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结案件调查组》金钊有酒

20、替身

　　她侧过头去，看到正有几辆车正排队从巷子的出口开出去。入口与出口之间是一条笔直的马路，即徐家巷的主路。出口外面是一条主干道，从主干道将整条巷子绕半圈才能回到巷子的入口，也就是大牌坊那里。除此之外，别无他路。依此来推测，既然监控上显示吉普车是由入口进入徐家巷的，那么这辆车沿途必经主干道。这条主干道很长，沿途的监控虽然多，但也有不少盲点。

　　于是陈鹭白想：如果自己是吉普车的司机，想骗过监控，必定会在这些盲点上做文章。

　　想到此处，她二话不说拉着石庭就往巷子出口走去，来到靠近主干道的人行道上，一路向东走去。石庭跟着她不知所谓地走了半天，脚都酸了，可她似乎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我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陈鹭白指了指前面一百米处的某处说：“石头，你看那是什么地方？”

　　石庭抬眼望去，见车辆排着队往一座玻璃门里钻，想起那里是座地下停车场。

　　“是风清园小区的停车场。怎么了？”

　　陈鹭白加快脚步，拉着石庭来到停车场入口，这里连接着一条斑马线，对面就有一颗一人高的测速摄像头。

　　“石头，你昨晚有没有检查过这条道路的监控画面？”

　　石庭想了想说：“有，我记得那辆吉普车行驶到这里的时候遇到了红灯，所以停了两分钟。”

　　陈鹭白望了一眼身后的停车场，真相呼之欲出。

　　“石头，你好好想想，当时你看到的监控画面有没有被另外的车辆遮挡，比如洒水车，垃圾车，货车什么的。”

　　“哦，对，”石庭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红灯的时候正好有一辆垃圾车过来遮住了那辆吉普车。不过我记得红灯过后是垃圾车先走，吉普车后行。那辆吉普车重新出现在画面里时仍旧一切正常啊！”

　　“不，”陈鹭白的眉头越锁越紧，“问题就出在这里。你看你身后的停车场，它是条双向道。如果那辆吉普的司机趁着被垃圾车遮挡，监视镜头拍不到他的时候，将车驶入停车场。而同时，一辆一模一样的红色吉普正巧从停车场里出来，停在原本那辆吉普车所在的地方。由于垃圾车的遮挡，你根本看不到这两分钟里发生的事，所以误以为两辆车是同一辆。”

　　石庭摇头道：“不可能，两辆车即使样子一样，可车牌号却绝对不一样。监控画面中，吉普车从始至终没有换过车牌号，这说明是同一辆车。”

　　陈鹭白朝停车场努了努嘴：“敢不敢打赌？我猜那辆偷来的赃车现在就在停车场里。”

　　石庭眉毛一轩：“赌就赌！”

　　两人找到小区物业说明情况，物业一听停车场里可能停有赃车，于是急忙派出一名姓郭的姑娘协助调查。

　　据小郭介绍，这座小区的地下车库比较大，导致多出许多空位，开发商决定开放车库，让小区外的车辆也可以停在这里。

　　石庭听完不由皱了皱眉：“这样做安全隐患很大啊，谁知道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也许是小偷呢？”

　　小郭干笑一声说：“说得也是。我会反映给上级的。”

　　三人来到地下车库，小郭在保安室里的电脑里查了查，说道：“4月7日下午4点35分的确有一辆吉普车进入车库。”

　　陈鹭白得意地望了一眼石庭，比了个“yeah”，表示自己赢了。

　　“但是……”小郭话锋一转，“系统显示这辆车下午4点33分12秒离开，可11秒之后它又通过道闸回到了车库……这怎么可能呢？11秒的时间连调个头都不够吧？”

　　陈鹭白一点也不意外，沉声道：“因为先离开的吉普车用的是□□，后来进入车库的才是正主。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迷惑警方的视线。麻烦你再帮我查查后来进入车库的这辆车是否一直停在这里，始终没出去过？”

　　小郭在电脑上操作了一阵，点头道：“是的，一直在车库，没有离开过。”

　　陈石二人一听急忙心急火燎地奔进车库，找了半天，最终在一个角落里的停车位上看到了那辆红色吉普。陈鹭白马上打电话给黎贝拉，让她带人过来搜集物证，随后又打电话给迟昶道明情况，后者表示很快赶过来。

