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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少年情思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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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欢带着文若在一家饼店吃早饭,付钱后说他先去找牙婆,让文若在原地等着。
文若吃完早饼,想着租房怕是需要钱财,而她手上一个铜板都没有,愁苦之际瞧见不远处的当铺。
取下脖子上的葫芦玉坠,这是老爹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送的,和田翡翠加玫瑰金项链搭配。
她收到这个礼物便十分喜欢,戴上后还从未取下过。
只是如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文若握紧玉坠,咬牙朝当铺走去。
“多少钱?”文若将东西递给掌柜。
掌柜接过项链细细揣摩,对着阳光查看成色后皱起眉头,成色不算是上乘但是胜在造型精巧,尤其是这条链子,虽不是纯金但光泽弧度都十分少见。
他啪嗒啪嗒打着算盘,最后笑呵呵对文若说:“六两银子。”
六两银子?文若不知物价,可也知道这种店铺定会压价,想了想伸手比个八,犹豫开口:“八两。”
“好嘞!”掌管答应的十分利索。
文若接过掌柜递来的一袋碎银,心中后悔加肉痛,早知道对方答应的这么干脆,她就应该再加二两才对。
回到早饼店,发现不仅徐欢在,摩诘竟也坐在他对面。
文若转身想要离开,却已经被摩诘看见,他急忙起身追来。
一人挡在身前,文若扭头不理会对方。
看着文若手中的钱袋,摩诘目光移向不远处的当铺,问:“文娘,你当了什么?”
“不需要你管。”文若推开摩诘朝前走,却被对方反手握住。
“你一夜未归,知不知道我,”摩诘看出文若还在生气,改口,“阿娘很担心你。”
“麻烦你转告崔姨,我过得很好。”文若挣脱摩诘的钳制,盯着一旁的徐欢冷哼一声,“叛徒!”
徐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望望摩诘又看看远去的文若,两相为难不知怎么办。
“麻烦徐兄告诉王缙,说我已经找到文娘,让阿娘不必担心。”摩诘匆匆交代徐欢后悄悄跟上文兮。
心知文若此刻正同他置气,摩诘也不上去前自讨没趣,而是保持距离跟在文若身后。
看文若找到一个牙婆,在牙婆的带领下走到城南,进入一户院落。
文若看着院子,很满意布局,当下便决定租下,问牙婆“多少钱?”
牙婆打量文若,发现对方衣着打扮像是大户人家,心中想着不是长久生意不如宰她一笔,狮子大开口道:“一两银子一月。”
文若估摸着,她那个项链当时标价两万多,两万换了八两银子,那一两也就是两千五。
在现代像这种独门独户的小别墅一个月估计得万把块钱,古代物价低些加上蒲州并不是一线城市,一两也算是便宜了。
再说,她没准儿很快就回去了。
想到这儿,文若从钱袋拿出三两银子丢给牙婆,比三个指头。
“我租三个月。”
没想到文若这么痛快,牙婆子兴奋抓过银子,拿出租房契约与文若签好,生怕文若反悔。
走时牙婆盯上文若随意放在桌子上的钱袋,眼中闪过算计,乐呵呵问:“娘子,我能看看您的身份文书吗?”
牙婆心中打着算盘,面前这小娘子一看就是不谙世事与家人置气出走的,若是知道对方身份,她再去报信,说不定又可以大赚一笔。
“需要这个吗?”说起文书,文若心中打鼓,回答的也没什么底气,“我有,只不过忘带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只是问问。”牙婆心中遗憾,连连摆手,“娘子一看就是正经人家,不用不用。”
离开前看着院中独自一人的文若,心中顿时又起了歪心。
没有身份文书的小娘子,可以大赚一笔啊。
送走牙婆,文若关上院门,忍不住在院子里边跑边转圈圈。
直到整个人晕乎乎地像是走在云端,她终于半躺在台阶上看着天空。
她终于有了一方属于自己的地方,文若深吸一口气,感叹这就是自由自在的味道。
下午有人敲院门,文若开门后发现王缙脸上一喜,看见他身后跟着的崔兴宗和崔颢,又扒拉起脸。
“干嘛?”文若面无表情望着崔兴宗,想起昨天对方指着自己的场景,微微提高了声音,“我这儿不欢迎你。”
“哎呦,”王缙上前拦住文若准备关门的手臂,悄声道,“文娘,他们是来向你道歉的。”
两人说话间,崔颢已经挤进院子,他手中握着折扇指点,“这院子不错,有井,有竹,还有石桌,哎呦,还有酒哎!”
