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从良》鹤千流

33、第 33 章

　　棠玉这边，回到帐子里，左右摸摸，收收捡捡，心里还是焦灼，他看了看西市大门口，许久都没动静，于是掩了被子睡觉，好让自己静下来。

　　这一睁眼，晌午已过，棠玉翻身坐起来，望了望天色，摸着咕咕叫的肚皮，从床上爬起身穿鞋。

　　不太对劲，棠玉心里越发担心江舜，于是戴上白纱往外走。

　　他在几排书架前找到李衡，从背后看，李衡似乎坐在地上看书，他绕到李衡前面，发现李衡手里摊着一本书，在打瞌睡。

　　棠玉观察了好一会儿，蹲下身摇醒李衡，见他迷糊地睁开眼，严声询问：“江舜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李衡听罢，瞌睡一扫而光，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向棠玉，吃惊道：“.....江大夫没还回来？”。

　　棠玉双手紧紧抓住李衡的肩膀，脸色变得不太耐烦，肃声说：“.....外面这么乱，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无人照看.....很可能死在外面”。

　　李衡听得脸一白，回想起早上那些侍卫，又向棠玉道：“江大夫被一群侍卫带走的，他们是谁派来的我真不知道，都满脸凶神恶煞的”。

　　这个时候谁来西市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带走。

　　棠玉顿了顿，强迫自己冷静一些，把思绪整理一遍，松开放在李衡肩膀上的手，往西市门口走。

　　这个林之朗，早不动作晚不动作，挑现在可不是时候。

　　棠玉脚下生风，往西市大门口冲，绷着一股气准备上将军府把人弄回来。

　　“哎哟！”
　　有个童子声传来，夹杂着东西落地的碰撞声。

　　棠玉脚步一顿，低头看向地上自己撞倒的人，旁边地上还有个翻落的木盘子，里面的药全部洒了出来。

　　小医倌瞪了一眼棠玉：“眼瞎的，太医院才研出来的新药，就被你给撞倒了！”

　　棠玉一听新药，神色微动，把小医倌扶起来。

　　“对不住，我.....”。

　　小医倌一把推开他，急红了眼：“对不住有什么用？你赔我药！”
　　一锅药下去只得有数的汤药，他这里有五碗，刚好是第一个白纱帐内试药人的，这点儿事都办不好，师父肯定要责罚。

　　棠玉面色尴尬地想伸手想再拉一把小医倌。

　　小医倌又后退一步，竟如孩童一般“哇哇”大哭起来，引得路人侧目。

　　西市门口江舜刚下马车，远远地看着棠玉和一个小医倌在说话，没一会儿小医倌就和棠玉拉扯起来。

　　他连忙跑过去，推开围观的人群问道：“怎么了？”

　　小医倌认不得江舜，只是逮着个陌生人，以为要替自己评理，大声哭诉道：“他撞了徐太医的新方子”。

　　江舜听罢，关注点似乎被转移了，连忙又追问：“徐太医新方子出来了？”

　　小医倌点点头，带着哭腔：“晌午才出来的，一共熬了十几碗汤药”。

　　棠玉盯着江舜，走到他身旁，问：“你去哪儿了？”

　　江舜没答话，帮小医倌把地上的木盆捡起来，安慰道：“别哭了，下午我熬一壶放在厨房你去端”。

　　徐太医的药是新药，小医倌自然不信江舜的保证，就算面前的江舜是大夫，可方子是徐太医新开的，他如何知道。

　　江舜似乎知道小医倌心中忧虑，拍拍他的胳膊：“我正好一会儿要去见徐太医，放心吧”。

　　小医倌听罢，这才不哭了，只听江舜对身后那个惹祸的棠玉道：“你先回去，我随医倌去找徐太医”。

　　*
　　黑纱帐内。
　　江舜向徐为成行礼：“徐太医，上午给您的方子，我仔细想过，还有需改善的地方”。

　　徐为成笑了一声，绕过木桌走到面前拍拍江舜肩膀：“我以为方子不错，值得一试，已经嘱人开始试药，再有两三日便可见结果”。

　　“确实”，徐为成沉吟一声：“方子稍有瑕疵，我已经改正”。

　　“何种瑕疵？”

　　“我仔细翻过了紫雪散和至宝散，你开的药方确实为最佳，只是其中朱砂的量我酌情由五钱增为十钱”。

　　徐为成说完特地去看江舜，看他有何自己的见解。

　　朱砂达到此番用量，徐为成是用了一剂猛药，希望城中疫情立马稳定下来。

　　江舜听罢，只淡淡点头，正好门外徐为成学生过来请安，他便离开黑帐，往药房走去。

　　药房过了集体熬药喝药的时辰，只有两个守门的坐在门口晒太阳。

　　“江大夫来了”，其中一个看见江舜站起来问好。

　　江舜淡淡“嗯”了一声，慢步进药房抓药。

　　两个药童想进来帮忙，被他打发了出去。

　　天竺黄、人参、青黛和朱砂都在药柜子最底下一排，江舜蹲下身拉开柜子，手摸在暗红色块状朱砂上，取出戥子盛了八钱朱砂。

　　“你到底去哪儿了？吃饭了么？”棠玉见江舜不回去，也摸到药房来，跟在江舜屁股后头转。

　　“外出给个贵人看病，留我吃了饭”，江舜在药罐里倒满水，回头看了一眼棠玉：“你吃了么”。

　　棠玉摇头，想起伙房里的馒头，有些后悔没带回来，他一边帮江舜把手背上贴着的一小块牛黄扒进罐子里：“你吃的什么？”

　　江舜回忆片刻，觉得将军府的菜风味俱佳，却叫不出名字，只道：“乌鱼、燕窝还有腊味”。

　　这个时节乌云最鲜美，鱼肉腥味也淡，听得棠玉肚子打起鼓，他瞪着江舜：“某些人吃的倒好，我却饿着肚子还担心别人一场”。

　　“那你想吃什么？”江舜煮好药，问。

　　“算了，我也没心思吃了”，棠玉道。

　　江舜听完遂罢，没空搭理棠玉九转八弯的心思，他把椅子在一旁守着，在袖子里攥来攥去一个物件儿，终是把东西拿出来。

　　是把玉簪。

　　“哪儿来的？”棠玉一把接过玉簪，太阳下玉簪浑身通透发亮，声音有些惊讶。

　　“早上在床上摸到的，把我硌醒了”，江舜捡起地上蒲扇给火扇风，眼里一片平静。

　　“难怪，我找了许久还以为在路上跑掉了”，棠玉之前跑来西市，一路疯癫，跑掉东西也不奇怪。

　　他握着簪子，心情好了一些，拿起玉簪比划给江舜看：“你看，上面有个玉字，是我生辰的时候专门找人打的”。

　　江舜抬眼望去，一个“玉”字格外醒目。

　　棠玉见江舜收回眼神，没大有兴趣的样子，拉住他的胳膊道：“早上小兰给我送了羊肉花丝来，要不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