　　做完这些，石庭不由得对她竖起大拇指，彩虹屁吹得一溜一溜的，夸她是女版柯南。

　　陈鹭白抬起一只手，意思是“打住”。

　　“即使能证明赃车司机有团伙，他们联合导演了这场真假美猴王的戏码，但我依旧想不通，这群人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假设进入地下车库的吉普车是A车，而从车库里出来进入徐家巷的是B车，那么B车去了哪里？这依旧是个问题。”

　　石庭凝神想了一阵，说道：“第一个问题，我想我可以回答你。你记不记得我们是在哪里遇见杨彬的？”

　　“当然是安泰楼。”

　　“对，安泰楼。你仔细想想，安泰楼的对面就是通惠农贸市场。根据监控画面显示，杨彬当时就是从通惠农贸市场里走出来的，他只要过条马路就能到达安泰楼。而当时我们就坐在安泰楼里，只需要往窗外望一眼就能看到他。你不觉得，这件事未免也太巧了些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能遇见杨彬并非偶然，而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没错，”石庭分析道，“剩下的问题就是，到底是谁安排了这场戏，杨彬本人还是另有其人。”

　　经他这么一点拨，陈鹭白瞬间醍醐灌顶，一条全新的思路在脑海中慢慢铺开。

　　“石头，我们得再去一趟徐家巷。”

　　两人步行10分钟，回到徐家巷的出口。巷子口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纳鞋垫，身边铺着块黑布，上面摆着花花绿绿的杂货。

　　看到陈鹭白走过来，老太太展露出慈祥的笑容，用软软的本地话说：“依妹（阿妹），要不要鞋垫啊？”

　　陈鹭白报以回笑，从中挑了一双雪中腊梅图样的鞋垫，掏出100块交给老太太。

　　“伊姆（大娘），请问通惠农贸市场怎么走啊？”

　　老太太愣怔了一下，用手比划说：“徐家巷和通惠农贸市场不通的，你要绕一圈，从广园路下去，才能到那里。步行大概还要走20分钟。”

　　“20分钟？”陈鹭白吐了吐舌头，“这么远吗？”

　　老太太笑道：“你们年轻，多走几步没什么的。喏，找你钱。”

　　陈鹭白向老太太道过谢，回到石庭身边。

　　“我刚刚才知道徐家巷和通惠农贸市场虽然离得很近，却是无法通行的。既然两地无法通行，那就说明杨彬根本没有去过徐家巷。而通惠农贸市场和风清园小区却是连着的，杨彬完全可以从风清园的地下车库来到小区，再从小区走到农贸市场，这样的路线才符合逻辑。所以，杨彬不在B车上，而是一直在A车上。”

　　“这就奇怪了，”石庭从陈鹭白的分析中听出一个悖论，“不管是A车还是B车，反正杨彬上了它们当中的一辆，然后变得精神失常差点被车撞死，这是既定事实。无论两辆车的行动路线如何，我们都会怀疑杨彬是被车上的司机控制了神志才险些丧命。如此说来，B车的出现不就是多此一举吗这个犯罪团伙不会傻到以为警方会认定杨彬被车撞是自残行为，而完全不会查监控吧？”

　　“你说得很对，犯罪团伙不会做这样画蛇添足的事。除非……A车和B车根本不是一伙的。也许A车的目的地本来就是风清园的地下停车场，但是当自己在进入停车场时，有一辆和A车一模一样的B车从车库出来，驶往徐家巷，而A车司机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要重新考虑B车的目。我觉得有很大可能，这辆B车只是想让我们注意到它。”

　　“费这么大精力只是想让我们注意到它？”石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好，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们的确成功注意到了它，可是然后呢？”

　　“然后我们要找到B车，因为有人要通过这辆车给我们传递一些信息。”陈鹭白神秘地说。

　　两人又在巷子里逛了一圈，可依旧没看到那辆搅浑水的红色吉普车。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徐家巷的夜生活开始了。

　　两人在临街的一家小吃店随便点了些东西，陈鹭白味同嚼蜡地吃着，眼睛却不断往巷子里瞄。石庭在她碗里夹的菜都快堆成山了，可她脑子里却只有案情。

　　石庭不满道：“喂，小姐，吃饭别乱看，小心眼睛里长鸡眼！”

　　陈鹭白一口饭差点喷出来：“什么鸡眼，那叫针眼！”

　　石庭冲他做了个鬼脸，将菜里的肉一股脑全收拾进了陈鹭白碗里。

　　“快吃，吃饱了好干活。”

　　陈鹭白点点头，夹了一块鸡片送进嘴里，一瞥之间，余光偶然扫到一辆停在对面的蓝色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