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钟塔民

34、樱井未明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当老者还不是老者的时候，一名叫樱井育人的青年遇到了两位男孩。虽然两人是兄弟，却只有其中一位继承了漂亮的蓝色眼瞳。
　　那个家族里，有着蓝色瞳孔的孩子会继承家业。没错，就是那个不怎么讨女孩子欢心的，被人称作“驱魔人”的古老职业。
　　“我叫Lean, Ivory Reno家的Lean。”
　　“我是那个笨蛋哥哥的弟弟，叫我Soul就好了。”
　　有着漂亮蓝色眼瞳的是性格柔和的哥哥，虽然在教会修行很认真，但憧憬的偶像却是多情骑士兰斯洛特那种风流鬼，这点很让人替他担心。
　　叛逆的弟弟虽然很想学习驱魔术却体弱多病，最近正在把兴趣转向英伦风的地下摇滚，家人也不知是否该替他高兴。
　　来自东方的见习生刚到时钟塔不久，就没头没脑的和两位贵宾小少爷交上了朋友。
　　樱井育人出生的古老家族与驱魔人有些渊源，受到两兄弟父母的不少关照，三人不知不觉关系就好了起来。
　　“知道吗，你们名字在我们国家的语言中读作『莲』和『寿』。”
　　“莲……”
　　“寿？”
　　樱井育人用炼金药粉粘着汞水在桌上写下两个汉字，两名男孩则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金银混合的色彩在黑色的工作台上划出瑰丽的线条，幽暗灯光下传达着字符中古老的力量。
　　“好漂亮的字，我喜欢！”
　　“恩，东方悠久的符文艺术的确具有相当的研究价值，我们将来也许该去那边的国家学习一下呢，Soul。”
　　“好啊，到时候叫育人当我们的导游吧！”
　　“哈哈，期待你们的光临。”
　　樱井育人总觉得，陪伴他度过了艰苦枯燥留学生活的两位男孩与他有着相当特别的缘份。
　　当然，后来这份预感到应验，是他顺利完成了学业归国，收到Ivory Reno家族惨遭肃清噩耗之后的事了。

　　樱井未明家的饭桌上，坐着相当诡异的四人组合。
　　其中一位长相清秀的少女十分拘谨地双手扶膝，聆听着隔壁座位老者的教诲，她身边有着雪亮大眼睛的可爱女孩则用力地扒着饭，另一头的樱井未明不停地替女孩夹菜。
　　“来，小冉，尝尝这块红烧肉，老爸的拿手菜！”说着将一块晶莹剔透的红烧肉堆到女孩已经满满饭碗上。
　　“唔牟……好吃，外酥里嫩，甜度也刚刚好，樱井爸爸真是天才啊！”小冉鼓鼓囊囊的嘴巴十分全能的发挥着赞美功能。
　　“嘿嘿，宛树你也吃啊。爷爷你别光顾着和她说话了，让人家吃饭嘛！”
　　“好好好……吃饭，吃饭。”樱井育人笑眯眯地端起碗，饭入口前还不忘对着风宛树一零一次的赞叹道，“和你爸真像啊……”
　　风宛树其实刚起床没多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睡眠中被搬运到樱井公寓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冉是什么时候和樱井未明发展到互相夹菜叫昵称的关系的。一切都如天上的彗星般难以琢磨，她有些远目地看着一屋的和谐，总觉得昨夜和母亲的见面好像是一场梦般。但双手的包扎和隐隐作痛的伤口又极力地否认着。
　　厨房中，一位高挑男子背对着大家正忙碌着餐后甜点。他时而转过头来看上一眼饭厅，这时候风宛树就能看到男子俊秀的侧脸，与自己珍重了十三年的项链中的相片如出一撤。男子正是樱井寿，樱井未明的父亲，自己的叔叔。
　　Ivory Reno家族横遭祸端之后，身受重伤的莲被教会作为重要继承人保护起来，寿则独身一人来到岛国投靠昔日的忘年好友。两兄弟自此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他们的子嗣却终于在遥远的东方国度相遇。
　　一夜之间，风宛树不但坐在一张温暖的餐桌旁边，有家人陪伴，还多出了一个妹妹。风宛树想着想着，眼眶都湿了。
　　“刚才跟你说的那些，别太放心心上了，宛树。”老者嘬着一只香酥猪蹄，拍拍她的背脊，“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既然是莲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孙女，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恩……我只是觉得辛苦找了很久的东西……原来离我这么近……好像做梦一样。”
　　“这么漂亮的孩子又多出一个，爸爸我好开心啊！”不知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的樱井寿将拔丝苹果端上桌，穿着围裙的身体笑盈盈地坐下，“而且还有这么可爱的儿媳妇！”
　　“笨蛋老爸，手拿开啦！”樱井未明拍开伸向小冉的魔爪，“小冉和宛树都是我的，这么棒的吉他和鼓手我可不会随便让给你。”
　　“真是冷淡的女儿呜呜，那什么时候也可怜可怜你老爸，找个像小冉一样可爱的媳妇回来孝敬我啊？”
　　樱井未明懒得理他，转向风宛树。与自己有这那么相似容颜的少女，她早就知道她们的关系不简单了，不过竟然是爸爸的哥哥的孩子这种事，还是非常出乎意料的。
　　“话说回来，姐。”
　　“唔……恩？”半天才反应过来樱井未明是在叫自己，风宛树对着这个新的称呼楞了许久，最终才脸泛红潮的应声。
　　樱井未明看到对方反应这么剧烈，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就是想跟你说，这次的事情，我和你都得好好谢谢小冉不可。”
　　风宛树放下筷子，认真的聆听。
　　“如果不是小冉打电话给我，我也不会想到去找爷爷，那我们一家人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所以这些都是小冉的功劳，你明白吗？”樱井小老师说教模式全开。
　　“原来如此，是要感谢……咦咦…………！！！？”风宛树脑袋好像突然被敲醒了一下，“你是说……小冉……但是……为什么……？”
　　小冉除了从自己和风影这里听说过樱井未明的事之外，应该不会比自己了解更多情况才对，又怎么会……？
　　风宛树看向一脸气定神闲扒饭的小冉，不是错觉，刚在眼睛坏坏的笑了一下。
　　“有些事情，当事人反而不如局外人来的明白呢。”小冉没事儿人一样撂下话，径自继续嚼饭，留下石化当场的风宛树。
　　小冉啊小冉，你还真是让我永远看不透。
　　“看来你的小公主比你更关心你呢，啊啊，年轻真好。”
　　“哈哈哈，小姑娘，很有前途，哈哈哈。”
　　樱井父子俩一脸原来如此的笑着，那样子让人很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樱井未明则觉得，这间公寓住三个女生刚刚好，再加两位男性的话，就未免太挤了一点。
　　“老爸，爷爷，你们明天开始还是搬回去住吧。”
　　诶诶诶诶诶————————？！

