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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少年情思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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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若听到这里打断,望着崔兴宗声音无波无澜,只是反问:“挖苦够了吗?”
“够了,我想提醒文娘,若是无心,还是早日断了摩诘兄的念想,别浪费他的时间。”崔兴宗虽弯腰行拱手礼,可语气神态无不透露着一股傲气,“摩诘兄才华斐然,王氏重振希望在他身上,崔氏也抱有期待。我们不愿他蒙尘,更不忍见他误入歧途。”
崔兴宗说完便去找崔颢,离开前王缙跑到文若面前想带她回去。
“我明日会去拜访崔姨。”文若谢绝王缙好意,“我今天想要冷静一下,有些事情必须想明白。”
王缙几番请求未果,最后一步三回头嘱咐:“那文娘小心,我明日一早来接你。”
“好。”文若送王缙出门后锁上院门。
其实她与摩诘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想的,只是刚刚被崔兴宗质疑,就连她自己也有些怀疑是不是她给了摩诘念想。
从进入的寺庙时开始回想,文若保证她所有行为绝无任何歧义。
甚至发现摩诘心思后她还专门避开他,若不是崔夫人恳求,她怕是不会与摩诘多说一句话的。
思来想去,文若肯定,她绝对绝对没有崔兴宗所言的那般表里不一。
王缙垂头丧气,苦恼回去如何同阿兄交代,忽然肩膀被人搭住,他扭头发现是崔颢,这人醉意朦胧的已经走不了路。
“小叔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如何?”崔颢晃着酒瓶,挑眉笑着,另一手勾住崔兴宗,“九侄,上次流觞曲水你败给我了,今日必须陪我。”
“去哪儿?”王缙好奇,可看一向正经的崔兴宗也没有异议,便放心跟上。
崔氏家教严明,想来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站在清馆牌坊下,王缙不可思议指着崔兴宗,连连追问:“你也会来这些地方?”
崔兴宗跟着崔颢,熟门熟路点了几类温酒,这才回答:“青梅煮酒雅兴,为何我不能来?”
“可这儿是,”王缙指着台上吹拉弹唱的艺伎,动静过大引来周围人侧目,他降低了声音,瞪着两人,“这是清馆啊。”
“怕什么,带你来清馆,又不是青楼。”崔颢拉王缙在身边坐下,笑道,“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士子风流。”
王缙推脱不了,被崔颢一直灌,最先醉酒。
他这一醉,便误了事儿。
清早文若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王缙便直接打开,没想到站在外面的人竟是牙婆。
还未来的及说话,便眼前一黑,被一榔头打昏。
摩诘见王缙一夜未归,以为是留宿文若那里,所以并未发现异常。
巳三刻还不见人影,马上就是正午,摩诘心头莫名慌乱,再也看不进一字,放下书安排马车朝文若住处赶去。
到了文若昨日租的地方,发现院中空无一人,他以为文若跟着王缙已经回去,便上车催促长随乐康朝回赶。
路过坊口马车忽然停下,乐康慌张掀起车帘,说看见王缙醉熏熏的朝这儿走,摩诘得知急忙跳下马车。
“文娘呢?”若说问时摩诘还有一丝希望,可看见王缙迷茫眼神后,心又揪着朝文若住处跑去。
屋内摆设没有打动的痕迹,就连床铺也整整齐齐摆好。
刚刚被兄长吓得已经酒醒的王缙一脸忐忑,他跟在摩诘身后,看着对方铁青脸色,小心翼翼问道:“阿兄,文娘会不会回她家乡了?”
“不会。”摩诘扫了一眼床铺,所有东西放置的规整,“你何时见文娘叠过被子。”
“那,会不会去找阿娘了?”
摩诘摇头,走到院子观察:“更不可能,这里到王宅只有一条大路,若是看见文娘,乐康定会发现。”
“那,那是不是她出去了,就在附近散心。”王缙声音越来越小。
摩诘不再理会王缙,他看见院门门槛下掉了一件东西,上前拾起。
是一枚指环,除夕夜他送给文若的那个。
王缙也看见指环,他脸色微变,连连高呼几声文娘,仍旧无人应答后看向摩诘,眼神已经慌乱。
“王缙,你去报官。”摩诘捏紧指环,脑中闪过昨日带文若看房的牙婆,除了他们知道文若在这儿居住的人只有牙婆,他必须先找到人。
文若醒时发现自己在马车上,手腕和脚腕都被绑着,车内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清,外面传来两人交谈声。
“那牙婆没有骗我们?这娘子真的值三十两?那商人会掏钱”
“城东首富怎么可能三十两都拿不出?再说这娘子样貌身段都极好,就算他不要,我们压压价总能卖出去。”
“麻烦,还不如找几个丫头给老鸨来的利落。”
“呵,你那能挣多少?哪有给富家人找小妾来钱的快。”
“上次我们做的这家丫头,好像两个月就没气了。”
“是啊,要不是要得急,我用不着找那牙婆。”
“不是说明天交货吗?”
