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波桥手记》江翎Zlyn

4、004-白雨

　　吴寄温书之余，就教萧篱读写。萧篱小时候的道士师父教过她写字，又和歌舞坊的姐姐们学着作简单的诗句。然而她虽然背的了道家经文，却不甚理解，也没读过别的书。吴寄于是给了她一册诗经，叫她慢慢去读。

　　这时他看到萧篱腰间的紫竹笛，就问道：“一天到晚带着这杆笛子，也不见你吹。若是仅仅作为睹物思人的媒介，未免太可惜。会吹吗？”萧篱摇头。

　　“那过来，我教你。”

　　实在是没什么音乐天赋，一下午过去，萧篱终于才拖拖哑哑地吹起曲子。吴寄自水边折了一支芦苇，层层剥开，替代了原先的笛膜。

　　吴寄说：“不要紧。多去对对口型，常常练习，总有一天能吹好的。”

　　第二天依旧是坐马车。萧篱正虚捏着笛子玩儿，蓝穗子在风里飘飘摇摇，马车忽然停了。下车，抬眼，原来是一间道观。

　　匾额上潦草地题着“白雨观”三字，品不出字的好坏，只是看起来总觉得过于放肆了。

　　青布道袍地老道士走出来，见到萧篱，有点愣神，又突然激动：“诶呦，这不是萧姑娘嘛，贫道几年前也是见过姑娘的，就在照台峰，是吧！”

　　吴寄作一揖：“不承想道长和这位姑娘是认识的，那便太好了。在下此次来贵观，正是想给这位姑娘求一个安身之所。不知……”

　　老道含糊应了两声，就把灰袍书生撂在一边，转而和萧篱痛诉往事：“姑娘可算是又让贫道见着了！之前山火不止，消息一传来，贫道真是心急如焚呐！又念着师弟，还不是三天都吃不下饭！姑娘，你回来了，你告诉我，你师父怎么样了？”

　　萧篱低下头：“……起火时我正在山下买药，等我再上山，已经……一个人也找不着了……”

　　老道重重地叹口气：“唉，希望他没事……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这时他终于又注意到了吴寄，又“唉”了一声，摆摆手道：“你家姑娘在这儿，没事儿！”

　　吴寄笑了：“那在下就放心了。”

　　看着书生赶考的车驾，萧篱想着，一会儿一定在文曲星前面给他拜拜。

　　白雨观的庭院种了一棵枇杷树，此时绿叶沉沉，像墨笔力透纸背的痕迹。

　　“小杨，快去把倒数第二间屋子收拾出来！一会儿背第十五章给我听！”老道飞起一脚踹在枇杷树上，小道从抖抖簌簌的枝叶间滑下来，应道：“好的师父！”他看到萧篱，奇道：“师父你终于捡到小师妹啦？”老道笑骂：“快滚吧你。”

　　萧篱突然有点想念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