“谁让你进去了!放下你手里的东西!那是我买的!”文若反应过来上前阻止崔颢,却不料她离开院门后,王缙抓住机会拉着崔兴宗一同进入院子。
一番争吵打闹后,几人坐在会客厅。
文若与崔兴宗相对而坐,先是文若冷哼一声,崔兴宗也挥袖拂灰扭头,两人之间气氛既剑拔弩张又冷若寒蝉。
王缙尴尬地坐在两人中间,想起阿兄交代他一定要把文若带回去的任务就头疼。
扭头看着正喝酒的崔颢,仿佛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王缙心中反而有几分羡慕。
一炷香后,还是没人说话,王缙起身走到崔颢身边,按住他的酒杯,对着文若方向挑眉示意。
巴巴的跟着来,结果就在这儿喝酒?王缙心想必须给对方找事儿做,不然见他独善其身心里闹腾的慌。
崔颢一双桃花眼笑成了弯月,有些似醉非醉的朦胧,他拍拍王缙肩膀,起身晃悠悠的走到文若和崔兴宗面前坐下。
“我说二位,气消了就握手言和吧。”崔颢扭头看着崔兴宗,一本正经指着文若劝道,“你在汾州就说要见这人,如今看见了吧,确实比你阿姊长得要漂亮三分。但以摩诘的修养,未必是看上她的美色,所以啊,你想要劝摩诘回头,难。”
崔兴宗垂眉不言,倒是文若听不下去,瞪了一眼崔颢,冷声道:“闭嘴。”
“娘子为何开口就带着杀气,这可不好。”崔颢侧身对着文若,一幅醉意朦胧的模样,“在下崔颢,按照辈分,王缙和崔兴宗要喊我声叔叔。”
文若斜睥着他,一幅与我何干的表情。
“作为长辈不得不提醒,小娘子一人在外容易被惦记,何况娘子如此美色,我一入蒲州就听说,城东一个地主最近玩死了个小妾,正满城找貌美娘子想要纳妾呢……”
文若如今是听见‘美色’两字,太阳穴就突突的疼,加上崔颢说的事十分不雅,她瞪着崔颢,抬手指着屋外干净利索道:“滚!”
“谢了。”崔颢挑眉拱手,甚至走前不忘拿走酒杯,王缙见对方喝醉模样,跑出去想要拉住他。
屋内只剩下崔兴宗和文若两人。
文若决定不与小孩计较,率先开口:“听王缙说,你是来找我道歉的?”
“我又没错,为何道歉。”
小孩挺有个性,文若抱胸挑眉:“那你来干什么?”
“若你向我父亲道歉,我便带你回去。”崔兴宗一幅施舍语气。
文若按住心中火气:“明明是你们有错在先。”
“从始至终,父亲虽然为难你,可不过是长辈责之切罢了,而你公然冲撞父亲,是为不孝。”对方说的一板一眼,文若听到这儿反而觉得可笑。
“崔兴宗,你当真认为,你们一点儿错都没有?”
文若稍稍提高声音,看着崔兴宗的神色,心中明白对方心中真是如此认为的。
文若嗤笑,她盯着崔兴宗道:“你们说我不知礼数,我告诉你,我只遵守我们哪儿的礼数,你们这些即将被淘汰的封建糟粕我才不在乎。幸好我马上就要回到现代社会,对你这表里不一的人也懒得计较,走好不送。”
“若说表里不一,怕是没人可与文娘相比。”崔兴宗皱眉看着文若起身,开口:“文娘口口声称无意摩诘兄,可在我看来,你所做作为完全相悖。”
文若站住,转身看着崔兴宗,看对方能说出什么花。
“既然不喜欢,你便不应该与摩诘兄独处屋檐之下,日夜相处怎么能说无意?”
“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那寺庙方丈,我才不会下山呢!”
“那徐欢之事呢?你明知摩诘心悦与你,却仍然开口这不合理的请求。牵绊越深,这难道不是给人希望?”
“这事儿我回去就给崔夫人说了,徐欢和我朋友长得一模一样,我见他落魄自然想帮忙。”
“就算如此,元宵那日你为何与他互相簪花?文娘难道不知这是夫妇之乐吗?”
“我那是看着好玩儿。”文若苦笑不得,“再说我怎么知道你们这儿的习俗。”
“因为不知道,所以文娘就可以毫无顾忌的为所欲为吗?”崔兴宗看着文娘,反问,“这就是文娘的借口?”
文若看着崔兴宗,明明是他坐着自己站着,可视线上高高在上此刻却无法再压制对方的气焰,文若听对方再次质问自己。
“文娘,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世家大族轻看你,可扪心自问,在你心中又何尝不是藐视我们?”
文若面对崔兴宗的咄咄逼人,有些哑口无言。
是啊,因为想到离开,所以不曾想过入乡随俗。
因为她来自一千年后,对这里原始的一切不屑,所以她冷眼旁观。
她骄傲现代社会制度,骄傲自己脑海中的思想,一直高高再上像是看着小丑一般审视着所有人的言行。
而这次她能如此激动,不过是因为崔圭,这个博陵大房族长代表的封建思想,死死的将她压制。
而她丝毫不能反击,也无法反击,所以一气之下选择离开。
她生气的并不是摩诘,也不是崔圭,而是那个已经毫无用处的自己。
“你什么都不知道。”文若垂眼。
崔兴宗站起走到文若面前,一字一句道:“我只评判我知道的事情,我阿姊与摩诘的婚姻虽并未落在白纸上,可口头之约也要遵守。作为弟弟,我看她学习女则,练习绣功,了解蒲州习俗,多年来她不曾懈怠,可最后,却得到一封意图退婚的信。我阿姊,她又做错了什么?”
“我博陵崔氏的女儿不愁嫁,甚至阿姊从阿娘口中得知此事也顺从接受。可我不甘心,也不相信才高行洁的摩诘兄会悔婚,我好奇是何等优秀的女子能让他改变主意。但我来到蒲州看到是你,只剩失望和寒心。”
“我知道姑姑喜欢你,可我不懂为何姑姑会同意摩诘兄娶你为妻,毕竟贤良淑德,你一样不沾。”
“文娘,你行事随心不知考量,心中对礼法毫无敬畏。若聘你为妻,怕河东王氏的名声都断在这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