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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你是傻子吗 ...

  •   其实说到底,沈予安认为似水疯了或者说似水神志不清这个谣言是对她是有好处的。在这个谣言的掩盖下,似水可以躲过很多麻烦,可以不事生产,不被扌比斗。甚至外人都会因为她的病而遗忘这个人,示弱往往是最好的伪装。

      眼下他的羽翼还不够丰满,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去很好地保护似水,只能暂且以这种方式来护住似水。

      虽然这点有碍于似水的名声,但他相信过不了几年,他一定会带似水离开这个地方。

      他们俩走到牛棚门口,正巧碰见俞归晚。对方脸上挂了彩,青青紫紫一大片,连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都肿了一只,看起来好不可怜。

      沈予安见对方这样,联想起村民嘴里的俞建设,不过几个回绕心里就有了主意,“你的伤和那个俞建设有关是吗?”

      俞归晚抓了下头发,尴尬地点了点头。十来岁的少年,最不愿意自己狼狈的一面出现在朋友面前。

      “这次是个意外,他们趁我没注意时下的手。”

      俞归晚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试图证明自己不弱。

      牛棚的门忽然被推开,罗教授走了出来,他看见俞归晚的脸,吓了一跳,“哟,小俞,你这脸怎么啦!让人揍啦?”

      “不,不是,我自己摔的。”

      “你这孩子,有人欺负你就说,来,进来,我给你上药。”

      不等俞归晚反应过来罗教授拉着俞归晚进了牛棚,沈予安他们也跟着进去了。
      沈予安莫燃和罗教授一回牛棚就进了屋子。

      周婆婆和似水在井边洗菜,见俞归晚那狼狈样,放下手中的菜,数落他,“小俞,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让人打成这样!这么大个人了怎么架都打不赢!”

      俞归晚觉得丢脸,嘴硬地反驳,声音了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地心虚,“哪有,我这是摔得,谁敢打我啊!”
      “还犟!”

      另一边洗手的周教授忍不住为俞归晚开脱,“年轻人嘛!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几句说不上来,动手很正常。”

      周教授夫妻没有孙辈,所以把俞归晚似水他们当做自己的孙辈疼爱,平时有错会指出来,受伤也心疼得不得了。

      “万一伤到骨头怎么办,年轻轻轻地留下隐患,老了要后悔。”

      俞归晚:合着没人相信我是摔的。

      似水也不拆穿他,岔开了话题,“你怎么过来了。”

      “给你们送鱼。”俞归晚将手中的鱼递给似水,两条四指宽的鲫鱼用稻草从鱼腮穿过鱼嘴绑着。
      “两条啊,你给自己留了吗?”周婆婆接过鱼,“真新鲜,今天抓的?我得打点水养着。”

      “对,今天中午在漳溪那边下了地笼。”

      罗教授手里拿着紫药水和棉签,对俞归晚说,“小俞过来,我给你上药。”

      俞归晚挠挠头,不大情愿地走了过去。

      “你小子别不乐意,要不是觉得你这皮相坏了可惜,我才懒得管你。”

      罗教授一面吐槽,一面给俞归晚上药。

      “不过话说回来,阿燃,小沈,小水和你,你们四个皮相真是可以,个个都酸正。要是我年轻的时候有你们这皮相,追我的小姑娘都要从华盛顿排到纽约。”

      “你们有这脸怎么不珍惜,下次挨揍的时候,记得护住脸。”

      俞归晚皱眉,“我不会再让别人揍我了。”

      “你小子就吹吧!好了,上完药了。”

      “周婆婆,那我回去了。”

      沈予安喊住他,“等等,我送你。”

      俞归晚猜他是有事要说,同意了。

      离开牛棚走了十几米远,沈予安才开口,“今天的事,似水帮你出头了,对吗?”

