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从良》鹤千流

32、第 32 章

　　城中的街上空无一人，破败的锦旗、木牌躺在地上横七竖八，一片萧条。

　　江舜坐在马车里还在琢磨那药方，尚有完善的余地，时时屏息抑制住咳嗽声。

　　马车慢慢在将军府偏门停下来，江舜掀开帘子看了看，门口早已严正以待，一群侍卫围着面纱等候他的到来。

　　江舜捂紧面纱下车，没走两步就有两三个丫鬟近身，用点燃的艾叶在他身上熏。

　　这回他被呛的抑制不住咳嗽出声，好长一阵儿才停下来，耳朵咳得泛红。

　　“江大夫身体不舒服？”，
　　丫鬟皱眉看江舜，往后退了两步。

　　江舜捂住口鼻：“我素来闻不得艾草，从小一闻它就咳嗽不止”。

　　丫鬟还是不放心，招手让小厮带他下去：“给江大夫换身衣裳和面纱，再去见公子”。

　　“是”，小厮领着江舜进了偏门，一路行至一间偏僻的屋子。

　　小厮隔着一段距离道：“里面有面纱和干净的衣服，您换下来放里面便是，有人给您守着”。

　　江舜点点头，见小厮离开，又道：“烦请打盆热水，皂角，我要净手”。

　　小厮听了，很是乐意，只觉得方才他们做的防护不够周全。

　　“这就去，您稍等”。

　　没一会儿小厮带着江舜要的东西回来了，他进屋后，仔仔细细做完这些，又跟着小厮又进了一件精致许多的房屋，屋内熏着淡淡的香，宁人心神。

　　“将军，这位就是江大夫”，小厮弯腰道。

　　“进来”，隔着帘子，里面传出沉沉男声。

　　小厮拂手为江舜指引路，江舜点点头，前脚踏进屋子，身后“嘎吱”一响，门就被小厮关上了。

　　“有劳江大夫来把脉”，帘子后伸出一只胳膊，上面盖着布。

　　“不敢”，江舜淡声道，自己是被强行请来的，既无反抗的本事，照做便罢。

　　他走到床边，宁息号脉，半晌，收回手道：“将军近日可有咳嗽，四肢酸痛等症状？”

　　林之朗摇头：“并无，只是有时午睡时一觉不醒”，他盯着帘外江舜，见他身形颇高，不由有些好奇他的面目，只是手搭上帘子又按捺住了。

　　他见江舜再次搭上自己的脉，道：“江大夫有话直讲便是”。

　　江舜道：“将军并无感染疫疾，只是脉象举之无力，按之空虚，将军令日应当节制房事，以防止阳气血虚，阳虚危候”。

　　林之朗听得腰痛，琴瑞喜欢闹，也要的勤，最近亦是凶，不过他也乐意和琴瑞在一处闹。

　　最终，林之朗笑了笑：“江大夫确实有真本事”。

　　他叹息一声，颇为可惜：“不是最近疫症闹得凶，我真想一睹江大夫真容”。

　　林之朗瞟了瞟江舜看起来的身影，暧昧道：“为了你，让棠玉登门求了我两回”。

　　江舜垂手站在一旁，眼皮掀了一下，回道：“棠玉公子是我的病人，如此一说，还要感谢将军施以援手”。

　　看来从牢里出来那回也是因为林之朗，江舜暗自觉得欠的棠玉越发多。

　　林之朗听着这话，心底却觉得江舜和棠玉的关系不一般。

　　江舜亦是如此觉得，一个是周国鼎鼎有名的将军，一个是雀楼的小倌儿，这两者联系再一次，很难不让人产生暧昧的想法。

　　“行吧”，林之朗半坐起来，手一抬，手上的布落到地上，他往淡淡道：“当胜，送江大夫去歇息，快过晌午了，先请江大夫用饭”。

　　门外有小厮进来，就是方才给江舜引路的那人，他低头道：“是，将军”。

　　“多谢将军美意”，江舜看了一眼当胜，道：“将军平安康健，我也就放心了，西市病人太多，当初官爷押着我去，就是给人治病，现在万不敢逃脱”。

　　“你就别回去了，我既然答应了棠玉，自会为你遮挡”。

　　江舜站着，一脸执着林之朗先开帘子，看着江舜道：“你且先在府上住几日，等疫情过去，你再回去”。

　　如今疫病治疗方子已迫在眉睫，倘若徐为成抢先试出来，一切前功尽弃。

　　江舜断然拒绝：“多谢将军，只是我还有一堆病人等着吃药救命，将军在外打仗，最是体恤疾苦，吃药号脉一日也耽误不得”。

　　林之朗见他语气坚决，思索片刻，自己本就是做的顺水人情，到时错也不在自己身上，他不强求道：“那总该吃了饭再走”。

　　江舜顿了顿，点头：“多谢将军”。
　　说完便和当胜出去。

　　将军府总共有六个院子，每处风景各不相同。

　　当胜领着江舜往一间客房走：“江大夫就在里面等着，饭菜马上就好，平时可有什么忌口的？”

　　江舜摇头，空当间又回之前的屋子换回自己的衣服。

　　清汤燕窝、乌鱼蛋汤、腊味合蒸和一盘时令青蔬。

　　江舜每样菜夹了一些放进碗里，埋头吃饭。

　　“江大夫，好久不见”，柔柔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江舜停了筷子，抬头望向门口，没一会儿门就被从外面推开。

　　是琴瑞，一身淡蓝色锦衣，头发高高竖起来，很有春日清爽气息。

　　“琴瑞公子”，江舜站起来，笑了笑。

　　琴瑞面上也带着笑意，走到桌边按住江舜胳膊：“江大夫吃饭，我只是听说你来了，便过来看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棠玉哥哥来府里时，我一听说你的事，也跟将军说一定要报答这个恩情”。

　　这是又承了琴瑞一个人情，江舜坐回椅子上：“琴瑞公子费心了”。

　　琴瑞摇头，给江舜倒了杯茶：“叫我琴瑞吧，我来是想请江大夫帮个忙，如今我也出不去将军府”。

　　江舜看着琴瑞：“何事？”

　　“那日棠玉哥哥在将军屋里落下东西，我怕是他看重的东西，想托你带回去，免得他着急”，另一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玉簪，簪头破碎了很大一块。

　　江舜盯着破损处，一时没接过去，也没答话。

　　琴瑞在一旁解释：“我捡到的时候玉簪就是这样，并非是我保存不当，应该是从高处落下来才碎”。

　　江舜伸手接过玉簪，点点头，不再说话。

　　乌鱼蛋汤味道极好，江舜埋头专心吃饭。

　　琴瑞在屋里待了会儿，便自行离去。

　　江舜吃完饭，整理妥当也告辞离开，叮嘱当胜：“现在疫症正盛，我也是从西市过来，还是把我用过的一副碗筷扔掉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