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喝酒

3、第 3 章

　　第二天周圆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天气不知放晴了多久，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子里，四下寂静，边凛已经不在了。
　　周圆揉着肩膀起身，边凛说得没错，在沙发上挤了一夜的周圆非但没有睡眠后的餍足，反而是腰酸背痛的身体提醒着他的不适应。
　　周圆环顾了一会儿四周，白天的房子更显得单调陈旧。昨夜开火的灶台上结了厚厚的油渍，餐桌倒是擦得干净，上面放了一块半干的抹布。卧室门开着，大约可以看见原木书桌和床，白色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周圆打开微信联系人，找到边凛，发过去一条：我睡到现在才醒……你怎么不在家，你在哪里？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边凛才迟迟地回复了一条：在上班。
　　周圆立马劈里啪啦地打字：你怎么放假还要上班啊？你是在外面打工吗？你在哪里上班呀我能不能去找你。
　　这次倒是回得很快，边凛给他发过来一个定位，上面是一家开在商业区的快餐店，周圆不太认得路，但还是迅速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的时候，周圆才发现自己的卡已经被家里停了，所幸支付软件和微信里还剩一些钱，不至于吃不起饭。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和家里和解，保险起见还是节省点用比较好，周圆想，比如……今天回来的时候可以和边凛一起坐地铁。

　　周圆进入快餐店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在前台配餐的边凛，他个子很高，即使是千篇一律的工作装也穿得像量身定做一样，无论在哪里，边凛永远是人群中最出众的那一个。
　　周圆看他在忙，前面排起了不短的队伍，于是也不去凑热闹，而是找了个能看见前台的角落独自坐下，一边偷看边凛工作一边玩手机。
　　这里周圆忙着和大哥解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他不要担心，那里旁边的女同事用手肘戳戳边凛：“哎哎哎，你看那儿有个漂亮小孩儿，从一进门就盯着你看哎。”
　　边凛抬起头，顺着女同事的目光望过去，看见对着手机直跺脚的周圆，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边凛无意地弯弯嘴角，低头继续忙手中的事：“没事，不用理他。”

　　周圆和大哥解释完，说自己现在暂住在同学家，还不忘补充道：“就是那个高中成绩特好的边凛，你见过的。”才勉强得到大哥的认可。放下手机往边凛那边一瞧，却突然神色一变。
　　点餐台前多了一个女孩，大冷天还白裙飘飘，一双小腿冻得通红，黑色长发散散铺在后背，即使是背影也足以令人遐想联翩。她并没有随着人群排队，而是绕开队伍径直走到边凛面前，在桌上放下一个袋子，里面不知装了些什么。
　　那个女孩朝边凛侧过脸说话的时候，周圆认出了她，电气学院的沈依，那个听说和边凛走得很近，被公认为和边凛是电气金童玉女的女生。
　　周圆警觉地直起身子，看见边凛听完沈依的话之后微微点一点头，把袋子收进去，然后继续工作。沈依大概是还想说什么，边凛点完一份单之后看见她还站在这里，诧异地挑挑眉，意思分明是你可以走了。
　　沈依大概是第一次被这么不客气地对待，脸上一红，甩甩长发转身就走，出门的时候经过周圆的座位旁边，周圆缩到隔板后面，看见她推门出去了才直起身。转念又一想，不对啊，是边凛给地址让自己过来的，他躲个什么劲儿。
　　大概是不想与情敌正面交锋。
　　高中的时候可能是看边凛话少，性格冷，成绩太好以后大概率进不了同一所大学，敢向他表白的女生并没有那么多，再加上身边天天有个小少爷帮着挡回去不少，边凛度过了比较安静的中学时代。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直无人问津呢？才上大学没多久便崭露头角，成为许多姑娘跃跃欲试的目标。
　　周圆越想越不是滋味，坐在座位上开始走神，回忆起第一次见边凛的情景。

　　麻烦总在雨夜造访。
　　边凛看着乌泱泱一群人推开店门，一个平头一进来就开始咋咋呼呼：“就这里啊？这能好喝吗？还不如去星巴克喝咖啡呢！”为首的那个长得白白净净，好脾气道：“玩了一天啦，就在附近找个地方歇歇嘛。外面下这么大雨，淋湿了感冒可怎么办。”
　　平头说：“行行行，周少爷您请客当然你说了算，都听你的。”
　　那个被成为“周少爷”的漂亮男孩转过头来，看见是边凛，愣了一秒，心里嘀咕这不是理科班很有名的那个学霸吗，以前都是在主席台上远远地瞥一眼，不是在演讲就是在领奖，校服穿得一丝不苟。他还以为这种学霸都是一有空就跑去图书馆学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居然还挺帅的。可见老天的确不公平，把一个人的智商外貌身材和运动细胞都点满了，这是有多偏爱他。不知怎么的，周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边凛等了许久，才听见周圆晃过神来，道：“一杯芋圆奶茶，不加冰。啊不，两杯吧。”又扭头对后面跟着的五六个人说，你们想喝什么自己点吧。边凛注意到这个男孩很瘦，脖子细长，转头的时候还显出来一条修长的斜线。他的脸甚至还有点红，因为皮肤白皙所以格外明显。
　　后面几个男生零零散散应了，凑上前来看菜单。平头犹在劈里啪啦地抱怨，大概是说天气不好，以及嫌弃这家小奶茶店的卫生。男孩有点生气的样子，声音却还是软软的：“哎呀，你还没喝过呢，尝尝再说嘛。再吵你自己去星巴克吧！”平头这才停下聒噪，偃旗息鼓，扯过餐单左挑右拣。
　　男孩说完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脸上似乎更红了，让边凛想起今天买给母亲的薄皮的水蜜桃。边凛不动声色地看完这一出，背过身用硕大的机器调制起了奶茶。
　　他把两杯芋圆奶茶递给周圆时，问他两杯分开还是装一起。周圆说分开，一杯打包一杯不打包，然后把那杯不打包的放在他面前的桌台上。
　　边凛不明所以地望向他，周圆笑一笑，声音依旧软腻腻的：“这杯是给你的。”
　　边凛习惯性地想拒绝他的好意，在他看来顾客就是顾客，来消费就够了，却听见那个男孩扔下一句“我是艺术班的，和你一个年级，今天我生日就请你啦”，然后红着一张脸赶紧拉着其他人走了，全然不顾外面夜色深沉还下着雨。
　　麻烦总从雨夜开始，店门口的风铃还余音袅袅，合着雨声潺潺。从那一夜之后的崭新的一礼拜开始，边凛身边缠上了一个天真且黏人的小少爷，总有意无意地和他套近乎。
　　早知道那晚就该拒绝那杯芋圆奶茶的，边凛想，而且他也不喜欢甜食。