　　樱井寿，出生自古老血统的猎人家族，却义无反顾走上摇滚道路，曾经感动了一个时代的传奇主唱。
　　樱井寿打开有着古早味的牛皮盒，扑面而来金属气味，里面静静躺着的黑色电吉他还散发着当年的温度。樱井寿小心翼翼地把它取在手中，几丝拂过发角风似乎不耐烦的催促着，当年的感动好像一秒也不曾离开过。
　　手指轻轻拨下琴弦。
　　——，——
　　“喂，已经生锈啦。”
　　樱井未明挺直脊背站在他身后，那是她鼓起很大勇气才做到的。提起手中的吉他，递过去。
　　“呐，用我的吧，虽然没你那把好。”
　　淡红色的新鲜琴身，使用过度些许发黑的握把，精心保养过的弦，年轻的味道。
　　樱井寿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与他风格不甚搭调的吉他，深呼吸——
　　“这一首，送给我重要的人。”握着一支迷你果汁，樱井寿做了首度复出LIVE的开场白。地点是自家阳台，观众只有一个。
　　奏下——
　　没有绚亮的灯光，没有刺耳的电箱，只有一把吉他和一个眼角有细纹的昔日主唱。
　　樱井未明不知道这首歌为什么会这么好听，比她在地下室找到的所有录影带和卡带都要好听，她用力地鼓掌，因为终于见到了她的偶像。
　　短短五分钟的一曲，樱井未明觉得有十三年那么长。
　　“我等这一场等了好久。”樱井未明有些害羞地抹去眼角的泪。
　　“我知道。”老爸不好意思听女儿的称赞，虽然这抵过一百万个FANS同时尖叫。
　　“那你是同意我搞乐队了？”
　　原本是不想的。
　　“会很累哦？”
　　“我不怕。”
　　“会有很麻烦的经纪人、很讨厌的竞争对手、很过分的乐迷……很多不快乐的事情，这样也没关系吗？”
　　“那，老爸你觉得呢，你年轻的时候觉得这些要紧吗？”
　　那时候，樱井寿觉得，只要能够站在台上，怎样都“不要紧。”
　　嘿嘿，年轻人嘛。
　　樱井未明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好吧，败给你了。”樱井寿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丢给樱井未明，“这是我以前用过的练习房，虽然老了点器材都还算全，不介意的话就拿去用吧。”
　　樱井未明瞪大了眼睛，心扑通扑通狂跳。
　　樱井寿并不是把钥匙交给自己的女儿，而是交给一名音乐界的未来之星，接过钥匙的瞬间，她就不再是一名普通中学生，而是一个不达梦想绝不能回头的挑战者。
　　恩，一定是这样。
　　“对了，未明，下个月的成绩单记得要寄给我哦？如果这学期再有红灯的话，钥匙没收。”樱井寿露出恶魔的笑容，哇咔咔，他才不会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