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结案件调查组》金钊有酒

10、实验

　　去往会议室的路上，辛勤悄悄问陈鹭白：“喂，你家阎王这是准备开坛做法吗？”

　　陈鹭白莞尔笑道：“什么呀，我估计他这是想做实验论证自己的想法。”

　　辛勤长长地“哦”了一声，而后目光中放出狡黠的光，滴溜溜地打量着陈鹭白。

　　“老白同志，你这立场不坚定啊，这么快就被阎王收买，开始为他说话了？说！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陈鹭白给她来了一招“贵妃射箭”，啐道：“滚！脑袋不大，想法不少！哦，我这么公平公正的一个人，非得人家给我好处我才为人家说话呀？俗气！”

　　她望着一瘸一拐的楚天河，喃喃道：“况且人家也不稀罕我的好话。”

　　三人一进入会议室，就遭到迟昶等人的“目光杀”，几人迷惑地望着楚天河手里的桶，就像观赏一场行为艺术。

　　吴良呲着黄牙大笑：“楚主任，你这是跟保洁阿姨抢活儿呢？”

　　楚天河没理他，手一撒，拖把桶“咚”一声掉在地上，铿锵有力。

　　迟昶见他瘸着腿，眉头顿时一皱。

　　“你腿怎么了？”

　　楚天河面一屁股坐在就近的椅子上，面无表情道：“没事。开始吧！”

　　迟昶盯着他没有说话，良久，他收回目光洪声说：“403意外死亡案专案组今天成立，在场的就是所有组员，我任组长。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这件案子很可能是伪装成意外死亡的故意伤人案。疑点主要有以下几点……”

　　他一边讲解，一边在白板上写，不久就写满一整块白板。

　　最后，他总结道：“以上是我的看法，你们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

　　所有人都表示同意迟昶对本案的定性——这是一桩经过精妙设计，伪装成意外的谋杀案。但除此之外，嫌疑人是谁，凶手实施犯罪的具体手段……等等，这些重要问题大家都没有任何头绪。

　　迟昶的目光瞄到楚天河身上，后者此时正拿着把指甲锉专心地锉指甲。

　　“天河，你有什么想法？”

　　楚天河抬头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指甲锉对陈鹭白使了个眼色。

　　陈鹭白会意，将楚天河发明的那个装置摆在会议桌正中间。

　　接着，楚天河将拖把桶也拎到桌上，走到吴良身边，抢走将他刚喝了两口的矿泉水。

　　“吴队，借用一下。”

　　吴良从椅子上跳起来，“嘿”了一声，却发现没人看他，只得悻悻坐了回去。

　　道具准备齐全，只听楚天河说：“昨天小陈去操场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

　　陈鹭白愣怔了一下，心里暗说：你不也去操场了？

　　随后马上反应过来，男上级和女下属晚上在一起本来就不是很妥当，加上操场这个在外人听来十分暧昧的地点，有心之人难免乱想。他这么说是为了避嫌。

　　楚天河将水管拿在手里，展示给众人看。

　　“小陈发现主席台的天沟内部被人钻了个直径约为3厘米小眼。当雨水流经小眼的时候，就会从小眼里漏出来，滴在主席台边沿上。”

　　为了直观展示，他将矿泉水倒在第二节管道里，水在流经管道的时候的确从小眼里漏出来几滴，掉在拖把桶里，与里面的清水碰撞，发出“叮”的声音。

　　迟昶支颐思忖：“你的意思是，这些滴在主席台上的水滴，就是造成主席台水泥软化的原因？”

　　楚天河点点头：“是的。”

　　黎贝拉马上反对：“不太可能。我问过气象台的朋友，三中所在的未央区在半年前的确有空气中硫化物超标的现象，但是完全不足以形成高浓度酸雨，将混凝土腐蚀成那样。”

　　楚天河嘴角一歪，带出一抹怪笑。

　　“你别急啊，我可没说主席台上的水泥被腐蚀是酸雨造成的。”

　　他将矿泉水倒在第一节管道里，水流流经连接装置到达第二节管道的时候，竟被染成了红色，像极了殷红的血液。

　　楚天河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打开连接装置的小舱门，里面倒置着一只红色的小瓶子。

　　“这个装置里藏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一只红色墨水瓶，瓶盖是可以活动的。每当水流流经暗格的时候，瓶盖就会被冲开，里面的红色墨水就会流出来。你们试想一下，把瓶子里的墨水换成硫酸盐会怎么样？”

　　这下黎贝拉不说话了。

　　楚天河继续说：“小陈的观察力的确很强，她发现主席台檐边的雨水沟有两个奇怪之处。第一，雨水沟似乎有被酸性物质腐蚀的痕迹；第二，正对主席台上缺口的地方被人凿了个用来漏雨的小孔。我根据她的描述，制作了这个实验装置，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凶手就是这么作案的。”

