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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雪女 ...


  •   “行了,你和小石也忙了一整晚,你们俩回去休息吧。”迟昶对石庭和陈鹭白摆了摆手。

      陈鹭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石庭拉住。后者不易察觉地对她摇了摇头,而后便告辞二人,拉着陈鹭白离开了医院。

      二人来到电梯前,陈鹭白才问他:“你刚刚对我摇头是什么意思?”

      石庭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子,说道:“你呀,真没眼色。迟队要拉下面子和楚主任讲和,咱们两个外人在场,多尴尬呀!”

      陈鹭白一怔:“你怎么看出来迟队要跟楚主任讲和?”

      石庭故作高深地昂起了头:“我刚刚和迟队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但这条线索要楚主任配合才能继续深入。你是楚的下属,应该知道他脾气有多硬,迟队为了案子,只能拉下脸来和他讲和。”

      陈鹭白一听“线索”二字,眼睛就发直。

      “你们发现新线索了?什么线索?”

      石庭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我在教你察言观色,你却只惦记着线索!”

      陈鹭白嘿嘿憨笑:“我的好石头,全世界最好的石头,你快告诉我吧!我请你吃烤鸭,好不好?”

      石庭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摇了摇头:“好吧,看在烤鸭的份上,去车上跟你细说。”

      石庭猜得不错,迟昶比任何人都了解楚天河的臭脾气:他这个人嘴巴比刀子硬,心肠比豆腐软,从小到大从来只有自己跟他道歉的份,想从他嘴里抠出来一句“对不起”,简直难于登天。不过楚天河也有个好处,就是底线极低,任何事只要肯道歉他就肯原谅。

      眼下,楚天河正站在走廊尽头独自生着闷气,迟昶走过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叹了口气。

      “还生气呢?”

      楚天河鼻中一哼,酸溜溜地说:“不敢。”

      迟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九儿画的,让我转交给你。”

      楚天河微微侧目,接过折成四折的画,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张苦瓜脸也随之展露笑颜。这是一张日漫风的简笔画,和煦的阳光下,五个人躺在草坪上围成了一个圈,长发如瀑的自然是妈妈,旁边穿着警服的是爸爸,笑得最灿烂的是九儿,留着一部髭须的是爷爷,最丑的是二叔。

      “这熊孩子,”楚天河嘴上埋怨,手指却在自己的画像上面摩挲个没完,“白疼他了!”

      迟昶笑道:“九儿说这里面他花得功夫最大的就是二叔,你看你的画风,明显跟我们不一样。”

      楚天河仔细一看,画里的自己丑归丑,但笔法细腻,表情生动,确实能看出来花了不少心思。

      迟昶见他笑了,知道时机成熟,急忙趁热打铁说:“你有多久没回家了?明天是九儿的生日,别在外面浪了,回家吃饭吧,九儿想你了。”

      楚天河敛起笑容,将画丢给他。

      “你这招够阴的,利用孩子收买我,丢不丢人你!”

      迟昶嘿嘿笑道:“好啦好啦,别耍小性子了,明天下班以后跟我回家,我让你嫂子做粉蒸排骨,你最爱吃的。”

      “哼,”楚天河一个白眼险些翻到天灵盖上去,“跟我多稀罕似的……你跟嫂子说,排骨要挑瘦的,上粉之前焯一下水。”

      迟昶用亲情和美食成功收买了楚天河,两人不久便又成了亲哥俩,说说笑笑起来。

      还没聊几句,就听病房里传来一声尖叫。两人听到声音,心里不由一沉:杨彬出事了?

      两人冲进病房,看到杨彬的身子像被电击了似的弓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叫:“别过来,滚开!”

      楚天河注意到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撮长发,眼睛闭得实实的,全身抖得像被电击了似的。一旁的黄慧茹蜷缩在角落,头顶有一块秃了瓢,露着头皮,显然杨彬手里的头发是她的。迟昶忙着去叫护士和医生帮忙,而楚天河却像来到了精品店,东摸摸西碰碰,最后驻足在窗台前,拿起放在那里的一本童话书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两名护士和一名医生闻讯赶来,七手八脚地欲将杨彬按在床上,岂料杨彬的身体僵硬得像块钢板,力气也大得吓人,即使三个人合力也才堪堪将他压制住。

      迟昶也赶过去帮忙,医生这才好抽出空来给杨彬打了一针镇定剂,让他逐渐安静下来。

      事后,迟昶问那医生,为什么杨彬一个已经昏迷的人会出现这种症状?

