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是凶手吗》沃幽尧

35、盼归

　　情报小队的杨文回来了，他看到了小姐闺房中嬷嬷和小姐的人影。杨文和杜米一左一右守在门口通风报信，易豪则率先打开了书房的门。

　　何裳：……这个门我真的不想进啊啊啊！

　　“别怕啊。”张寒天和楚篁同时转过头看何裳。

　　“如果鬼来了，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咱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如果鬼来了，你又恰好跑在我前面，我一定会拉你同生共死的。”

　　何裳：“你们真是好人。”好意心领，具体的还是免了吧。

　　不过眼下为了找线索，这个门是不得不进了，小姐和嬷嬷也许会反扑，但是这是基于他们在场的情况下。

　　何裳踏入门内时，周围的环境像是被巨大的盖子笼罩了，一下子陷入了黑长夜般的漆黑。楚篁从长袖里掏出一根蜡烛点燃，周围才显出几丝光亮。

　　何裳抬起头，看到书房的正前方挂着一幅威武的将军像，将军穿着金黄色的铠甲坐在高高的白马上，手中端着一把泛着冷光的长枪，只留给众人一个小小的背影。

　　画面下方是一张积灰的书桌。桌上摆着一个古朴的剑架，架起了一把没有剑鞘的宝剑。宝剑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剑刃，剑锋处有着明显的锈痕。何裳拿起宝剑放在手中垫了垫，发现这把剑并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可能是失去了一部分的缘故。

　　“你们看，这里有信！”张寒天招呼了一声，易豪冲过来，毫不客气地从他的手中抢过一叠信件，一封封地翻看起来。渐渐的，他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下去。

　　“这上面一点字迹也没有。”易豪怒气冲冲地翻完最后一封信，将它们甩到一边。

　　“是不是用了什么方法掩去了字迹？”张寒天大博士迅速给出了几种显露字迹的方法，然而方法统统试了一遍，最后依旧是一片空白。

　　“见鬼！”易豪像是一头失控的狮子，就要把信件狠狠碾到脚底……

　　“等等，最后一封好像有字！”何裳眼疾手快地从他手下抢过一封信。只见纸张的边缘用液体浸湿之后，极轻极小地用毛笔写了两个小字：盼归。

　　何裳看到这个，脑海中飞速都闪过一道思绪，而他还没来得及细想，门外骤然响起杜米的尖叫声：“啊！她们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何裳迅速地将手中的信件摆回到原来的位置，转身出门就看到百米开外的桥头站在两道细长的人影。正是鬼新娘和嬷嬷。

　　何裳清晰地感觉到，颜落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玩家，手中握着的红伞轻轻转动着。

　　何裳不敢多做犹豫，在队友四散逃跑时飞快地向着后门的方向冲去。早在昨天晚上，他就观察过府邸的地形，暗暗记下了所有的逃生路线。这座府邸只修建得比寻常百姓略微富贵一些，两扇门都连着外面的大街小巷。何裳曾经从门缝里往外面瞄过一眼，街道上还留着百姓的生活印迹。

　　这样看来，游戏的范围并不止局限在府邸内，外面都是玩家可以活动的场所。

　　但是鬼新娘——就不一定了。

　　何裳的身边，楚篁不紧不慢地做着健身跑，而身后的张寒天已是气喘如牛。何裳拽着他的手飞快地往前冲了一段，眼前的后门已经清晰可见了。

　　而与此同时，他们身后跟着的鬼新娘也不远了。鬼新娘似乎盯上了何裳，尖利而细长的指甲朝着何裳的脸上猛地挥去。何裳的手中悄然握上九节鞭，如灵动的游蛇一般向着颜落的脖颈缠绕而去，试图拖缓她的脚步。

　　“咔嚓！”门锁落在了地上，楚篁猛地推开门，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何裳：……果然不能指望楚贱人。

　　鬼新娘的尖利指尖离何裳的脖子越靠越近，何裳甚至一瞬产生了女鬼无敌的错觉。颜落的瞳孔映出何裳此时的些许惊慌，她狞笑着舔了一下嘴唇，似乎很享受捕捉猎物的过程。

　　锋利的爪牙再度落下，何裳拔出匕首，准备做出最后一搏。就在这时，一只骨感分明的大手提住了何裳的衣襟，猛地将他向后拉去。

　　“砰”的一声，大门紧闭住，门缝还留着的颜落一截被夹断的手指，很快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在半空中。何裳仰起脖子看着身边的张寒天，抓起他的手用力握了握：“张哥，你真是够哥们的。”

　　张寒天：？？？什么？不，不是我，我没有。

　　而何裳完全默认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琢磨着怎么好好请张寒天吃一顿好的。唉，可惜好好的铜板又还给了楚篁，早知道不皮那一下了。

