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结案件调查组》金钊有酒

22、疑云

　　两人正聊得起劲，忽然听到楚天河清了两下嗓子。

　　“你们俩离远点，别挡着别人的路。”

　　陈鹭白没好气地说：“主任，路这么宽还容不下一个你吗？”

　　楚天河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小声嘀咕：“你俩体积这么大，还并排走，还不让人说！”

　　陈鹭白让出一条道来，做了个“请”的动作：“您老先请！”

　　楚天河整理了下衣领，昂首阔步地从陈石两人中间走过去，仿佛阅兵时国家领导人从队列中穿过。

　　陈鹭白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巨婴！

　　几人来到胡同口，看到黎贝拉带着几个白大褂正在蓝色吉普车里搜集物证指纹。双方胜利会师，迟昶把这边的情况简要说了一遍，又问黎贝拉有没有什么发现。口罩遮掉了黎贝拉半个脸，使得别人无法从她表情上判断到底是喜还是忧。只听她毫无感情色彩地说：“车里只有一个人的指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耗子留下的，但还是要等检测结果才能最终确定。另外，我们在副驾驶座下发现了这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大小的玩意交给迟昶。别看这小东西直径只有1厘米，但上面焊满了精密的电路，像是某种电器的组件。迟昶对元器件一窍不通，根本看都不用看，就决定交给辛勤处理。

　　此时陈鹭白忍不住问：“黎老师，那你们在那辆红车里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在红车里发现了两种不一样的指纹，明天会拿到鉴定中心去一起检测。”

　　陈鹭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打了个问号，红车里的两种指纹，其中一种必定是杨彬的，但是另一种呢？

　　迟昶抬腕看了下表，已时值傍晚，于是拍了下手说：“今天辛苦大家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咱们这位可爱的外勤我自己带回看守所就行。大家回去以后捋顺一下思路，我们明天早上10点开小组会。”

　　话说完，大家终于松了口气，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下来，纷纷作鸟兽散。

　　黎贝拉摘下口罩，对迟昶投去一个微笑：“迟大队长，那我就回去休息啦，Bye！”

　　说完飞也似地往自己的座驾那边跑去。

　　不想迟昶一个箭步拦在她身前，满面堆欢说：“我说的下班可不包括咱俩，我们要先把指纹配对做出来，不然明天可开不了会。”

　　黎贝拉冷笑：“迟大队长真会做人，人情都卖给别人了，到我这就只有爱岗敬业。我说，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呀？”

　　迟昶抱拳作揖：“岂敢岂敢，你看大家都累一天了，再让他们加班我也于心不忍。但是工作紧任务重也是事实，我也只能求助你了，谁让咱们哥俩好呢？”

　　黎贝拉翻了个白眼：“跟你做朋友真是我老黎这辈子翻的最大的车！”

　　这边两人刚把后半夜的工作安排妥当，另一边楚天河也没闲着，他一脸阴郁地盯着说说笑笑的陈石二人，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小石头，今天真是不好意思，”陈鹭白勾了勾石庭的小指，“说好的请你吃烤鸭，结果胡乱吃了点东西就把你打发了。”

　　石庭笑道：“你自己也知道啊，这笔账先记着，下次请我吃更好的。”

　　没等陈鹭白说话，楚天河却像一条蛇一样游了过来，横插在两人中间。

　　“别介呀，人石庭好不容易来咱们地盘一次，好歹咱们也得尽下地主之谊呀！是不是，小石头？”

　　他说着话，手臂却盘到了石庭脖子上。后者挣扎了一下，发现是徒劳，只得苦笑一声。

　　陈鹭白把他的爪子从石庭脖子上拽下来，冷颜说：“主任，你说归说不要动手好不好，而且什么叫‘咱们的地盘’，这地又不是你买的！”

　　“错！”楚天河重新把石庭拉进自己怀里，“这里是彬都市刑警支队的辖区，怎么就不是咱们的地盘了？小石头，你这女朋友找得不好，小气劲儿，连顿烤鸭都不舍得请！她不请我请，走，哥带你去全聚德！”

　　眼看楚天河像押逃犯一样把石庭拖走，陈鹭白急了。

　　“楚天河！”

　　“怎么了？”

　　“这是我男朋友还是你男朋友？你这么想要个男人自己去找好了！”

　　“嘿，”楚天河歪嘴一笑，“我还就看上你家小石头了，你们俩不是还没结婚吗？这样，我和你公平竞争，谁赢算谁的！”

　　“你……”

　　石庭看两人越吵越大声，体内的和事佬因子再也按奈不住，急忙站到两人中间。

　　“你们两个别吵了，要不这样，二位给个面子，今天我做东，我请二位去全聚德好不好？”

　　陈鹭白冷哼一声：“谁要跟他去！”

　　楚天河有样学样，尖着嗓子将她的话学了一遍。

　　最后，两人最终还是抹不开面子，为了表现自己气度惊人，还是别别扭扭地上了石庭的车。

　　一路上，两人谁也不肯开口讲话，气氛低到冰点。为了打破僵局，石庭只好起了个话头。

　　“楚主任，听你的口音好像是京冀一带的人？”

