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夜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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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有话好好说嘛，生气多伤肝啊！”
杨汇文的嘴皮子是大家认可的厉害。看着何硕见义勇为的往这个乱摊子里扎，其他几个人还跟着，让他太阳穴突突的，赶紧出来缓和气氛，打圆场，企盼着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哪来的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关你们屁事儿，识相点滚回家找你们妈去，说不定还能多喝几口奶！”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站在何硕旁边的李亚东冷哼道。
“怎么？逞英雄，想干架？来来来，往脑袋上干，看把你们能的，来呀，打呀，今天你们要是不打，都他妈给我叫爷爷。”
看来这群人并不领他的情，得寸进尺的脏话、粗话不断地往外冒，完全摆出了混不吝的流氓姿态。杨汇文眼里顿时多了几分少年的狠厉，手在后边悄悄地握住了一把椅子。
“是个男的，有什么事儿就跟我们几个说，不想说的话，我们奉陪！”何硕站在孙雅前边，把她挡得密密实实。
“还奉陪？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嘭——
一个小个头儿人影从那堆流氓中蹿了出来，边喊边一拳打在了何硕的脸上。瞬间，这个夜晚，一片混乱。
扬起的椅子，挥舞的胳膊，乱飞的托盘，李亚东在把一个扑上来的人甩出去后，崩溃地喊：“张麦子怎么还没来啊！”
旁边的崔达并不想搭理他，一猫腰，抱起腿把人撂倒，毫无章法但效果显著。
哗啦——
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似乎打红了眼，倒握着一个被他打碎的半截啤酒瓶，孙雅发出了一声惊呼，看着那锋利的边缘明晃晃的向何硕扑过去。
“警察来啦！”
随着一声叫喊，何硕迅速拽住了孙雅，李亚东拉着朱蕊蕊，杨汇文，崔达紧跟其后从烧烤摊跑了出去。而其他人在声音响起时同一个动作都是扭头向路口看，直到看见闪着红蓝警示灯的车开了过来，才向惊雷下的鸟兽，反应慢半拍的四散逃走。
“死麦子，这么慢，你是不是想等我死了继承第七名啊！”李亚东牵着朱蕊蕊的手狂奔，大声骂着比他跑得还快的张小满。
“我保证你们过去我就报警了，我也没想到那么慢，我在路口等得都快哭了！”听着后边呜呜的警笛声，张小满两个腿倒腾的更快了。
有的人在争吵，而有的人在紧急的情况下还在苦苦思考。
“硕哥，我想起来啦！那个是孙雅对吧，语文年级第一那女生！我就说她脸熟，去年三好学生她上去领过奖！”杨汇文声音雀跃得像发现了一个重大科学成果。
“杨汇文，跑步说话你也不怕岔气！”崔达一跨腿超了过去。
“大家分开走，现在这样就该被包圆了！”跑在最前边的何硕扭头大声喊道。
“对，分开走，要是被抓住了，我妈非得打死我。”杨汇文终于醒悟孙雅是谁不是现在最关键的事，如果被逮住了，他妈会让他重新做人的，所以他最先相应何硕的提议。
何硕拉着孙雅脚下一转向邻近夜市的一片住宅区奔去，李亚东和朱蕊蕊向一片光亮的马路移动，其他三个人各有各的想法，早已不知所踪。
晴朗的夜空，挂着一轮满月，一帮少男少女在它洒下的清辉中，往不同的方向全力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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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何硕拉着跑的孙雅，感觉要飞起来了。
快速的奔跑，让风“呼呼”的往脸上扑，吹得她眼睛直流泪。不断交替向前迈的双脚，让心脏跳动不断向顶峰攀登，来不及吸进胸腔的空气使肺部感觉快要爆炸。但是，还不够，后边的追逐与呼喊让何硕攥紧了孙雅的手更加努力的向前跑。
进了住宅区后，何硕就有点像无头苍蝇了，这似乎是一个还没有开始入住的小区，一幢幢没有光亮的黑影让这里像个迷宫，朦胧的路灯指引出的路似是要走到了尽头，后边撵着追来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何硕有点泄气了，如果今天被抓住了，他决定由他来承担所有。
前边拦着一个高高的大铁栅栏门，门那边黑洞洞的，也不知道是一条可以逃脱升天的巷子，还是死路一条的胡同尽头。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都没有用，挂着的大锁断绝了一切尝试的可能。