      医生扶了扶滑到鼻头上的眼镜说:“可能是颅内压力突然增高产生的某种并发症,至于具体原因是什么,还需要做进一步……”

      “我看不必,”一边的楚天河冷冷地打断他,“他是被人催眠了。”

      这话就连迟昶也不信,没等医生开口,他便抢先置疑。

      “一个人在昏迷中怎么对他进行催眠?而且这里一直有人守着,有陌生人进来我们不会不知道。”

      楚天河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黄慧茹面前,夜叉般阴沉着一张脸,举起一根手指了指窗台上的那本童话书。

      “这是你买的吗?”

      黄慧茹抬起一张呆滞的脸,目光在楚天河身上逡巡了好一阵,方才说:“不是。我今天早上回家里拿了些日用品,这本书就放在我家小孙子的书桌上。我想起医生说过,杨彬现在处于昏迷状态,需要有人跟他多说说话,这样能帮助他更好地恢复意识。所以我就把这本书拿来,想着天天给他讲讲里面的故事,这样他也许恢复得更快些。”

      楚天河转过脸看着医生:“是这样吗?”

      医生点头表示肯定:“是的。这在临床上有实验,是正确的……”

      “我没说这不正确。”楚天河举起一只手打断他,随后目光转向黄慧茹:“杨彬发疯之前,你给他读的是哪一篇故事?”

      黄慧茹回忆了一下,正要说话,却又被楚天河打断:“等下,让我猜猜,你读的应该是<雪女>吧?”

      黄慧茹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雪女>是一则日本民间奇谈。传说在平安时代,深山中住着一对砍柴为生的父子。一个大雪天,一名皮肤惨白,面目狰狞的女子闯进屋里,父亲只看了她一眼,就变成了冰柱。儿子看到这一幕不敢出声,雪女狞笑着对他说:‘如果你胆敢将今晚的事告诉任何一个人,你的下场将会和你的父亲一样!’儿子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很多很多年,直到他娶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在妻子的引诱下,儿子说出了那晚遇到雪女的事。谁知刚说完,门外突然下起大雪,妻子变成了面目狰狞的雪女,咆哮说:‘你最终还是破坏了我们的约定!’这一晚过后,儿子便神秘失踪,再也没人见过他,人们只在屋子里发现了一根冰柱。”

      迟昶耐着性子听了半天,依旧一头雾水,暗想一则民间传说而已,为什么楚天河会如此敏感。

      只听楚天河解释说:“雪女的故事,听起来只是吓小孩的套路,实际上它用一个恐怖故事包装了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归纳起来就是‘一定要保守秘密,不然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这种暗示如果催眠深深植入一个人的脑海,就会变成一种无形的威胁,使得被催眠者时刻生活在恐惧中,反复质问自己有没有向他人泄露秘密,最终疯掉。”

      迟昶终于摸到了点眉目,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杨彬脑海中被植入了一个‘雪女’,当他泄露秘密的时候,这个‘雪女’就会出现,来索他的命?”

      楚天河点了点头:“杨彬反复接受这种暗示,已经变得精神恍惚,但同时,他心里的秘密也压得他喘不过气。昨天他遇到陈鹭白时,强烈的倾吐欲望战胜了恐惧,最终他小心翼翼地向陈鹭白透露了一部分秘密,结果因为过度恐惧,加上头部重伤,所以启动了大脑的应急机制,陷入昏迷。而凶手那边,因为害怕他醒来以后再次泄露秘密,所以利用黄慧茹将含有强烈暗示效果的故事读给杨彬,加强后者的恐惧,于是杨彬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听了楚天河的讲解,一旁的小护士忍不住插嘴:“难怪杨彬的身体硬得像冰一样,在雪女的故事里,那个儿子最后不就变成冰柱了吗?”

      虽然迟昶依然觉得楚天河的理论过于玄妙,但除了他的理论,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他捏了捏眉心,重整思路,柔声问黄慧茹:“杨太太,请问这本书是你从哪里买来的?”

      黄慧茹回忆了一阵说:“是在一家名叫‘恒通书屋’的书店里买的。几天前我带着孙子去那家书店买学习资料,谁知道他一看见这本书就走不动道了。其实他才上小学,字都认不全,就是看书里的图片好看才吵着要买,都是叫他爸妈给惯的!”

      迟昶笑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我儿子也这德行。恒通书屋我也去过,店头不大,我想不通的是,市里那么多大型书城,你为什么偏偏去这一家呢?”

      “这……”黄慧茹似乎自己也说不上来个子丑寅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像最近经常听到有人讨论这家书店。去超市的时候有人说,坐地铁有人说,连排队上公厕也有人说。”

      “这是强化暗示,”楚天河分析,“就跟‘恒源祥,羊羊羊’的套路一样,听得多了形成了惯性。人在面对同一类商品的时候,通常会选择最常听到的那个牌子。”

      迟昶支颐思忖:“如果真是这样,那凶手真是步步为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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