　　“差不多吧，天津人，在彬都长大的。家里人都说天津话，上学以后又得说彬都话，搞得口音不南不北的。”

　　“我觉得挺好，南北融合。那迟队也是天津人？”

　　“他不是，他是彬都土著。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走了以后我妈南下带我来彬都讨生活，遇到了迟队和他爸，两家就这么凑在一起了。”

　　“哦，那可真是不容易。不过说实话，你家的教育是真牛，兄弟俩都成了警察，而且还都是警界精英。”

　　“精什么英啊，”楚天河苦笑一声，“要不是迟队他爸逼着，谁愿意当警察？整天累死累活的。”

　　石庭顺着他的话说：“确实，警察就是累。”

　　楚天河侧过脸去，见陈鹭白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对两人的对话毫无兴趣。他想跟她说说话，但碍于石庭在场，也不好没话找话，好像自己多在意似的，酝酿了半天，只得遗憾作罢。

　　此时，他口袋里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震动。掏出来一看，是大强打来的视频电话，这人正是代号“山原猫”的那个人。之前楚天河拜托他查《彬都时报》的那个捣乱的记者，看来已经有了点眉目。

　　“山原猫，我是美洲豹。”

　　“美洲豹，肉已在砧板上。”

　　“我知道了，说吧。”

　　大强喝了口水，说道：“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我去查了，她网名叫韧心，真名叫徐真真，女，单身，1985年生，是个孤儿，月薪在100000元至400000元之间。”

　　“就这？我又不是要和她相亲，你查这些干嘛？”

　　“你别急呀，”大强顿了顿说，“刚刚咽了口唾沫，话还没说完呢。我黑进了她的网银账户，发现她的收入来源都很正常，一部分是报社的工资收入，但大部分是网站专栏的稿费以及厂商的广告费。但她的消费记录却有点意思，她几乎每个月都会通过国内平台买进一大批比特币，根据她的资金实力推断，平台给她的杠杆配资应该不低。然后她会将这些币放到国外交易平台套现，谋取暴利。但问题在于，她的部分资金流到了一些私人账户中，而且这部分钱的数目不低，我猜这个女人在帮私人操作比特币买卖，帮他们赚钱。”

　　楚天河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她投钱给别人，让这批人去炒比特币？但是她有没有评估过这些人的经济实力？一旦赔了怎么办？”

　　大强正颜道：“问题就在这里。我不相信有人会善良到这种地步，于是就挨个儿查了这些账户。你猜怎么着，这些账户几乎全是徐真真自己的，就只有一个除外。这个账户的开户人叫吴良，正好是你们队的。”

　　陈鹭白听到“吴良”这个名字“蹭”一下扑了过来，把楚天河挤到了一边。

　　“你说什么？吴良吴队长？”

　　“嗬，”大强冷不丁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不禁唬了一跳，“你是……哦哦，想起来了，那个假小子，老楚常常提起你。刚刚我说哪儿了？哦对，徐真真给吴良提供资金炒币，我觉得绝不可能是无偿的，要么吴良向徐真真抵押了不动产，要么两人之间有什么别的交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楚天河把陈鹭白推开，冲着镜头一笑，说道：“接下来我自己会查，谢谢你了大强，你的2000块钱我等下就打给你。”

　　“你等、等、等会儿，”大强急得口水直喷，“不是说好20000的吗？怎么转脸就给我抹掉一个0？”

　　楚天河阴笑道：“我当时只是比了两根手指头，意思是2000，是你自己没问清楚，可不怨我！”

　　“楚天河，你这王八蛋……”

　　他后面应该还说了些什么，可楚天河没给他这个机会，老早就把电话挂断了。

　　陈鹭白气得牙痒痒，想不到吴良这个畜生不但歧视女性，背地里还干出卖组织机密的勾当，简直无法无天了！她抓起自己的包就开始掏手机，想将吴良的所作所为上报给迟昶。但这一举动却被楚天河阻止了。

　　“你一没物证，二没人证，想跟迟队汇报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你换条思路，以前是敌在暗，我在明，我们吃亏。但现在不一样，敌在明，我在暗，说不定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个内奸。等咱们有了证据，再举报那老小子不迟。”

　　石庭一边开车，一边侧过脸说：“这次我站楚主任，他说的没错。我们抓不到证据就去办吴良，反而会被徐真真逮到口实，继续引导舆论带风向。现在的自媒体啊，什么都敢写！”

　　楚天河冲石庭竖起大拇指：“你瞧瞧我家石头这觉悟，果然这才是我爱的男人，石头宝贝么么哒！”

　　石庭“噫”了一声，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

　　玩闹归玩闹，事实上楚天河脑海里早已波诡云谲：这个叫徐真真的女人如此热衷于警方的动向到底所为何故？难道只是想攫取点独家信息博眼球？更令他疑心的是，她与杨彬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杨彬又是403案件的重要当事人，难不成这件诡异的杀人案也有她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