刑侦分析的角度来看，的确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个人认为情势不容乐观。但请大家放心，警方会尽全力避免这种悲剧再次发生。”

　　这是一个滴水不漏的回答，一方面透露出凶手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另一方面又表示了警方的决心。但至于能否阻止悲剧再次发生，就尽人事听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