“那也要出城啊,难道在城里等着被报官?”
“哦,驾!”
文若后背冷汗浸湿衣衫,从话中听出这两个是人口贩子,还想将她卖给别人做小妾。
明明手心发凉,可文若心中却无比冷静。
该如何脱身?
几番尝试未果,发现在马车上她毫无办法。
文若闭上眼,专心数着时间,辨认车是上坡还是下坡。
若是有机会逃走,也得认得路才行。
走了估计两个小时十五分钟,忽然车停下。
车门打开,冷风倒灌进来,还有刺眼的阳光。
“下车!”一人恶狠狠的说,粗鲁拉着麻绳,将文若拖出马车外,连拽带踢的把她朝茅草屋赶去。
文若侧头眯眼,好不容易适应光亮,默默打量这人,心中记下他们的身高、相貌特征。
一人高她一头,脸上带着刀疤,单眼皮看着十分凶狠。
一人个矮,跛脚,面相憨呆。
被推入一个房间,文若闭眼等适应黑暗后才缓缓睁开,发现屋内有三双眼睛惊恐地望着她,直到门被关上,她们才低头。
看上去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女孩。
和文若不同的是,她们三个背靠背的被绑在一起。
“好漂亮的娘子。”
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文若一跳,她强扭了半个身子,才发现有两个五六岁的女孩缩在墙角。
齐刘海的那个咬着指甲望她傻笑,双髻的那个也歪头笑着但侧着身子躲在齐刘海身后。
和十二三岁的女孩不同,这两个女孩只是绑住了脚,文若看着连接木桩和脚腕的麻绳,想起了在动物园看到的动物,也像这样被铁链困住。
想起刚刚人贩子的话,文若知道她们会被卖给老鸨,培养谄媚人的技巧,然后被转卖,贱卖,最后在无人知道的地方死去。
可看小女孩模样,她们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可能她们的眼神太过纯净,反而让文若感到压抑,绝望。
“你们家在哪儿啊?”文若望着小女孩。
“不知道,走了好久的路。”齐刘海奶声奶气回答,指着双髻介绍,“她是我妹妹。”
发现姐妹两人眉眼确实相似,文若心中唾骂人贩子,她背过身向两个小朋友:“能不能帮姐姐解开。”
“好。”齐刘海答应,可朝前没走两步便摔了一跤。
麻绳太短,齐刘海和文若之间至少有两米。
“姐姐,我过不去。”齐刘海爬起来,双髻急忙上前给她拍去裙子上的土。
“没事儿,你坐好,姐姐自己想办法。”文若让两个女孩回去,想着如何脱困。
昨天王缙说回去接她,如今天色已经快到傍晚,对方一定发现她已经失踪。
听那人贩子说明日就会卖掉自己,在那之前,她必须找到机会逃脱。
希望王缙脑袋灵光点,能找到帮她租房的牙婆。
说来摩诘发现文若不见后,第一反应便是去市坊找牙婆。
可市坊鱼龙混杂,直到下午才在一家茶坊找到。
“你是说昨天租房的小娘子。”牙婆摆手,“不知道啊,我都没见过她。”
见牙婆神情不像说谎,摩诘追问:“那间宅子以前的租客有谁?”
“以前啊,有很多啊,城西裁缝铺一家,哦,就这杂技团的老大也住过那里啊。”牙婆撕了一块饼,吧唧着嘴。
“那……”摩诘还想问,却被牙婆挥手打断。
“我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人没了去报官啊,找我这老婆子算什么?”牙婆拍拍手推开摩诘,拿出钱放在桌上,“老板,不用找了!”
老板急忙跑过来,看着钱喜笑颜开:“好嘞,谢谢贵客,慢走。”
“郎君?”乐康发现摩诘发愣,上前询问,“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哪儿都不去。”摩诘一手握成拳头,咬着牙望着牙婆离开的方向,“乐康,追上那牙婆,绑了后送到后院柴房。”
“是!”乐康捏捏拳头跑出去。
回到王府,发现王缙着急等在门口,看见摩诘后就贴上来追问:“阿兄,有文娘的消息吗?”
摩诘摇头,把马绳递给下人。
“我去找了县令,可他只是应允,我离开时还未下令寻找文娘。”王缙说着他那边的情况。
这种结果在摩诘预料中,毕竟不是人命大事,才不见几个时辰而已,县令自然不会兴师动众。
所以他必须从牙婆口中得到文若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