　　迟昶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吴良：“老吴，黎老师，我们等下去一趟三中，验证一下天河的猜测。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么这件案子就很可能不是意外事故。”

　　随后又转向陈鹭白：“小陈，你做得不错，和楚主任也配合得很好。你们俩继续加油！”

　　陈鹭白灿然一笑：“好嘞！”

　　会议到此结束。众人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开始各忙各的。

　　迟昶却把楚天河叫到楼道，一改刚刚信心满满的样子，脸上布满乌云。

　　“你的腿怎么回事？”

　　楚天河顾左右而言他：“哎，你等下要去三中啊，那正好，帮我买张游戏盘回来。”

　　岂料迟昶一掌将他推到墙根，狠狠地说：“你昨晚是不是和陈鹭白在一起？”

　　楚天河一股怒火袭上心头，一把甩开他的手。

　　“是又怎么样？”

　　迟昶拎起他的领子，目光中似乎裹挟着火焰：“你不会不清楚她的背景吧？这种人只是把刑警队当个跳板，过不了两年就会调到省级单位去，人家的路从出生开始就铺好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楚天河歪嘴一笑：“我凑什么热闹？哼，真新鲜，我未娶她未嫁，我们两个情投意合，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你……”

　　迟昶一张脸憋得通红，拳头像把榔头，就停在楚天河面前。

　　楚天河迎着拳头眼睛都不眨一下，反而怪笑着说：“我看你就是嫉妒吧？从小到大你就见不得我过得比你好是不是？”

　　迟昶一股怒血冲到了脑顶，铁拳像离弦之箭，“嘭”一声砸在了楚天河身后的墙上。

　　“你给我好自为之！”

　　说罢，他涨红着一双眼睛朝门外走去。

　　“变态！”

　　楚天河啐了一口，回到办公室。

　　陈鹭白不知发生何事，只看到楚天河阴着一张脸回来，一时间不敢吱声。

　　谁知楚天河却冷不丁地开口：“想说什么就说吧！”

　　陈鹭白唬了一跳，慌乱地说：“那个……刚刚……”

　　“好了，你别说了！”

　　陈鹭白心想：你人格分裂吧，一会儿让说一会儿不让的。

　　刚想发作，谁知楚天河却自己补充说：“刚刚我和迟队吵架，你应该都看到了吧？我说那些话是故意气他的，你别当真。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

　　陈鹭白一头雾水：“蛤？什么想法？你跟迟队吵架了？”

　　楚天河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那你刚刚想说什么？”

　　陈鹭白实话实说：“我刚刚想说，迟队给我发来信息，说他下午很可能赶不回来，请你代他讯问杨彬。主任，你以为我刚刚想说什么？”

　　楚天河顿时羞红了脸，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我还以为，你看到我和迟队……算了，你很闲吗？手头没工作吗？”

　　陈鹭白剜了他一眼，嘴里小声咕哝了一句：“神经病！”

　　楚天河像吃了只死苍蝇，胃里一阵烦恶，尴尬到想要挖条地缝钻进去。于是他假装正经地从椅子上站起，大步流星地来到楼道里。看了看四下没人，他才敢哭丧着脸自我安慰。

　　“没事没事，还好只是误会，要真让她听到才叫糟糕了。”

　　此时一个如鬼似魅的声音在他背后说：“楚主任，什么糟糕了？”

　　楚天河吓得魂飞天外，转头一看，只见辛勤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哦，没事，”楚天河清了清嗓子，“我正要找你呢，你把测谎准备一下，等下有可能用得到。”

　　辛勤“哦”了一声，转身要走，但想了想又折了回来。

　　“楚主任，这里有篇文章你要不要看一下？”

　　楚天河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该文作者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宣称警方已将403案定性为凶杀案，并已经锁定凶手，就是李峰的手下杨彬。

　　楚天河倒吸一口气，低声暗乎：“这作者什么背景，消息怎么如此灵通？”

　　辛勤道：“作者笔名韧心，是<彬都时报>的记者，微博上有400万粉丝，是个不折不扣的网红公知。至于她从哪里拿到的一手消息，我也很纳闷。”

　　“韧心……”

　　楚天河记得这个人：前年有一宗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纵火案，也是这个韧心曝光了很多内幕，险些让警方陷入舆论风暴。彬都公安警告此人不要乱带风向，她倒是消停了一阵，谁知这次她又故技重施，公然挑战警方的底线。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小报记者，她从哪里来的信息渠道，实时掌握警方的一手资料？

　　楚天河吩咐辛勤盯紧这个人，最好联系下网警部门好好查查此人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