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从良》鹤千流

34、第 34 章

　　罐子顶的药煮的开始鼓泡，沿着罐口扑出来。江舜瞧了一眼，扒开棠玉的手，加进去半瓢冷水进去：“你什么时候回雀楼”。

　　棠玉一听，本脸上带着笑，即时冷了脸：“你赶我走？”

　　江舜看了一眼棠玉，斟酌片刻，又道：“这里很危险，你早些回去”。

　　“你是不是见着自己身上不那么难受了，就不需要我了？”棠玉越想越生气：“你要我的时候把我抱在怀里，用完了就踢到床底下去”。

　　说罢，棠玉眼睛红了，背过身不在看江舜。

　　外面守门的药童被棠玉声音吸引过来：“江大夫，怎么了？”

　　“无事”，江舜淡淡看着棠玉的背影，太阳照着不太真切，似乎比起在雀楼时身子更加单薄。

　　江舜看了会儿，慢慢走出药房。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关系这般紧密了，江舜发现自己竟然在向棠玉解释。

　　这种被束缚的感觉，江舜很不喜欢。仿佛有了一个随时要顾虑的东西，碍手碍脚。

　　棠玉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转过头去看，只见江舜快走没影了，他顿时气懵了，甩了甩袖子，也往大门口去。

　　药房前方不远处有一口大锅，旁边站着两个人，不时地观察锅内的东西，底下有人在不停添加木柴，使得锅内的水沸腾不止。

　　一个灰衣小童站在板凳上，勾着身体用竹夹子在锅里面翻滚，每隔一会儿就捡出一个碗，另一个等在旁边的人手中握着铁夹子，配合着从地上筐子里夹新的碗放进去。

　　这些碗都是西市的人喝药吃饭的。

　　江舜站在一旁等了会儿，等药童忙完一阵，打断他。

　　“烦请给我七个碗”，他温声道。

　　药童识得江舜，听罢，连忙点头：“好的，江大夫稍等”。

　　药童仔细拿出七个瓷碗，用抹布擦干后递给江舜：“您要不要我找个人给送去，不好拿的”。

　　江舜摇头，接过一摞瓷碗：“给我就成了，你们辛苦了，忙吧”。

　　言罢，江舜抱着碗，慢悠悠在周围转了转，转身又回到药房。

　　远远儿的，江舜瞧见里面来了个人，正和棠玉在说话。

　　江舜站在原地，马上辨认出那人正是之前棠玉撞倒的小医倌。

　　小医倌正好透过窗户看到江舜，他立马绕过棠玉，往江舜处走。

　　小医倌笑道：“原来您就是江大夫，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宝雪汤的方子就是您写的，这么多人就指着这药呢，天大的恩德，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您面前放肆”。

　　棠玉听罢，一脸崇拜地看向江舜，对这宝雪汤很是好奇。

　　江舜的注意力却在别处，他没料到徐为成竟然公布了方子，将他也托出来，还取了个名字。

　　宝雪汤。

　　两味药材合称，恰当。

　　江舜走到药罐子旁，摊开七个碗，在药罐子柄上包上厚布裹起来，然后往碗里倒药，一边问道：“谁说的？”

　　小医倌解释道：“西市门口和各处都张贴了告示，说是三日后宝雪汤若是有效，奖江大夫一百两银子呢”。

　　江舜将药罐子放在一旁，面色平静地指了指桌上的药：“拿盘子来端五碗走，送到第一个帐子里去”。

　　小医倌听罢，一脸好奇地看了看桌上七碗黑乎乎的药汁，在柜子里抽出盘子，端起五碗汤药走了，临到门口他突然回头问江舜：“江大夫，这药没得病的人能吃吗？”

　　江舜顿了片刻，缓缓摇头警告：“吃不得，得大夫凭脉开方，乱吃药小心没命”。

　　“知道了，多谢江大夫”，小医倌眼里闪过失望，快步离开药房。

　　江舜侧头看向桌子，上面还剩下两碗汤药，冒着热气。

　　他抄起袖子端起一碗药，然后绕到棠玉面前，递给他：“把它喝了”。

　　棠玉微抬下巴，把脸侧开不看江舜。

　　不是说须得号脉喝药么，棠玉鼻尖弥漫着一股苦涩的气息，他在心里默默想。

　　江舜见棠玉半天不理睬自己，声音严肃了些，催促道：“快点”。

　　这几日就属棠玉和自己接触最多，至于其他什么，那都是他个人选择，自己没有立场去干涉或者妄加评论。

　　棠玉觉得自己该硬气一点，找回自己的地位，于是身体也转到一边，低低道：“我不喝，我没病”。

　　江舜见状，长叹一口气，盯着棠玉的脑袋，好似明白他心中所想，耐起性子解释：“虽然宝雪汤里有一味药剂量须得根据病人情况慎重使用，我已做了改进，你放心喝”。

　　棠玉心里对江舜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那一小部分的担忧抵不过他心里消散不开的气，实在是讨厌江舜一个劲儿赶自己离开。

　　“你赶我走，还管我是死是活，这几日在你这里没被气死，只怕天大的瘟疫也闹不死我这贱命”，棠玉冷声道。

　　江舜听到这话，额头青筋跳了两跳，真不愧是仙灵居出来的，说话尽赶刺耳的挑。

　　他端起药碗，将药一饮而尽，然后又端起另一碗再次走向棠玉，捏住他的嘴想把药灌进去：“快点喝，喝完我们回去吃饭”。

　　“呜呜...嗯...咕....唔”，棠玉被灌出了眼泪，瞪着江舜，一脸质问。

　　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是这般对我的！

　　他被呛的难受极了，伸手掐住江舜的腰，好像这样才好受些。

　　一碗药下去，江舜递给他一块蜂蜜。

　　棠玉低头看自己手中握着的蜂蜜，是悬崖蜜，经过药童处理呈现块状，常用来缓和药性。

　　他舔了两口蜂蜜，口中甘甜，然后变老实了，默默跟着江舜回帐篷。

　　江舜回到住处，拿起《杨氏家藏方》准备还回去，正好也是吃饭的时辰。

　　他问坐在床上神游天外的棠玉：“是喝粥还是汤？”

　　棠玉回了神，顺手拾掇床上堆积的杂物：“都行，多带几个馒头回来”。

　　江舜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帐篷。

　　棠玉这边，他做完手上的事儿，提着盒子里的羊肉花丝去伙房热了一遍。

　　两人在路上碰到，一路回帐篷。

　　棠玉打开食盒，里面热乎乎，油乎乎的羊肉花丝格外诱人。他撕开一个馒头，用羊肉丝把里面塞的满满的，然后把馒头递给江舜。

　　江舜撇开头，拿了个淡馒头：“我不吃，你也少吃”。

　　一碗中药下去，平心静气，食色皆空。

　　棠玉撇了撇嘴角，埋头开吃，两个馒头下肚，外加一碗粥，他捂嘴打了个饱嗝，把剩下的羊肉丝包进一个馒头里强迫江舜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