追逐游戏，到此为止。
这时候孙雅却抓着明显慢下来的何硕往离他们最近的一栋楼的角落跑过去。
那是个窗户底下，高高摞起的崭新防盗门还有地砖和楼房的墙体之间形成了个狭窄的空隙，一个适合躲藏的黑暗死角。
何硕被孙雅塞了进去，看见她扭头又要走，不清楚状况的何硕以为孙雅要保护他，独自去面对来自后边即将赶过来的责难，赶紧伸手去拽她。
孙雅回过头，刚才让风刮出眼泪的眼睛晶晶亮，她摆摆手，让何硕把头压下去，接着快速的弯腰把右脚的鞋脱下来，使劲地向铁门那边一扔，然后赶紧回到何硕身边，身子一矮，一起挤进了这个窄小的角落。
“哎呀，这俩人也太能跑了，跑得我脑瓜子嗡嗡的。”率先跑过来的警察大叔扶着腿站在铁门那里喘着粗气感叹道。
“师傅，人呢？”后过来的警察听声音似乎是个新人。
“不知道啊？我看着是往这儿跑了，不定躲哪儿，你找找。”
两个人分开进行了搜寻，这让孙雅觉得心脏马上要不属于她了，狂跳着要从胸腔中逃出去，向全世界昭告他们躲在这里。脚下的地并不平，只穿着袜子的那只脚可以感受到身体在慢慢的向外滑。孙雅一只手死死的扣着旁边的墙，另一只手在身后紧紧扒着何硕的胳膊；她的牙齿开始打战，不由自主发出的细碎声响让她觉得自己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那个年轻警察似乎向这边走了过来，被发现的话不要说高三了，整个高中就都完蛋了。
孙雅咬紧牙关，不让上下牙再继续胆战心惊，但是紧张就像打地鼠，你不让它在这个地方出现，它便换个地方冒出头来。孙雅的呼吸开始粗重，她想改变但她做不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蹲在那里的孙雅绝望的闭上眼睛。
身后的何硕一动，伸出了手将孙雅的脸笼罩住，轻轻捂住可能让这里暴露的呼吸声。他的胳膊搂着她的上半身不让人察觉的又往里缩了缩，这让他感受到了手掌下女孩因害怕产生的战栗，而他也同样希望这一切赶紧过去。
“小陈，你过来看看，这有个东西。”
近在咫尺的年轻警察停止向这边的行进，听到另一边师傅的召唤，转身向铁门那边跑去。
“这儿落了只鞋，估计是从这儿翻出去跑了，我刚才看了看这后边通着条还还没铺砖的小路。”满头大汗的老警察将那只鞋递了过来。
“太拼了吧，从这么高的栅栏门翻出去，也不怕摔断了腿！”年轻警察似乎仰着头看着铁门在那里感叹。
“现在的小年轻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胆儿是真大！”老警察自顾自的在那里嘟囔着，“这鞋在栅栏门外边，我抻着胳膊好不容易才够着。”
在暗处听到这句话的孙雅暗暗懊恼了一下自己刚才扔鞋使得劲儿太大了。
“你那边有东西吗？”
“没有，黑咕隆咚的什么都没有，费半天劲还让人跑了，唉！”
“行了，小陈，别唉声叹气了，这工作总是有得有失，把鞋拿回去吧，回去看看别人有什么进展。”
老警察对沮丧的小警察进行着工作上的开导，而他们的声音也随着渐渐走远而越来越小。
孙雅和何硕又在原地蹲了一会儿，生怕来个回马枪将他俩抓个正着。意识到真正安全后，孙雅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但是感官却都恢复了正常，她意识到在脸上的那只手，那半搂着她的胳膊，还有她后背能清晰感受到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身体，俩个人的距离让他身上的气息过于清晰。
孙雅的心又开始超负荷狂跳，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和紧张，她觉得可能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让人有些缺氧，还有今天晚上天气一点也不像秋天，像夏天，热得让人脸红气短。
两个人双腿因为蹲的时间过长，有些发麻，不太好一下子站起来。孙雅最先从何硕怀里钻出来，她想吹吹风，再不出来她在那个角落里就热炸了。
出来后，秋天的晚风凉爽舒适，让人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几分。孙雅觉得刚才抓着何硕胳膊的手一片黏腻，起初以为是刚才惊心动魄后手心出的汗，随手往裤子上擦了擦，但黏黏的感觉并没有去掉，粘在手上难受极了，借着不远的路灯她抬起手看了看，却发现不是透明的手汗。
满手的猩红，让她惊骇地抬起头看向正在摇摇晃晃钻出来的何硕。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夜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