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重生（西幻）》让我再睡五分钟

75、爱尔玛

　　目的地是一栋四层小楼，绿树掩映下的红砖影影绰绰，雕花铁门半掩，空气中漂浮着隐约的植株气味。
　　瑟雷夫用从列夫那里得到的钱给了车费，门口的守卫友好地迎上前，“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这里可以接到委托？”那栋楼里似乎确实有几个实力还算可以的人类。
　　看来是一名刚来到北方平原的法师，守卫热情地介绍，“没错，北方平原法师交流与分享协会，别称互助会，是附近规模最大的法师组织。”这个“规模最大”自然是将联合法师协会排除在外的。
　　“要怎么做？”
　　“您有介绍人吗？”得到否定的回答，守卫道：“那得先进行一些信息记录，不用太长时间。”
　　和值班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守卫将瑟雷夫带到红砖小楼中，在远处就闻到的植株气味变得明显起来。
　　刚一进门，正对着的是一块巨大的水晶板，上面或明或暗地闪动着数十名法师的半身影像，他们或是目光平和地直视前方，或是洋溢着灿烂笑容。
　　“这里记录了我们所有的成员，如果您加入我们，也会出现在这里。”和守卫完成交接的艾达走到瑟雷夫身后。她的话没能引起对方的注意，但艾达并不在意。很多刚来到互助会的法师都会被这个设计吸引。这也是互助会每年固定支出不菲的费用，也要保留这块水晶板的原因。
　　只是这名法师观赏的时间有些太长了，而且他似乎一直看着同一个地方。艾达向侧方走了几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安置在防护栏中的水晶板。
　　影像上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抿着嘴唇笑，金发有着黄金般的色泽，蓝色的眼睛如海水般清澈。
　　瑟雷夫伸出手，但仍距离那个影像有一段距离，延伸而出的，黑影一般的腕足弥补了这个空缺。艾达吃惊地捂住嘴，愣在原地看着这古怪的一幕，甚至忘记提醒对方，水晶版携带有防御性法阵。
　　虚影触及到影像的瞬间，水晶板的表面窜起带着银芒的电流，如同露出尖锐獠牙的毒蛇，扑向猎物。
　　强烈的精神力波动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心！”
　　“快躲开啊！”
　　迟到的提醒没起到任何作用，“噼里啪啦”炸响，碗口粗的闪电与黑影相碰。强光闪过，艾达本能地侧头闭眼，心里满是懊恼——怎么在自己当班的时候发生了这种事！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明显是个法师就能感觉到有法阵啊！即便他们明确了不可靠近的距离，但如果对方硬是要追究，保不齐互助会得赔上一笔医疗费。
　　强光还未完全收敛，艾达努力撑开眼睛，确认当下的状况。要知道上一个有同样举动的人可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而且那还是一位六级法师！艾达不敢想象这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青年会——！
　　倒吸冷气的声音接连响起。
　　发动了一次的防御法阵积蓄着力量，全然没有刚刚的声势，零星地在周围跃动。黑影落在水晶板上，动作比采集花瓣上的露水还要轻柔。黑发青年一动不动，明明是面无表情，却无端透露出一股落寞。
　　艾达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她的视线来回游弋，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往事吗？
　　“他是谁？” 瑟雷夫平静道，完全不受防御法阵的影响。
　　不认识？那是一见钟情？强大的神秘法师和纤细优雅的少年……啊，不对！醒醒，看他一点伤都没有，难道他是和制作者水平相当的高阶法师？艾达的心思活泛起来，支支吾吾地回答，“这个，成员姓名不能向组织外的人……”
　　“这是规定？”瑟雷夫记得人类总是喜欢自己给自己设置出条条框框，不按规定行事就会惹来麻烦，虽然那些麻烦在他看来就像是吹去衣服上的幽冥花瓣一样轻松。
　　当班期间如果有出色的法师加入，她能拿到一笔奖金，艾达硬着头皮回答，“是的。”
　　“那我加入你们。”黑影消失，瑟雷夫微抬下巴示意带路，“要做什么？”
　　“填写一些信息就好，请您跟我来。”成功达成目的，艾达兴奋地转过身，一名身穿正装的男性正远远看着他们。
　　艾达急忙问候，“会长先生！”
　　触发了防御法阵却毫发无伤，这样的事让互助会的会长走出了办公室，“没想到我们互助会能吸引到这样出色的法师，我是迪克，目前任会长一职。请问怎么称呼？”
　　“瑟雷夫。”
　　迪克亲自为他拔开笔帽，连着登记表一起放在桌上，“入会的手续已经在办了。”
　　姓名，瑟雷夫。年龄，冥界生物不存在生日，甚至连“年”的概念都没有。瑟雷夫跳过这一空，接下来又是一个难题，法师考核等级。
　　瑟雷夫放下笔，大致浏览了一遍，他能填写的有且仅有第一项内容。
　　“这是规定？”瑟雷夫点点桌子。
　　“当然……不，如果不想填也没事。”迪克接过什么都没填的登记表，交给一边的艾达，“就这样吧。”
　　“等等。”瑟雷夫叫住艾达，“他是谁？”
　　“爱尔玛，他叫爱尔玛。”
　　听到这个名字，迪克眉毛一挑。
　　瑟雷夫记下这个名字，对迪克道：“我要见他。”
　　“当然可以。”细枝末节迪克打算事后再向艾达问清楚，但瑟雷夫的出现，刚好能帮他解决眼下的难题，“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边吃边聊怎么样？”
　　这或许就是人类的风格，在瑟雷夫看来可以更快解决的事，却非要浪费时间。