      “对。”

      虽然说沈予安只比俞归晚大两岁,但在俞归晚看来,沈予安没有他们这个年纪的跳脱,反而稳重的像个大人。

      沈予安语气温和,“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俞归晚斟酌了一番,才开口:“我中午去漳溪那边下地笼,正好碰见俞建设他们堵我,他骂我,我没理他,然后他就跟我动起手来了。俞建设和我一直不对付,见面就要吵几句,但像今天这样带着三四个人堵我情况还是很少的。”

      “之后似水就冲了出来,帮我赶走他们。”

      沈予安注意到俞归晚对似水的称呼变了,但他没多说,而是问他,“似水怎么帮的你?”

      俞归晚想起似水那激烈的言辞,不知道是要如实复述还是直接隐瞒,几番为难下,将美化后的事实告诉沈予安:“她用石头砸了俞建设。”

      “就这样吗?”

      “差不多。”

      沈予安低头思索,将几个他认为可疑的地方串起来。

      漳溪,带着帮手有备而来的俞建设,还有今天莫名出现在漳溪的穆知青,穆斯平。难道是俞建设是受到穆斯平的挑唆才来找俞归晚的麻烦?俞归晚和他有过节吗?

      “你认识穆斯平穆知青吗?”

      “村里好像有这么个人,我在扫盲班里见过他几次,就没怎么接触了。”

      沈予安点头,对穆斯平的怀疑更深了。

      “明天我带你去找村支书讨公道。”

      “不用吧!我也没受什么伤。”听到沈予安的话,俞归晚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之前祖父母还在的时候,他被人欺负,祖父母也会带他上门讨公道,可对方会用他家的成分去攻击他。尽管他不是有错的那一方,可因为他是地主的后代这个成分,就注定他会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久而久之,他也养成了这种习惯,有人打他,他就打回去,一群人打他,他暂时打不赢,就趁他们落单时一个个的打回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

      俞归晚想起那些欺负他的人,咬牙切齿,“找个时间,一个个的揍回去。”

      沈予安心想:那可不行,小水受了委屈,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让她委屈的人。

      他拍拍俞归晚的肩膀,脸上一贯温和的笑容,只是语气里有着几分不可察觉的嘲讽,“先礼后兵。”

      君子动口也动手,让他们道歉,是尊重,对他们动手,这是礼尚往来。

      他心中有了大概的主意,不过需要俞归晚当个幌子,把似水从今天发生的事情里抽身出来,让他有机会去查明穆斯平的目的。

      俞归晚似懂非懂。

      第二天,没等到沈予安带着俞归晚去找村支书,倒是俞建设一家人先找上村支书告状。

      村支书派来的人找过来的时候,沈予安他们已经吃完了午饭正坐在田埂上聊天。

      来的是个八九岁岁的孩子,看见似水就大声问:“你是傻子吗?”

      他不记得似水的脸,只听大人说要找的人是个性别为女的傻子,田埂上坐了三个人,只有一个女的,所以他觉得似水就是他要找的傻子。

      “???”
      现在村里小孩打招呼的方式都这么祖安吗?

      似水没回答。

      那小孩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只不过这次底气没那么足:“你是那个傻子吗?”

      沈予安问:“怎么了?”

      “村支书叫你过去一趟。俞建设他们一家人找村支书告状,说女傻子和地主家的狗崽子打了他。”小孩看了眼似水,心想这傻子还不承认自己是傻子真是傻。

      他不满地催促道:“你们快点过去,大家都在等你们。”

      沈予安点头,“有人通知俞归晚吗?”

      “谁?俞归晚哦你说地主家的小崽子啊!他有人通知,你快跟我走吧!别让村支书等久了。”

      村里人平时见到俞归晚都以‘地主家的狗崽子’来称呼他,久而久之大家也忘了俞归晚的名字,所以一时半会想不起谁是俞归晚。

      “知道啦,知道啦。”

      似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沈予安将碗筷收进背篓,背上背篓,他对似水说:“我和你一起过去。”

      又转身对莫燃说:“我一会可能晚点上工。”

      莫燃摇头,“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用,应该没什么大事。”

      到了村支书家,村支书的天井里站满了人。

      刚刚带他们来的孩子喊了一声:“傻子来啦!”