　　楚篁：……他就不应该动手，让何裳自生自灭去。

　　他们身边现在还有杨文。而易豪和杜米被嬷嬷追着跑，是生是死都得看命了。四人走在大街上，张寒天正兴致勃勃地给听众们普及着古代的各种知识。

　　“你们看，那个是甑,是古代用来蒸饭的器具，和现在的蒸笼、蒸屉很相像，都可以用来放置食物。它的原理是利用蒸汽将食物蒸熟，然后巴拉巴拉巴拉……”

　　何裳痛苦地撇开了头。神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学生时代逃课后，就去树上掏了鸟窝。不过那只鸟窝里到底装着什么蛋，现在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

　　何裳只觉得，现在的张寒天就是那位正襟危坐的老教师。

　　“楚篁，你看那里！有饭！”何裳突然打断张寒天的滔滔不绝，大叫了一声道。

　　“啊……是呢，真是那种很白很白的米饭。”楚篁很假地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让我们快去看看吧！”

　　两个急切逃课的人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张寒天、杨文：……

　　已经将近到了中午，众人就直接在街边的那家有“洁白米饭”的店铺坐下。楚篁默默从怀里掏出那一个铜板，张寒天艰难地摸遍了衣袖，好不容易翻出了两个铜板。

　　何裳：“巧了，我两袖清风。”

　　众人：……没钱还要装文艺。

　　杨文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扔到桌面上时发出一声沉甸甸的响声。

　　众人：！！不愧是boss的亲弟弟啊！

　　“杨文兄啊，那个你介意资助一下贫穷的人民群众们吗？”张寒天真挚地看着杨文强调道，“底层人民。”

　　被底层的何裳马上摆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猛地栽倒在木桌子上。

　　周围吃饭的真·底层百姓们：现在有钱人的视角越发不一样了。

　　“杨兄不必同情何裳。”楚篁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演戏，慢悠悠地说道，“你点了一只鸡腿，他肯定还会饿晕讨要第二只。”

　　可怜无助的小白花何裳：……不得不说，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那一个。

　　四人最后在杨文的请客下，美美吃了一顿好的。他们一边吃饭，一边从百姓中打听着各种消息。
　　“那家人啊。”被邀请过来同坐的路人甲摸着胡须道，“大概十年前吧，那户人家有一个小少爷，和一个仆人生下的小丫头一见钟情。对了，那个小少爷好像叫白什么来着。”

　　玩家们微妙地对视一眼，看来应该就是白诤。

　　“后来那少爷走了，没多久小丫头也走了。老爷老夫人不久病死了，府里就只剩下几个零星的仆人。”原住民喘了一口气，大口闷了一口酒，“过了很久啊，那家少爷回来了，听说是娶了一个媳妇儿，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夫人。”

　　“而那位少爷的官越做越大，眼看着就要搬到京城去喽。”老汉说完，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当时听说，这位少爷和那个丫头可是定下了生死盟约，这不，转头又娶了另一个。”

　　“你知道那位新的夫人叫什么吗？”何裳急忙问道。

　　老汉微微摇了摇头，干完了杯中的酒就离开了。四个人又请了不少NPC，他们说的话都大同小异。

　　“所以，你们是怎么想的？”杨文这个皇亲国戚保准指望不上了，楚篁满嘴跑火车从来没说过什么真话，何裳的“你们”仅仅指张寒天一个人。

　　“现在还不知道。他们都没有说过今天的这场婚礼。我听说，今天颜落嫁的好像是另一个叫胡三的，是个屠户。”

　　然而村民刚才都说，没有听说过胡三的名字。

　　“这就很有趣了。这里是白诤的府邸，颜落却要嫁给另一个男人。”楚篁摇头晃脑地叹息道，“话说回来，我倒是认为府邸只是一个地点，是为了限制游戏的范围的，而真正有意义的是颜落本人的经历。”

　　“我觉得那个颜落非常强大。上一个副本的鬼怪还有抵抗的余地，鬼新娘却完全是无敌的。”何裳皱了皱眉头，“难道第二场游戏就那么难吗？”

　　“不会。”楚篁很肯定地说道，“她一定存在弱点，这是所有boss的通性。我们还需要线索。”
　　众人陷入了一阵沉默。现在鬼新娘和杨文还在府邸里，说不定还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晚宴一定会准时开始。这个时候，新一轮游戏也重新开始，追杀也就结束了。”杨文突然插嘴道，“你们听，外面是不是有锣鼓敲响的声音？”

　　酒肆外，天色竟然一瞬间暗了下来。吹锣打鼓的乐声从街道的另一头响起，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壮汉骑着马走在最前面，马的脖子上还套着一个大红色的喜结。

　　“时间流速明显加快了。看来游戏系统不打算给我们更多休息的时间。”楚篁耸了耸肩，慢慢喝下最后一口浊酒，目光悠远地看向远方，“宾客们，去府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