　　人类的食物，瑟雷夫用叉子叉起一块放入口中。
　　“还合口味吗”
　　“没感觉。”严格说起来，在瑟雷夫看来，吃下去就能转化为能量的冥界生物更可口一些。
　　没想到瑟雷夫一点也不客套，迪克笑笑，“那是我失误了，或许你更喜欢偏甜的口味？”
　　“那是什么？”
　　迪克一下没理解瑟雷夫的话，将刚刚的对话又回忆了一遍，才尽量委婉地将心中的猜测问出：“或许，瑟雷夫先生是对味道不太敏感吗？”
　　“味道？”
　　迪克眼睁睁看着瑟雷夫咀嚼一块带有数颗花椒的牛肉，心中满是惋惜。果然，他没有味觉。虽然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是无法享受美食的人生少了很多乐趣。迪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说爱尔玛吧。”
　　瑟雷夫专注地处理盘子里的食物，没有接话，迪克只好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他和他的导师为派崔克工作。平原没有统一发行的货币和银行，如果急需周转，可以找借款商人，派崔克就是其中的一员。前不久，一名法师拒绝偿付到期的欠款，所以他们需要一位出色的帮手协助完成这项工作。”
　　“那名违约的法师在协会的考核等级是八级。到了这个阶段，法师们已经不愿意为金钱冒风险了，所以他们到现在也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迪克无奈道：“这对我们互助会也是个不小的打击，成员提出的委托竟然没有人愿意接。”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希望你能接下这个委托。”按他对爱尔玛的劲头，不应该要自己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吧，“爱尔玛可是头痛了很久，这件事解决后，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瑟雷夫认真思考，“如果我接下委托，爱尔玛会很高兴？”
　　迪克错愕地点头，虽然说法师在人情世故上都有些迟钝，但眼前这位完全可以说是零。简直就像是与世隔绝，一直在野外生活的野人一样。
　　“好。”终于处理完盘子里的食物，瑟雷夫满意地点点头。浪费食物似乎是不被允许的，这点倒是和他们一样。
　　抛开心中挥之不去的怪异感，迪克松了口气，“定期聚会就在明天，还是同样的地址，到时直接来互助会就好。”

　　可以容纳百人的环状阶梯展厅，法师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坐在角落的欧恩突然发出一声冷哼，抬起头向门外的某处看去。
　　“导师？”
　　“有人在关注我们。”欧恩低声道，警告的一眼不仅没能让对方回避，被注视的感觉反而加重了。
　　爱尔玛的脸色有些苍白，“会不会是那个人？”
　　大约是被逼到了底线，那名法师甚至放话说，要是派崔克再坚持，他就要采取非常规的手段。该死，当初有这个决心的话，就掂量着一些再借钱。
　　难道是计划泄露，他打算先下手为强？明明已经是以爱尔玛的名义发布委托了，欧恩抱着最坏的打算，“爱尔玛，如果待会出现什么意外，你不要犹豫，直接去法师协会。”
　　爱尔玛乖巧地点头，欧恩转头紧紧盯着入口处。
　　“咔哒。”
　　在算不上安静的房间里，欧恩听到了门锁拧开的声音。门慢慢拉开，露出后面的身影，关注的源头和缓步迈进的青年重合。
　　不是预想中的人，然而这一点也不值得庆祝。
　　欧恩全身的肌肉紧绷。他们正面相对，按理说已经是不需要使用探测法术的距离，难道是被动的天赋法术吗？
　　头一次见导师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爱尔玛同样看过去。即使欧恩没说明，他也在一瞬间明白导师看的人是谁。
　　明明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却和周围格格不入。一切静止，只有他在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迈上台阶。尽管如此一副对周围不感兴趣的样子，视线却横跨过整个空间，最终落在……
　　自己身上。
　　这与众不同的待遇，让爱尔玛莫名其妙，又有些期待。
　　欧恩注意到了这一点，“是你认识的人？”
　　爱尔玛罕见地没在第一时间回答导师的话。他们对上视线，爱尔玛抿起嘴唇笑了笑。
　　对方从容的姿态一顿，黑色的眼睛中迸发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灼光芒，他的脚步变得急促，似乎前方是他跨越漫长旅途寻找的真相。
　　近了，他走近了。眉目深邃，轮廓清晰犹如刀刻。
　　爱尔玛仰起头，问候中带着不自觉的颤抖，“你、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