      原本你挤我我挤你的众人听见后,自发让出一条路,好让他们通过。

      李大富现在兼任漳村的村支书和大队长,思想生产一把抓,在漳村的地位很高。

      只见村支书家的堂屋里村支书和一对夫妻正坐在板凳上谈事,他们下首站着两个少年。听见那个小孩吆喝,俞归晚迅速转头看向门外,看见似水他们是,冷脸上勉强露出个笑容。

      “沈知青来啦!”村支书李大富笑着招呼道,他还记得上次沈予安给他送的酒和点心,对沈予安态度也就亲近些。

      可有人看不过去,一个颧骨微凸面相刻薄的妇人冷哼一声,“村支书,你对一个黑五类那么客气干嘛!”

      这是俞建设的母亲李丽芳

      “就是,这两个黑五类打了我儿子。今天这事他们一定要给我们赔偿。”旁边的肤色暗黄,脊背微曲中年男人附和道。

      这是俞建设的父亲俞爱社,因为在家排行老二的缘故,大家叫他俞老二。

      李大富听了皱着眉头道:“俞老二,话不是怎么说的,晚哥儿也是你的孩子,就算成分有些问题,你也不能一口一个黑五类的喊。
      ”
      李大富心里看十分不上俞爱社,就因为文化运动来了,爹妈不认,儿子不要,甚至把自己的名字都改了,你说说这种人谁看得上。

      似水下意识看了眼一边站着的俞归晚。父亲当着他的面叫他黑五类,他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
      俞归晚皱着眉头扫了似水一眼,神情十分不耐,也没说话。

      沈予安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片清风朗月,他开口问向俞建设父母:“你说我家小水打了你儿子?”

      “对,你家的傻子不仅打了我儿子还咒我和我家男人死,大家评评理,哪有这么恶毒的小姑娘。”李丽芳转向围观群众,企图激起民愤,获得舆论的支持。

      “确实挺恶毒的。”有人附和道。
      咒别人死这种话从古至今都十分恶毒。

      沈予安仍旧是温和的语气,“俞建设,似水为什么要骂你?又为什么要打你?”

      俞建设有些心虚,“我哪知道?疯子做事需要理由吗?”

      “或者我换一种说法,似水怎么打得你?又怎么骂的你?”

      “她,她……”俞建设想开口说,他在脑子里回忆了一大串就是找不出一个脏字儿只隐隐约约记得什么枇杷树的,“她,她拿石头砸我,还还说我爸晚上连夜种枇杷树!”

      沈予安听见后倒是一愣,谁知道似水骂人的方式如此别出心裁,竟然引用了《项脊轩志》,不过内容超纲了,毕竟这是高二下学期的内容。

      村里村民的文化水平都不太高,就连大队长也只上过小学,最高文化的还是只上过初中的俞建设,他也没学到《项脊轩志》这一课。

      “什么?就这?说你爸晚上种枇杷树有什么的?”

      “诶,要我说,这有什么?为了这点小事还来找支书至于吗?”

      “这姑娘是真傻了,骂人竟然说别人种枇杷树?这是什么新奇的骂人方式?”

      围观群众原本听李丽芳说的严重,结果也就这样,跟李丽芳描述的大相庭径,顿时议论纷纷。

      李丽芳脸上也挂不住,站起来想扯住的袖子,指着似水骂道:“你自己说你昨天说了什么?小小年纪这么歹毒。”

      沈予安见状把似水护在身后,轻声安慰:“小水别怕,告诉大家你昨天说了什么?”

      似水深知这种时刻就应该草白莲花人设,卖惨博同情,她挤挤眼睛,装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她带着哭腔回答道:“优美的中国话。”

      这样一回答,大家都没注意似水说了什么,只听见她带着哭腔,纷纷吐槽俞老二家欺人太甚,把傻子吓哭了。

      俞归晚一听,险些笑出来,他仔细想想还真是优美的中国话,骂人不带脏字。

      李大富挥挥手不耐烦地说“我看这是就这样算了吧,反正你家建设也没受伤,人家小姑娘也没骂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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